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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憨儿愣跪在那里,仿佛变成了木头人。
城管走了,围观的人也笑嘻嘻地散了。我走到牛憨儿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牛憨儿没有反应,我递了一叠东西给他。他仍然没有反应,我把那叠东西在他眼前一晃,他立马清醒了,看看我,又看看那叠东西,什么也没说,泪水夺眶而出。
第十二章。人间。5
我问他,想不想要?
他哭着点了点头。
我把钞票在手心里摔得嗒嗒地响,我笑道,想要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
牛憨儿没说话,泪眼模糊地呆看着我。
我沉吟道,你得答应我,从今以后,你做人得有个性,有脾气,不能老让人这么欺负你……
我见他没反应,推了推他肩头道,你答应不?
牛憨儿点点头,接了那钱,就要来给我磕头,我连忙把他拉起来,对他说,咱们是朋友……
牛憨儿说,大哥,谢谢你……我借你这些钱交罚款,等我存够了钱,一定还给你……
我摇头说,不要你还,只要你按我刚才说的去做人,就可以了。
那怎么可以?牛憨儿瞪眼说,大哥教我怎么做人,是为我好,怎么能让您又教我做人,又给我钱财呢?我妈说了,不能贪别人的财物……大哥,真谢谢你,知道吗,我不能失去擦皮鞋的工作,也不能进监狱,因为我还有个妈妈要养,我妈妈每天都要吃药,没工作就没钱,没钱我妈就……
我打断他说,牛憨儿,我不关心你别的,我就要你跟我保证,你往后做人要有脾气,要有个性,要雷厉风行,要心狠手辣,要杀人不见血……
不成,牛憨儿摇头笑道,如果我那么做,我就去坐牢了,我去坐牢了,我妈妈谁来养?
牛憨儿全不顾惜我的感受,他没有发现我那么哀怨和无助,他又说,大哥,我一定会存钱还给你的。
牛憨儿为了证实他确实有心要还我钱,非让我去他家,说我找到他家住址,就不怕他跑了。没办法,我跟他回了他的家。
他的家在城郊,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公路边不远处。几栋老旧楼房夹缝处的一小块长满野草,散落着垃圾的空地中间,搭了个小窝棚,那就是牛憨儿的家。说真的,我很吃惊,但不是吃惊他家穷,而是吃惊他居然敢用个烂窝棚来作为借款的抵押。
牛憨儿一家两口,他和他的妈妈。他的妈妈叫张桂花,五十多岁,但看起来起码有六七十了。头发花白,身材瘦弱,终日躺在棚子里一张竹编床上,身下垫些破棉絮。
牛憨儿对他妈妈很好,是个孝子。他的妈妈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去过医院。他妈妈不能下地,终日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牛憨儿伺候。牛憨儿说,白天他要出去擦皮鞋,他妈妈就经常把屎尿拉在床上,所以,牛憨儿不好意思地对我笑着说,家里老是臭哄哄地。
我坐在窝棚外面的一块光秃秃的石头上抽烟,牛憨儿就在旁边用个铁桶做的灶生火做饭。我看着牛憨儿前后忙碌的身影,暗自总结我近段时期的工作,我突然意识到,这个牛憨儿之所以不生气,不是他天生没有脾气,而是因为他过于自卑,如果他的家境好一点呢?那么,他的自信心就会恢复。他的自信心一旦恢复,他也就能跟正常人一样发脾气,勃然大怒了。
但我知道,如果我单纯给他钱,把他变成一个富翁,他是肯定不干的。
我又想,如果他有个更有尊严的工作呢?
牛憨儿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天都快黑了,他在我面前摆下三个石头,又搬来一块木板放在石头上。我一看,居然成了个饭桌,就是歪了一点。牛憨儿嘻嘻一笑,又陆续端来几样菜放在我的跟前,一个水煮白菜,一个水煮青菜,一个水煮鸡蛋,一个水煮肥肉,然后是一大碗水煮米饭——也就是稀饭。牛憨儿挠头笑着说,大哥,你先吃吧,我给我妈喂饭去……
我笑了,我看着牛憨儿说,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牛憨儿很认真地点头道,大哥,你问。
我说,牛憨儿,如果我帮你找个工作——你知道,我是做生意的,路子宽,什么工作都没问题——你愿意干什么?
牛憨儿眼睛一亮,然后笑道,大哥,你没有逗我吧?
我点头道,我就是在逗你,我不是说要帮你找工作,只是想你发挥下想像力,告诉我实话,你最想干什么工作?
牛憨儿笑道,大哥,不瞒你,我最想干城管……
我一听,心头大喜,对呀,那城管每天都是怒气冲冲的,他去干不是正好么?我拍腿笑道,太好了,但你告诉我,为什么呢?
牛憨儿笑道,大哥,我没文化,人又傻,怕别的干不了……
我挥手道,知道了,去给你妈妈喂饭吧。
牛憨儿转身进了窝棚。我夹了一筷子水煮肥肉塞嘴里,立即又吐了。但我很高兴。一个大胆的计划已经在我心头成型了。
第十三章。失败。1
我本来的计划是去找城管大队的一把手,我相信,只要给他足够的钱,让他叫我爹都可以,何况是安排一个人去当城管那么简单的事情。但走在半路,我遇到一个人,我的计划立即改变了。
我真没想到会遇到这个人。
那天傍晚,我飞在半空中,看见一个有点面熟的家伙在路边东张西望。我停下来看了他一眼,这一看,把我在半空中惊得现了原形,把一个过路的鬼撞得一个筋斗栽到了地上去。
那家伙西装革履,手上提个黑色密码箱子,不是别人,竟然是我生前的科长谭得痕。
那一瞬间,我头脑中嗡嗡地响个不停,我下凡一两个月了,愣是没想到,我会回到生前的这个城市。是的,甚至当我有时候听人说这是莫名省奇妙市的时候,我的大脑都是麻木的。是啊,毕竟一千多年了,地狱天堂的时间折合人间算的话,几万年了,我对这些地名的印象早就模糊不清了。
但当我看见谭得痕,我立即想起了好多生前的往事,甚至连眼前的街道和楼房都逐渐感觉出了熟悉和亲切——可不就是么,这分明就是我生前居住的城市,这些来来往往的人,就是我生前无数次擦肩而过的同乡。
惊诧之余,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多么滑稽的事情啊。
我一下把找城管大队长的想法抛到了一边,我决定尾随谭得痕,我相信,跟着他会遇到更多的熟人,说不得还会遇到我当年的酒肉朋友呢。
谭得痕上了一辆出租,我飞身跟去。
在一个偏僻的公路拐角,谭得痕提着密码箱下了车。他神秘兮兮地东张西望,搞得我都有点紧张,这家伙干什么呢?莫非几万年不见,改行贩毒了?
谭得痕一路鬼鬼祟祟往路边僻静处走,走了一阵,到了一处地方,谭得痕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然后止步不前了。我看地方时,却是一个大院子,里面好几栋巍峨楼房。门口两扇大铁门关着,旁边开了一个小铁门,小铁门边是间门卫亭子,亭子里坐着个当兵的。
我心下怪道,这是什么高级地方?居然是当兵的在守门。
只见谭德痕在大门外徘徊半天,一副欲进又退样子。我猜他在犹豫怎么通过门卫。
我决定帮他一把,我一挥手,立即把他给隐形了。
他自己不知道,还在转圈。我没得法,摇身变成个守门大爷站在他身后。他一回头,脸都白了,表情如同见鬼。不过讲实话,他还真是见鬼了。
我不动声色,对他挥手道,你这同志,在这瞎转悠什么?还不快进去!
谭德痕又惊又喜,点头哈腰,飞也似地往大门内走。真正的门卫看不见他,自然也没有说什么。
我又把自己隐身,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大院,院子里花香阵阵,清风徐徐。进了一号楼,摁了电梯,我站在他身边,看他满头满脸都是汗水,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累的。也许兼而有之。
到了九楼,谭得痕看好门牌,九楼二号,小心翼翼走过去,摁了门铃。
好一会儿,门内一个年轻姑娘问道,谁呀?
谭德痕说,您好,王部长在吗,我找王部长汇报工作……
门内那姑娘说,王部长累了,要休息了,你明天来吧。
谭德痕一听就急了,连忙道,我有很重要的工作要跟王部长汇报……明天来不及了……
我心头怪道,这家伙好像是坑蒙拐骗局的吧,怎么要找什么王部长?
正想时,门开了,门内站着个保姆模样的农村姑娘,大约二十多岁。那姑娘一开门,探个头出来到处乱看,脸色渐渐变得有点白。我猛地想起,谭德痕被我给隐身了。
我连忙一挥手,谭德痕恢复了形象,却听得那姑娘尖叫一声,扑通就倒进门内去了。
我听得门内有人高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谭德痕连忙把那姑娘扶起来,那姑娘满脸狐疑地打量着谭德痕,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谭德痕点头哈腰,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保姆道,小谭妹妹,我是坑蒙拐骗局,贪得无厌科的谭德痕,这是一点小意思,请您务必笑纳。
那保姆接了盒子,一扫惊怪之情,脸上浮出笑来道,你怎么知道我叫小谭?
谭德痕笑道,您在王部长家工作五年时间了,王部长到处夸你勤快麻利,谁不知道您的大名呢?再说,我们一个姓,五百年前是一家,我早就想来认您这门亲了,但又怕高攀不上……
保姆捂嘴嘻嘻地笑着,闪身道,你进来坐,别老站着呀……
我心内惊讶道,这谭德痕好厉害,连人家保姆的情况都掌握了。不过话说回来,连保姆都要送礼,看来谭得痕要找的人官职不小,就不晓得是个什么部长……
谭德痕唯唯诺诺进了屋。我看那屋时,十分宽大,跃层式的,装修得虽然不比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