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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叶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胸口,“他们还能出来吗?”
年柏彦没说话。
头顶的沉默令素叶不解,抬眼看着他。
正值午后,偏移的眼光斜打在年柏彦的发丝上,从这个角度看他,他的脸颊是洇在光影之中的。发丝光亮而浓黑,眼也亦如发丝般墨深,让她想起了黑鸠,幽幽地,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他们还能出来吗?”素叶有种隐隐的预感在滋生,她又问了遍,这一次,紧盯着年柏彦的眼。
年柏彦凝着她,语气轻淡,态度却十分坚决,一字一句道,“他们不能出来。”
素叶的呼吸愈发急促。
“他们不能出来”和“他们不能出来了”,这两句话虽说只差了一个字,但就差出好多意思来。后者有听天由命的无奈,是天注定,是自作孽不可活,而前者不同,前者更多的是,人在操纵。
想到这儿,素叶心里一惊,脱口而出,“你——”
年柏彦却将手指竖在她的唇间,轻声道,“我只要你没事儿,明白吗?”
素叶看着他,久久不能动弹。
“弟妹没事了吧?”有声音横插过来,含笑的。
素叶一惊,目光越过年柏彦的肩头,与文森带笑的眼相撞。这才愕然,刚刚只顾着看年柏彦的车了,没料到文森也在。
看到文森,就自然不自然地又想起乔伊,素叶的心里不舒服了。
年柏彦环过她的腰,看向文森,“已经没事了,这次多谢。”
文森笑了笑,“没事就好,柏彦,你这算不算是欠了我的人情了?”
素叶心脏缩了一下。
就听年柏彦也淡笑着说,“改日登门道谢。”
“一言为定。”文森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不耽误你们小两口了。”
跟素叶点头示意了下后,文森就开车走了。
上了车,素叶靠着车座,整个人一句话不说。年柏彦也没多说什么,探过身,体贴地给她系好了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这个时间的路况尚算很好。
一路畅通无阻。
可素叶,心里堵得慌。
她将目光收回来,落在了年柏彦的侧脸上,问,“那些股东会怎样?”
年柏彦的侧脸很是锋利,尤其是唇,涔薄如峰,闻言她的话后,他沉默了会儿,开口道,“叶叶,你是学心理的,应该明白人性的复杂。你以为他们都是无辜的?当一个人手里有了权有了势,贪心也就有了。”
素叶张了张嘴巴。
一句话说不出来,她清楚地知道年柏彦的这句话很对。
“文森他……”迟疑了会儿,她出声,“这次他帮了你,一定会想法设法讨回吧?”
年柏彦的大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拐了个弯,趁机看了她一眼,唇角带笑,“你想说什么?”
“他会提出条件吧?”她内心隐隐不安。
年柏彦抿唇,腾出只大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不会是乔伊。”
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
令素叶的尴尬来得有点猝不及防。
“我不喜欢那个人。”她皱眉,连带的,也讨厌乔伊。
年柏彦拉过她的手,轻吻了下,“我也不喜欢。”
素叶觉得手指痒痒的,一直痒进心里,虽说一肚子疑问,但,统统融化在他温柔的嗓音里了。
两旁的建筑后退,花了人眼。
良久后,年柏彦叮嘱她说,“现在精石很乱,你尽量不要过去就不要过去,这段时间媒体也会盯着你,上下班我会去接你,如果工作期间需要外出,你要打电话给我。”
素叶惊愕,“工作期间打电话给你做什么?”
“你去哪儿我可以送你去。”
“联众有司机,而且我也可以打车去。”
“听话。”年柏彦玩捏着她的手,“打给我。”
素叶忍不住问,“只是因为叶鹤城的事?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紧张了?”
年柏彦却温柔说,“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只要乖乖听我的话就行。”
一句话很是体贴,噎得素叶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即将到来的生日
因为年柏彦的坚持,所以素叶不得不取消独自去大澳的打算。面对杨玥的困扰,她采用安抚的方式进行治疗,因为她着实不能给杨玥灌输太多前世今生的说辞,这种说法本身就是不被外界赞同的。
那么,如果解释宜英和海生的事?
她对杨玥的解释是,她应该是在什么地方听到或得知宜英和海生的故事,在她脑中形成了潜移默化的影响,所以,这才造成她现在的困扰。
杨玥半信半疑。
但素叶知道,不管海生和宜英的事是真还是假,都已经影响到了杨玥现在的生活,哪怕海生真的存在,难道还让杨玥漫无目的地等下去?现在的日子还是一样要过的。
所以,她再次向方倍蕾寻求帮助。
在方倍蕾在介入催眠治疗后,杨玥嗜睡的状况有所好转了,虽然她还是偶尔会梦见海生。但人的周遭环境很重要,素叶反复在跟杨玥讲解人的梦境原理,渐渐地,杨玥也不再那么执拗了。
精石风雨飘摇。
叶鹤城被相关部门正式起诉多项商业犯罪罪名,其背地里的子公司龙石也因多项违规操作而被查处,一时间,叶鹤城开始四下找律师。
而精石的其他股东们大多数无一幸免,只有少数几个是自己在经营生意,剩下绝大多数都跟叶鹤城的龙石有关,经过股东们的交代,叶鹤城的确拿着龙石的利益来对他们进行贿赂收买,并承认,当时年柏彦离开公司的行为,他们也是有意而为之。
各项罪名落下来,成了年度最大的热门讨论话题。
媒体们无法落实最新情况下就开始不停炒作,精石的情况愈发地岌岌可危。
大家都在等着谁能出现解救精石,甚至有人在猜,年柏彦会不会重新回到精石掌管大任。
年柏彦那边没动静。
素叶也没有去精石的迹象。
叶玉、叶渊先后被人杀害,阮雪曼没有精石股份,剩下跟叶家有关、并且手中持有股份的人就之只剩下阮雪琴和叶澜了。
叶澜没有消息。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正焦急地守在电脑前,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她很想出去,但被素凯强行留在了家里。末了,她按捺不住给阮雪琴打了个电话,阮雪琴叮嘱她说,不要露面,不要到精石,更不要回家。
叶澜清楚,她家肯定是被记者包围了。
一时间叶澜觉得很无助,又想打给素叶,可一想到年柏彦离开精石跟她父亲有直接关系,就不知道该跟素叶说什么了。
关系乱上加乱,她很是头疼。
现在,外界所有人都在猜测着阮雪琴的态度,并且,身为叶鹤城的妻子,阮雪琴自然也要接受调查,但经过相关部门调查后得知,她跟龙石并没有实际上的联系,问她有关龙石的事她也声称毫不知情。所有人相信,当初是叶鹤城拿着她的名义成立了龙石,她也是受害者。
纪东岩给年柏彦打电话的时候,年柏彦正在客厅跟叶渊品茶。
那边很安静,纪东岩应该也是在办公室。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纪东岩直截了当问。
年柏彦腾出一只手烫茶,待茶水清明时,抿了一口,淡淡地说,“叶玉和叶渊的事还没完结。”
“叶鹤城现在虽然被查,但手头上的股份可未必会落你头上。”纪东岩提醒一句。
年柏彦放下杯子,“所以,必须要彻底将他清出局。”
“你的意思是?”
“商业犯罪不怕,但惹上刑事罪名就很麻烦了。”
“你有十足把握?”
“需要时间。”
纪东岩那边沉默了片刻,说,“你的耐性决定了你的心狠手辣。”
年柏彦不怒反笑,“我以为你会将这种事称之为见义勇为。”
“怕是你想给自己洗白。”
年柏彦把玩着杯子,“说话要有证据。”
“你是算准了我找不到你的证据是吧?”纪东岩在那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年柏彦笑了,“是算准了你没那么多的闲情雅致。”
“你错了,有关你的事我的时间大把。”
“欢迎之至。”
结束通话后,叶渊在对面问,“你们这是又和好了?”
年柏彦挑了挑眉,没回答,不知道算不算是默认。
“叶鹤城能放出来吗?”叶渊问,手里摆弄茶的动作也停歇了。
年柏彦伸手拿过他手里摆弄的茶,答非所问,“你现在喝得是武夷岩茶中的大红袍,是茶王之王,就算不懂茶也要尊重茶道。”
叶渊拧着眉头看着他。
年柏彦熟练地泡完了茶,为他倒了一杯,淡淡说道,“做事跟泡茶一个道理,急了,味道就变了。”
“我只是想提醒你,叶鹤城敢对我有杀念,那么叶玉的死也绝对跟他有关,不但是叶玉,还有我父亲——”
“是他做的,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可是现在,丝毫没有证据。”
年柏彦淡淡笑着,“急什么?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而且这一天很近了。”
“为什么?”叶渊迟疑地看着他。
年柏彦慢慢地品着茶,悠缓地说,“总有人会比我们还心急,现在是关键的时刻,想要将叶鹤城置之死地也是最后的机会。”
“你是指谁?”
年柏彦笑而不语了,又烧热了水,默默地烫茶。
叶渊见状,虽说着急,但也没法多问。
两人沉默了能有五六分钟的样子时,年柏彦才开口问,“你还不打算见林要要?”
“如果照你所讲,螳螂扑产黄雀在后的话,我怎么敢去见她?”叶渊反问。
年柏彦不急不躁地说,“人生就是这样,风险中求生存,你现在出去,有利有弊。利在于,可以和家人和老婆团聚,弊要忍受风险。但同时的,你还可以成为精石的希望,所以在我看来,利大于弊,你应该现在出去。”
“不,精石对我来说真的只是压力。”叶渊痛苦地说。
年柏彦看着他。
“我二叔,是看着我长大的人,打小他就很疼我,除了我父亲,我觉得他就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长辈。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利益为了在集团里站稳脚步,不惜伤害家人,我真的怕我有一天或是我孩子长大后有一天为了利益也变成这个样子,这很可怕。”叶渊眼底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