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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凤翼赶紧抱拳道:“师团长大人,这个大湖正是这一带方圆二百帕拉桑唯一的水源地,从北面而来的腾赫烈军都会到此取水扎营的,我们不能在此扎营,把此地留给腾赫烈军。属下建议咱们部队取了水之后进入岭西的沙漠,只派费迪南德的斥候小队布控监视。此地深入腾赫烈腹地,有这一岭之隔,到此的腾赫烈军一定不会翻过山岭进入沙漠侦察的。”
阿瑟万夫长观望着山势点头道:“凤翼说的有理,大哥,我们取水后进入沙漠吧!让部队在取水时不准留下痕迹,不准点火生烟,大家都吃备用干粮。”
斡烈对身后侍立的旗牌官道:“听到没有?按阿瑟万夫长所说的向下传达。”
旗牌官行礼道:“是,大人。”
一声呼哨,传令兵们纷纷勒马转头,二十多匹战马散开向山下各部队疾驰而去。
斡烈又转头向张凤翼道:“凤翼,这次行动师团完全采纳了你的意见,现在我们师团已经到达设伏地,这些天来我们在杀王滩中除了一些牧人没有发现大股腾赫烈军,这证明了你的推断是正确的。我们昼夜急行军,后面的大军行动虽慢,十多日后也必然会走过杀王滩的,那时如果上面知道了我们没有按预定计划行动,罪责也是不小的,所以在十天之内一定要有所斩获才行,你估计我们在这里多久能等到腾赫烈军。”
张凤翼行礼道:“冬季马上就要来临,几十万大军驻扎在荒原上,粮饷麋费不赀。我军固然急于求战,腾赫烈军也消耗不起的。敌我双方已经停战了近月,我估计腾赫烈军一定在组织一次更大的突袭,人马调动肯定频繁,这里是捕鱼海子北上的必经之路,我们不会等太久的,十天之内必有收获。”
斡烈点点头,道:“好吧,我先派人和后面的白鸥师团协商一下,让他们帮我们兜着点。如果我们十天之内等不到腾赫烈军,还来得及回到杀王滩北面向总指挥复命。”
沙漠上冷风呼啸,尘沙飞扬,帐篷被吹走了几次,大伙加深了木橛,好不容易把帐篷固定住,没一会功夫,白色帐篷已经变为黄色,上面盖满了黄沙。由于帐篷难搭,只好十多个人挤在一个帐篷里。张凤翼盘坐在地上,恬然自若地嚼着炒面,阿尔文瞪着眼睛看着他,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张凤翼看着他道:“你看我干什么,没见过吃干粮吗?想吃给你抓两把。”
阿尔文盯着他道:“你还真是怪物,这外面刮大风,里面刮小风的,我一吸气嘴里都是沙子,我看你那一把炒面里至少要有半把沙子,真难为你怎么吃得下去。”
张凤翼笑着道:“习惯就好了,我劝你也吃点东西,咱们说不定要在这里待十天哪!”
“什么?十天!我的天哪!”阿尔文惊呼一声,转头向地上的一卷羊皮踢了一脚道:“喂,多特,你听到了吗?他说咱们要在这里待十天!”
多特从羊皮中伸出头来道:“幸亏前两天杀羊时我留了这些羊皮,不然真要把我冻死。阿尔文,凤翼说得对,你也吃点东西吧,不然不饿死也会冻死的。”
“哦?你也像他这样吃过干粮了?”阿尔文用手指着张凤翼,疑惑地问多特。
多特得意地笑道:“告诉你个绝招,用被子蒙住头吃就不会进沙子啦!”
阿尔文又轻踢了他一脚兴奋地道:“果然是好办法,看不出你平时傻呼呼的,竟能想出这好主意来,比张凤翼还高杆,我试试看。”
阿尔文用被子蒙在头上,正准备把炒面往嘴里塞,忽然帐帘一掀闯进一个人来,一股黄沙从帐外卷进,把阿尔文的被子吹翻,炒面撒了个满头满脸。
他气得窜起来揪住来人胸口扬拳就打,待看清那人面目后,举起的拳头缓缓地落下了,口中埋怨道:“庞克老大,这么大的风你进来也不小心点儿,连累的大伙儿陪你吃沙子。”
庞克没有理他,一把推开他,箭步窜到张凤翼跟前,激动地喊道:“腾赫烈军来了!腾赫烈军真的来了!”
张凤翼长眉一轩,沉声道:“有多少人马?是作战部队还是辎重部队?”
帐内躺着休息的士兵也都坐了起来,大家紧张地盯着庞克。
庞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着粗气道:“清一色的全是铁甲骑兵,山岭那边白花花的都是帐篷,怕不有好几万人。”
阿尔文冲着张凤翼叫道:“我的天哪,铁甲骑兵!老大,我看咱们还是待在这儿吃炒面的好,别到外面瞎闯了,外面风大,小心刮得骨头都找不回来。”
没有人理阿尔文,帐内每个人的心都沉重起来,大家都明白等待他们的将是惨烈的血战。
张凤翼长身而起,掸了掸了身上的灰砂,淡定地道:“走吧,咱们一起向长官报告去。”
※※※※
岭峰上,斡烈、迪恩、阿瑟与张凤翼和负责警戒的费迪南德,小心地伏在一块巨石后面观察着岭下的营盘。早晨还是绿毯一样连天的茂草,此时如雨后蘑菇般支起了朵朵白色的军帐,帐篷间士兵们像蚁群一样密密麻麻,熙来攘往,搬运器械的、饮马的、做饭的……不时传出战马的嘶鸣,嘈杂忙乱、热闹非凡。
斡烈缓缓退回到石头后面,阿瑟几个也跟着撤下来,峰岭上只留下了费迪南德和他的哨兵们。几个人相对默然,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阿瑟开口说道:“要是后面的白鸥师团也在就好了,这样说不定还有些把握。”
斡烈也长出一口气说:“唉,本来只准备打些羚羊的,谁知却等来了一群狮子。”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半晌,迪恩一掌拍在身边的巨石上,咬着牙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可咱们急行军跑这么远是为了什么,不能眼睁睁放过这股敌军。别说是群狮子,就是一群大象我们也要吞下。”
阿瑟开口了,“山那边有三四万精锐的骑兵,我们只有二万多轻甲步兵,想吞就吞得下吗?既然这里是个咽喉要道,一定还有机会的,我们要量力而行,不能蛮干。”
迪恩反诘道:“作战以捕捉战机为首要,机会稍纵即逝,我们只有十几天时间,如果以后再也没有腾赫烈部队经过呢?”
阿瑟沉声道:“任你百战百胜,只要一次失败,就可能全军尽没。若无取胜把握,眼前的形势是机会还是恶梦都说不定呢!”
迪恩握拳挥手,“狭路相逢勇者胜,你说的全是借口!骑兵不敢打,人多不敢打,什么敌人会由着你挑肥减瘦?”说完转脸对张凤翼道:“小子,你怎么说,主意是你出的,你什么意见?”
张凤翼凝视着斡烈,“虽说以后未必会没有机会,不过这么大一股敌人白白放掉实在可惜,冒点险也是值得的。看样子这风夜里是不会停了,今夜月黑风高,敌人又毫无防备,正是实施夜袭的好机会。铁甲骑兵固然厉害,如果我们行动够快,完全可以打它个措手不及的。”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当然,这样做风险很大,一个弄不好会反噬了自己,还是阿瑟大人说的比较稳妥。战与不战都有道理,要不要赌这一把,还是由师团长大人来拿主意吧!”
迪恩气道:“你这滑头小子,战与不战都有道理,还用你来废话吗?”
飕飕的山风吹得大家衣裳猎猎飞舞,三个人六双眼睛期待地紧盯着斡烈。
斡烈师团长坐在一块山石上,没有理会众人的争执,他一手按着腰刀,一手托着下巴思忖着。
好半晌,他猛然拍膝振甲而起,决然地挥手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决定了,咱们就赌这一把,今夜发动突袭,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务必要全歼当前之敌!”
迪恩兴奋地击掌道:“还是大哥有魄力,这次出战派我部为先锋吧!”
阿瑟苦笑着道:“看来你们是不听劝呀,我也不多说了,我只提醒你们一句,如果我们失败了,步兵是绝逃不过骑兵的追击的。”
张凤翼也抱拳行礼道:“师团长大人,这一战的关键是不能让敌人有机会骑到马上,所以敌人越晚发觉突袭对我军行动就越有利。我的千人队都是戍守袤远的老兵,作战经验丰富,请大人派我部作为先头部队进入,扫清敌营外围哨兵。属下保证在我军大部队冲入敌营之前,绝不使敌军有丝毫察觉。”
迪恩瞪眼道:“你这小子,想和我抢功吗?”
斡烈颔首止住迪恩道:“三弟,杀鸡焉用牛刀,你是万夫长,要指挥师团一翼的主攻,凤翼答应过我的,要站在师团阵列的最先端,前锋的任务就交给凤翼吧,也好锻炼一下年轻人。”
斡烈转头严肃地对张凤翼说:“凤翼,大军攻入敌营之时,敌人是赤身光脚仓皇应战还是纵马挥刀蜂拥而出,就全看你的表现了,若完不成任务我也不用罚你,敌人人多势众,装备精良,这里就是我们十一师团二万六千名官兵的殉国之地了。”
张凤翼闻言单膝跪地悍然道:“请师团长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做到万无一失,绝不让一个哨兵发出警报。”
斡烈扶起他笑道:“凤翼,十一师团能有你这样的年轻人真是太好,看到你我就看到了师团的未来。”
张凤翼抬头迎视着斡烈,斡烈正用那慈父般的目光凝视着他,那目光中饱含着期许、欣慰、慈爱与严厉。这目光又使他想起了那个人,他们的目光是如此的相像,一股炙热的暖流直涌胸口,他低下头,避开那灼人的眼光,只低低地说了声,“师团长大人──”
迪恩也拍着他的肩头道:“小滑头,老大最偏向你了,可别让他失望啊!”
斡烈深吸一口气,平抑下心情,又恢复到那威严庄重的神态,沉吟地说:“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敌人要突围,会向哪个方向跑,是向北回到来路呢?还是向东南逃往捕鱼海子?”
张凤翼笃定地接道:“一定是捕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