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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亚迪丝看到队列中的姬雅,拉住她问道:“姬雅,张凤翼放马去了多长时间?”
姬雅急得要哭出来,“大人,他可能把战马赶到南面了,我这就去寻他,死也要把战马带回来。”
“不要去了!现在无论如何也是冲不出去的,脱离队列只有送死而已。咱们还是专心应战吧!”梅亚迪丝观察着迎面冲来的骑兵淡淡地道。
腾赫烈骑兵越驰越近了,已经进入了弓箭的射程,滚滚的马蹄声像战鼓一般擂动着每个人的神经,队列内圈的珀兰首先挥臂掷出标枪,标枪呈弧线在空中划过,一枪透过冲在最前面的骑手,中枪的敌兵松掉弯刀,惨叫着捧着胸口从马头滚过,这边白鸥师团的战士们一片欢呼。
队列中珀兰高喊道:“弓弩手,开射!”
松弦声“铮铮”的响起,羽箭如飞蠓般向骑兵们袭去。前面的骑手成排的从马上栽倒,后面的骑手则毫不停顿的跃过尸体向前冲去。没前冲几十步,又一轮羽箭迎面扑来……
骑兵们冲到了步兵队列的面前时,弓箭手们已发射了三轮弩箭,阵前的空地上参差躺满了中箭的骑兵,阵列外围的长矛手迎着敌骑高扬起长矛,喊杀声响起,惨烈的白刃战开始了……
※※※※
射下的大雁肥硕多肉,足够饱餐一顿了。张凤翼心情好到了极点,他哼着小调,用小刀将雁毛与内脏清理干净,在雁身内外涂上孜然与盐末,插在斩马刀上腌渍一会儿,又寻来几根枯死的灌木,点起一堆火,把腌好的雁儿架在火上烤。
不一会儿,油脂流出,肉香四溢,张凤翼割下一小条放入口中尝尝,立刻闭目陶醉地叹道:“唉——好口福!好口福呀!给个神仙也不换!”正要举刀再割,坡下的马群突然不安的骚动起来。
怎么回事?张凤翼纳闷地站起身子探头向坡下望去,耳听脑后风声陡起,身后的灌木中猛然扑出几道黑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五六条大汉结结实实地压翻在地,四周人影幢幢,十多名持刀张弓的大汉从远处的草丛站起身来。
一个压在张凤翼身上的汉子兴奋得向远处挥手高声喊道:“队长,得手——啊——”还没说完,身下传来利刃贯腹的惨叫声,身下有人惊喊——
“小心他的匕首!”、“剁他的手!”……
远处的武士看到情况陡变,急向这里冲来,可是已然迟了。
张凤翼像条遍身黏滑的大鱼,缠身扭打中几个人都按不住他,压在他上面的两个大汉企图去捉他握割肉刀的右手,被张凤翼一刀插在一人的胁下,那人像被划破的水袋一样瘪下来。
他毫不迟疑,干净俐落地拔刀反腕一割,在另一人的颈侧划过,黏腥的液体飞溅出来,第三人惊呼着跃起躲开,张凤翼手腕轻陡,刃尖只一晃,匕首在那人肚皮上划了个“Z”字,红白之腑脏流了一地。
剩下两人再不敢与他近身,恐惧地向两边跃开。张凤翼如影随形,身子紧贴着一人揉身而进,右手挺匕一搠,对手心窝已被匕首洞穿,中匕那人闷哼一声,拔出一半的腰刀跌落在地上,尸身沿着山坡滚落下去。
穆拉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下转眼间变成了尸体,却不及赶去相救。他急切地对还活着的那人喊道:“快捡走弓箭!千万别让他拿到弓箭。”
张凤翼此刻全身如浴血一般,听了穆拉比的叫喊,他转头龇牙笑着把手中的匕首一晃。那唯一的幸存者早被他凌厉的出手吓得亡魂皆冒,意志彻底崩溃了,哪里还敢捡弓箭,他失控地哭叫着扔掉手中的斩马刀,连滚带爬的逃下山坡。
穆拉比看到这场景气得咬牙道:“窝囊废!开弓,给我射死他!”
十几人一齐拉动弓弦,空中响起“嗤嗤”的羽箭破风之声,张凤翼早轻灵地跃起向侧方扑倒,十多枝雕翎箭在身后划过,他落地后一个翻滚从地上站起,从容地捡起自己的长弓、箭壶和斩马刀,冲着穆拉比粲然一笑,转身没入灌木丛中,消失了踪影。
十几个人站在草丛中面面相觑,都感到浑身透着寒意,要不是四具尸体摆在眼前,真不敢相信一个人杀人能如此干净利索。
好一会儿,穆拉比突然气急败坏地挥刀喝道:“排成一线,给我搜!灌木丛就这么大,看这厮能飞上天去!”
一伙人手持着刀剑警戒地向坡顶移动,灌木丛只有稀疏的一小片,根本藏不住人,搜了一遍,连根毛发也没找到,手下们停止了寻找,都拿眼看着穆拉比,穆拉比站在山头四望,心中也没了主意,难道自己这四个手下就白死了不成?
突然,他看到了坡下啃草吃的马群,立刻用战刀指着坡下道:“咱们下去把马牵走,看这小子能逃多远。”
听到不用再去搜索,每个人心中都暗自松了口气,那人动作快得像鬼魅一般,搜不到还好,如真搜到了,还不定得陪葬多少人呢!
一伙人小心翼翼地向马群接近,突然一匹健马长嘶一声,跃蹄奔驰起来,张凤翼奇迹般从马鞍后冒了出来,他长笑一声,“啪”的一声响亮地甩动长鞭,马群跟着动了起来。
“不好!咱们的马,别让他把咱们的马也带走了!”穆拉比恍然醒悟,当先跑起来。部下们也反应过来,在草原上没了坐骑可不是开玩笑的,一群人拼命向驻马的地方跑去。可再快也赶不上战马快,奔驰的马群如旋风一般,向穆拉比他们来的方向驰去,转瞬间跑出了半帕拉桑。
十多匹散开缰绳的战马正在草地上安静的吃草,两个看守的士兵纳闷地站起身,不明白怎么会多出这么些马来,“啪啪”的皮鞭劈头盖脸地抽来,抽得两人在地上抱头打滚,一个人挣扎着站起来,拔出佩刀,那牧马的长鞭如灵蛇般卷住持刀的手腕,鞭梢颤动,把那人身子抡起,远远地甩出,那人被摔得七荤八素,佩刀早不知丢到何方了。轻松料理了两个看守马匹的士兵,长鞭接着“啪啪”连响,穆拉比他们的二十多匹战马嘶鸣着、被催动起来,加入进了奔驰而过的马群。
等穆拉比带着这十几个部下跑到驻马的地方,马群早已去远了,草地上空荡荡的,两个看马的士兵还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叫痛,穆拉比跑得眼前发黑,喘着粗气弯腰一屁股坐到草地上,听着远方传来示威般响亮的鞭声,穆拉比气得吐血,恨不得找块石头磕死。
他一撑胳膊跃起身,马靴对着两个看马的士兵没头没脸的乱踢,咆哮地喊道:“饭桶!饭桶!全他妈的是没用的饭桶!!”
※※※※
冲锋过后,五十多具尸体被留在了环形阵的外围,白鸥师团的伤员被抬入环形阵中,能动弹的腾赫烈伤兵企图爬回自己的一方,被弓箭手们重新钉在了地上。
梅亚迪丝命令五名战士手持盾牌出阵去牵散落在阵前的战马,对方随即发射了一轮弓箭,战士们狼狈地退了回来,所有阵前的战马都被射杀了,双方陷入了僵持。
这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天上堆压起黑云,遮住了星星与月亮,大地一片阴霾,伸手不见五指。
珀兰用袖子擦拭着颊上的血渍,冲梅亚迪丝撇嘴笑道:“姐姐,不管能不能捱过今夜,起码现在已经赚回本钱了。”
梅亚迪丝观察着对面,头也不转地道:“刚才牺牲了多少姐妹?”
“三十七个。”珀兰用满不在乎的语气大声道,却掩不住声音的颤抖,“咱们虽然没有重盾与拒马枪,可有夜色保护,管叫再多的敌人也讨不了好去!”
梅亚迪丝手持长弓凝视着前方的黑暗,淡然道:“敌人比咱们多几倍,硬拼是坚持不了多久的,没有战马更是别想摆脱敌人。珀兰,咱们只能战死,绝不能被敌人俘虏,若我负伤无力自裁时,你要帮我,别让我受辱于敌。”
珀兰冲动地说:“姐姐,别那么想,形势并非无法挽救,只要张凤翼没被他们截住,我们就还有一丝希望。”
“他嘛——”梅亚迪丝抬头若有所思地道:“若赶回来也是凶多吉少,凭他一人之力又怎能冲过敌人拦截,把战马带进来。与其被敌人截住杀死,还不如逃得一命,把咱们阵亡的消息传出去,也好使苏婷有所准备。”
珀兰泪水盈眶,挥动着弯刀喊道:“姐姐,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还要指挥整个师团作战呢!怎能栽在这种小阵仗里!放心吧姐姐,珀兰会拼死保护姐姐周全的。”
此时对面又响起了滚滚的马蹄声,珀兰精神一振,辨别着马蹄的方向,握拳笃定地道:“师团长,他们硬冲不行,要靠近了骑射!”
梅亚迪丝嘴角牵动,淡然蔑笑道:“这样也好,我们就展开对射,射箭可是我们最拿手的!”
马蹄声接近了,敌骑果然没有直接冲出来,而是沿着白鸥师团队列的外沿几十步远奔驰,暗夜中响起“嗤嗤”的羽箭破空之声。
珀兰高叫道:“全体避箭。”
外层的轻盾上响起一阵箭头入盾的“夺夺”声,仿佛急雨打过。几名不幸被射中的女兵痛叫着倒地,被队友拉入环形阵的内圈。
箭雨持续了一阵,稀疏了下来,珀兰这边又下令道:“弓弩手,回射!”
内圈的弓弩兵们端着弓弩向马蹄声密集处发射回击,黑夜中传来中箭落马的惨叫倒地声与惊马的嘶鸣。
不一会儿,四面八方都是零乱的马蹄声,珀兰焦虑地道:“师团长,敌人把我们包围了,这样摸黑对射,敌人目标分散,咱们集中固定,最终吃亏的是咱们。不如集中一点突击吧,好过这样慢慢地熬死!”
梅亚迪丝正开弓还击,头也不转地断然道:“不行,敌人人多势重,又有战马的优势,咱们这样严守阵列还能多坚持一会儿,一旦陷入混战我们就全都完了。”
“咱们要是也有战马就好了,该死!为什么天都黑了还要让他出去牧马!”想起张凤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