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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宋濂的表情除了初初对上她的目光时,有一瞬间的波动外,一直平静,嘴角甚至浮起淡淡的笑意,手里的杯子和慕云的极轻的碰了一下,然后等着慕云的反应。
足足愣了三十秒吧,慕云看着站在面前一直不走的宋濂,有些醒悟的赶紧把酒杯凑到唇边。她不善于喝酒,但是这些年酒桌上打转的次数多了,为了自保,她什么烈酒也喝过,为了不醉,至少是不醉倒,催吐、甚至逼急了用包里带着的针扎手指放血的事情,她都做过。只是,这一刻眼角到底忍不住扫向凤翔鸣的位置,太仓促,看不到他的样子,甚至感受不到他的目光,心里不是不苍凉,但还是把酒杯凑到了唇边。酒喝得多了,微微浅尝的时候已经发现不好,她随手抓来的酒,居然不是酒会上常见的葡萄酒、香槟,甚至不是鸡尾酒,而是一杯苏格兰威士忌。
“干杯!”慕云觉得,宋濂应该也注意到她杯中的酒了,但偏偏他只是迟疑了一下,目光在她脸上游移片刻,却是浅笑着没有走开,反而再次举了举手中的杯子,末了一饮而尽,然后静静的看着她喝。
威士忌千万不能一口干掉,要先尝一小口,慢慢的品它的味道,再缓缓的咽下去。慕云记得,第一次喝威士忌的时候,凤翔鸣曾经这样说过,不过他说的晚了点,当时她已经胡乱的吞了一大口威士忌下去,根本没有尝出什么清香味、水果味的,就只觉得辛辣,眼泪和鼻涕几乎要一起流出来,还呛得大力的咳了半天。
当时凤翔鸣被她的反应弄得哈哈大笑,她急了,也忘了要在他面前维持形象,扑到他身上就用拳头连连捶他。当时用的力气不小,等到想到不应该的时候,后悔也迟了。意外的倒是凤翔鸣并没有恼她,看着她的目光也变得柔软得带着一些宠溺,那是她很少在他眼中看到的温柔神情,还来不及细细的品出滋味,他已经单手抬起她的下颌,吻了过来。
他的唇带着的火热,在一瞬间,就点燃了她的心。记忆太过甜蜜,以至于她在许多年里,不仅不敢喝威士忌,就连想想,也觉得痛彻心肺。
所以这是她第二次喝威士忌,结果还是除了辛辣之外,没尝出任何味道,高脚杯里的小半杯酒,她花了很大力气才全部吞下去,很辣,那种感觉直冲鼻子,她深吸了几次气,才控制住没有当场咳嗽或是落泪,她早已没有了哭的权利,下剩的,就是笑了,扬扬杯子,不管是不是笑得牵强,反正,她总归是笑了。
宋濂的眼神里似乎有异样的光华一闪而过,慕云已经顾不得了,她用最大的力量支撑着,和赵宏博一起笑看宋濂潇洒走过,挥一挥手,没带走一片云彩。
按照她的习惯,这会就想三步并作两步跑出去,找个洗手间,赶紧把这烈酒吐出去。只是赵宏博偏偏不肯这样作罢,招来服务生又拿了两杯酒,塞给她一杯的同时,又来到了适才宋濂坐过的那张桌旁。
这一次,慕云的视线是无可避免的撞上了凤翔鸣的,那一刻她只觉得心脏抽搐,手脚冰冷,老板说了什么恭维奉承的话,她一概没有听到,耳朵里惟一能听到的,就只剩自己的心跳声。
然而,凤翔鸣的目光,却只是漫不经心的擦着她的脸颊一瞬而过,也没怎么停留在她那滔滔不绝的老板身上,他甚至连坐姿都是漫不经心的,一只手搭在女伴的椅背上,另一只手,略有不耐的一下一下,敲着桌面。
慕云很熟悉凤翔鸣这样的神态,知道他的厌烦,刚刚被威士忌压下去的苍凉又浮上了心头,是了,他一定是厌烦的,一定觉得她阴魂不散,好容易赶走了,隔了几年,居然又来打扰他的生活,所以他连掩饰一下这种厌烦都不肯,直接无视了她,倒是忽然凑到他带来的女伴耳畔,说了什么,然后两个人齐齐的笑出了声。
这样的漠视,到底让赵宏博觉出了尴尬,他嘿嘿的笑了几声,话风一转,已经说,“凤总公事繁忙,就不打扰您了。”然后赶紧站起来,就想撤退。
“怎么?”结果,一直正眼也没看他们的凤翔鸣却忽然开口了,“我很闲,你来不是要和我干一杯的吗,怎么酒都不喝就要走了,你说,该不该罚?”末了这句,是问那已经依入怀中的女伴的。
“凤总说的是,该罚,该罚。”赵宏博恨不能把兜里的手绢掏出来,抹一把额头冒出的冷汗,他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有些过头的好了,宋濂的好脾气给了他太大的勇气,让他居然不要命的来招惹凤翔鸣,这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的人物,商场上惯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惹毛了他,一夜间倾家荡产也是可能的,越是这样想,越是冷汗横流,匆忙喝了杯子中的酒,才转头对身后的慕云说,“还愣着干什么?”
慕云回过神,飞快的把手中刚刚新拿的酒放到老板面前,看着老板一口吞掉,又站起来,声音有些颤抖的告辞。
“就你喝两杯就算完事了?”凤翔鸣的声音很低沉好听,有点大提琴的味道,不过赵宏博已经不知所措了,他到底忍不住掏出手绢,反复的擦了擦脸,有些不解的看向凤翔鸣。
“你身边这位小姐,方才,我明明看见,她和宋濂喝了酒,怎么到我这里,就有差别对待了,或者,在赵先生眼中,我远不如宋濂?”凤翔鸣说话的语气很平缓,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是言辞间的锋锐,让赵宏博浑身一颤,他转头看慕云,急切得语无伦次的说,“我这个秘书没见过大场面,岂敢岂敢,还不快去。”
慕云咬着嘴唇,她没有太多犹豫的时间,凤翔鸣的脾气她虽然在他身边呆了那些年,却仍旧摸不准,但是总比赵宏博更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他现在美人在抱,应该是心情不错,所以捉弄他们的成分居多,他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会恶意等别人出丑,看别人下不来台,但是你却不能因为他的捉弄和好心情,而把他的话或是要求当成玩笑,因为下一秒钟,也许他就会忽然翻脸,玩笑会成真,然后你会因为这个玩笑,付上惨重的代价。
她左右看了看,刚刚还捧着托盘满场游走的服务生这会儿却都离他们这里很远,她不知道凤翔鸣的耐性比过去如何,只能尴尬的起身准备叫服务生拿酒过来。结果还没有来得及有动作,他已经凉凉的开口说,“酒这桌子上就有,你就喝这个吧。”
视线微微一扬,他身边乖巧的女伴已经了悟,自动自觉把桌上一只看起来没有动过的高脚杯推到了慕云面前,又拿起桌上开了瓶的红酒,很干脆的,满满的倒了一杯。
那是八二年的拉菲,慕云心头又重重的滑过一抹酸楚,她之所以认得,是因为凤翔鸣过去喝过,她总是把他的生活细节记得这样清楚,清楚到让人觉得无望。
不过宋濂果然也足够大方,只是不知道,一会他绕回来,看见自己的收藏被人像喝啤酒一样一大杯一口驴饮下去,心里会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不过慕云想,他应该是不在乎的,就像她一口喝下去后,因为急于吞咽而屏住呼吸以至于出现了短暂窒息后的眩晕感觉时,凤翔鸣的眼神一样,满不在乎,漠不关心,以及比那更可怕的冷漠。
“凤总,这样可以吗?或者,我再喝一杯?”慕云深深的吸了口气,红酒的后劲绵长,但眼下一切还好,她扬了扬手里的高脚杯,和每一次不得不陪赵宏博应酬开发办的领导一样,嘴角挂上虽然僵硬但还自认为得体的微笑,声音控制得足够娇嗲。
“拉菲不是这么喝的,翔鸣,你不怜香惜玉,我也可怜我的酒了。”宋濂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回了桌子,这时很巧的挡在了慕云和凤翔鸣之间,淡淡的插了一句,也是这一句,同时让赵宏博连同慕云皆有如逢大赦的感觉,似乎身上所有的细胞都瞬间经历了一次死生。
“那不打扰二位,您们聊着。”赵宏博以一种过去从来没有过的豹的速度起身,甚至顾不上慕云,就飞快的离开了这张让人如坐针毡的桌子。
被凤翔鸣一吓,惟一的好处就是,赵宏博对这次的晚宴彻底失去了兴趣,带着慕云回到他们的桌子上略坐了一会,就开始看表,幸好片刻之后,舞会就开始了,他赶紧趁着大厅里的水晶灯灯光暗下之后,招呼慕云撤退。
出了酒店,身后并没有人跟着,慕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下不少,红酒的后劲就上来了,几步之后就有些头重脚轻。不过赵宏博没有送人的习惯,甚至因为心情不好,都没叮嘱她一声可以打车回去报销,就开着自己的丰田霸道一溜烟的走了。
“这样的老板真小气。”慕云抱怨了一声,她今天穿了很细跟的高跟鞋,套装外面虽然搭了厚外套,但是这样的行头,这个时间去坐公交车或是地铁,明显也不行。她有些醉了,但是头脑偏偏还很清醒,记得这个月因为几天用饼干和方便面当午饭吃,所以支出比照预算要少些,本来计划用这个钱带小豪去吃顿肯德基的,但是现在,可能这个计划要推迟些了。
酒店门口,不少待客的出租车,她摇晃着过去,上了最前面的一辆,报地址的时候到底犹豫了一下,只说了家前面的一条街。她住的那条街是单行,如果出租车从这边开过去,就得绕一个圈子,起码多花两三块钱进去,不值得。
出租车开得很快,这会不堵车了,路又平直,很多车和他们相向驶过,只能听到唰唰的风声,颇有歌词里唱的,车如流水马如龙的感觉。她把头贴近车窗,有些茫然的看向外面。这是过去她最喜欢的事情,什么都不想,就看街灯一盏一盏飞快的被抛在身后,只是今天,她却很难静下心来,她可以不想凤翔鸣,但是却控制不住心底蔓生出来的凄凉。
等到她轻手轻脚的打开家门时,酒意已经退去大半,心情也好了很多,然后并不意外的看到小豪的床前,亮着的那盏小夜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