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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没有作声,眉宇间仿佛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感。
年枭没有在意,其他的人也没有。
观音移步走到门前,看了千手玉女一眼,道:“你们继续习练玉女幻影功,不可贪玩。”
青黛点头,第一个应声道:“菩萨请放心。”
观音目光迷蒙,笑得也很淡,似有些无可奈何,举步出去,年枭追在观音身后,王不留行的脚步也不慢,亦步亦趋。
出了莲花星座,观音回头一望,又叹了一口气。
年枭看在眼内,试探着问道:“菩萨,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妥?”
观音看看年枭,道:“很多地方都好像不妥,就是看不出来。”
年枭好像听不懂,又好像已知道是什么意思,没有作声。
观音目光一转,望着那玉龙一样翻腾落下的瀑布,说了一句十分奇怪地话:“要来的总会来的。”
年枭剑眉轻蹙,王不留行忍不住追问道:“是什么要来?”
“灾祸。”观音的话声中,那种难以言喻的伤感更重了。
一阵急风吹来,年枭与王不留行突然都有一种感觉。
观音好像突然沧桑了很多。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年枭不知道,想起玛雅,就更是忐忑不安。
观音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往前行,嘴唇颤动着,忽然念起经来,那就好像是一种神秘的咒语,使年枭与王不留行听来,竟生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本来庄严神圣的观音刹那间在他们的眼中,仿佛也变得邪恶起来。
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是不是因为整件事情由开始就充满了邪恶,每一个被牵涉在内的人又都已感染上了这种邪恶?
黄昏时分,观音毫不考虑地吩咐在这座神庙歇宿一宵。
年枭本来还要坚持,但听了柴胡一番话,终于打消这个念头。
“这绝无疑问,是一场险恶的决斗,我们若是因此而病倒了,那即使赶到了反而起不了作用。”
年枭不能不承认王不留行说得实在很有道理。
观音只是以嘉许的目光望着王不留行。
神庙中住着两个法师,老得牙齿也快全掉下来,身上也瘦得只剩下皮包着骨。
他们本来就有气无力,但看见观音全都振奋起来,对观音他们并不陌生,对于观音在佛法方面的研究,他们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惜他们这一次不免要大感失望。
观音一开口便表明不谈法,什么话也不多说,垂目盘膝,在室中坐下。
王不留行和年枭在后面各要了一个房间,倒头便睡,就是王不留行,也一样已倦得要命。
两个老法师看见他们这样,也只好回自己的房间睡觉,整个神庙就这样完全陷入一种睡眠的状态中。
神庙已多年失修,破烂的地方很多,一入夜,到处就多了很多奇怪的声音。
夜枭的叫声,草虫的唧唧,还有些声音,竞好像有些长虫到处游窜。
王不留行、年枭听不到,那两个老法师已习惯,只有观音,也不知是否已经睡着抑或毫不在乎,一点反应也没有。
一路走来,并没有下过雪的迹象,但伊甸园那边的寒风仿佛已吹到这里。
观音衣衫单薄,庙中很多处都漏风,可是她亦完全没有感觉到寒冷的表示,她一直盘膝坐在那里,泥塑木雕般,一动也不动。
一灯如豆,摆在坛前的长案上,燃油虽然未满,那条灯蕊却只有普通灯蕊一半粗。
静夜中,忽然又多了一种声音,那种声音很微弱,但倾耳细听,仍然可以听得到。
声音是发自梁上,一条粗长的毒蛇悠然从梁上垂下来,血红的舌尖一吞一吐地在玩弄着那一点灯火。
暗淡的灯光照射中,那条毒蛇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恶心的光辉,色彩斑斓缤纷的蛇身非但不难看,而且很美丽。
那种美丽却给人恶心的感觉。
一点灯火在蛇信中滚动,一闪一闪的,好像要熄去,但始终依然发着亮光,令人恶心。
观音仿佛毫无所觉,垂下了眼皮一颤也都不颤,双掌拢合如故。
那条毒蛇继续翻腾,既美丽,又丑恶,一吐再一吞,火光一闪,那一点点灯光终于被它咽了下去。
大堂顿时暗下来,却不是完全的黑暗,那一点灯光虽然被咽下蛇腹,竟仿佛没有熄灭,继续在蛇腹中滚动。
一点令人心寒、令人心悸的寒芒随着那条蛇地翻滚,不停地滚动,一时在蛇腹中,一时又仿佛已到了蛇尾。
那种诡异,已不是任何言语所能够形容。
堂外其他的声音,这时候反而完全静下来。
“啪啪啪”一阵羽翼声急响,一只栖息在飞檐下的乌鸦突然飞出来,“呱呱呱”发出三下短促的叫声,疾飞了出去,消失在黑暗的夜空中。
从叫声听来,那只乌鸦仿佛受了很大的惊吓,在睡梦中惊醒。
那些草虫是不是也因为受了什么惊吓而全都噤若寒蝉?
连风都似乎静止了。
天上的冷月不知何时亦已被乌云掩盖,一些光亮也没有。
观音垂目如故,对于周围的情形也不知是根本没有所觉,还是毫不在乎。
那条毒蛇滚动着的身子垂得更低,突然一弓,箭一样向观音射去。
“飕”的一下破空声急响!
观音绝不是聋子,可竟然连这一下破空声竟似没有听到。
那一点碧绿色,已经在蛇腹,由灯火化成的绿芒仍未灭,虽然没有流星的闪亮辉煌,黑夜中看来仍然像远在天外的一点流星似的。
那一点绿芒飞近观音的刹那间,一阵令人心悸的悉索声就响了起来。
那条毒蛇刹那间已落在观音的身上,旋即迅速地绕着观音的身体游窜。
蛇身过处,悉索声不绝,观音那一身的衣衫犹如波浪一样下停地起伏。
那一点绿芒随着蛇身不断转动,在观音周围不停地滚动。
光芒虽然微弱,但仍然照亮了观音的身子,使得观音的身子下停地闪动着绿芒。
观音的脸庞亦被照得惨绿,那种诡异,同样不是任何言语所能够形容。
诡异而且恐怖。
更恐怖的是那条毒蛇,竟然在观音的头上盘旋起来。
观音还是没有反应。
这除非已经是一个死人,否则,绝没有理由仍然没有发现,没有感觉。
这定力实在惊人。
这条毒蛇的舌头仍然不停地吞吐,好几次看似便要咬下去,但不知何故,始终在欲咬未咬的刹那间,突然像受了惊吓似地缩了回去。
黑暗的大堂忽然又多了两盏灯。
那两盏灯毋宁说是两团火,碧绿色的火。
那两团火下停在跳跃,那种跳跃仿佛完全没有规则,但细看之下,却又好像甚有规律。
火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
事实上那两团火根本就是凭空在堂上悠然出现的。
火出现在半空,上下飞舞,飞向观音。
奇怪的是那种火竟未能照亮什么,仿佛根本就没有光射出来。
那两团火也就悠然地围绕着观音上下飞舞起来,丝毫的声响也没有。
观音无动于衷。
盘绕着她的那条毒蛇,一双本已邪恶的眼睛这时候更显得邪恶,继续在游窜,血红的蛇信不停向那两团鬼火吞吐。
那一点绿芒亦继续在蛇腹中不停地流动,静寂的大厅中,忽然又多了另一种声音。
那种声音若有若无,好像有人在笑,更像有人在哭泣。
伤心的哭泣。
观音却仍然如泥塑木雕,脸上一丝的表情,一丝的反应都没有。
磷火越飞舞越强,徐徐的好像散成了两团淡雾,远远地飘飞出去。
淡雾中,若隐若现地悠然出现了两个魅影,接着另一个魅影也出现在大门前。
那两个魅影当然就是迷魂和提香,她们习惯地侍候在噬骛左右,嘴唇在翕动,都没有发出声音。
噬骛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奇怪的笑容,他突然抬起右手,倏然一挥。
迷魂和提香在那么一挥之下,又化成两团磷火,倏然飘出了廊外。
噬骛随即向观音走去。
他身形方动,盘绕着观音的那条毒蛇就停止了游窜。
那一点灯火依然在蛇腹中发亮。
噬骛走到观音前面两丈的地方,才停下,笑容并未消失。
观音终于睁开了眼睛,缓缓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噬骛突然问道:“什么是佛?”
“佛堂里的。”观音语声平淡。
“佛堂里的岂不是泥雕塑像?”
“不错。”
“什么是佛?”噬骛再问道。
观音仍回答道:“佛堂里的。”
“好!”噬骛一听,笑起来,道:“观音菩萨,你故意答凡,佛无所不在,泥雕塑像也是现成,好。”
观音接吟道:“金佛不度炉,木佛不度火,泥佛不度水,真佛内里坐。”
“好!”噬骛第三次说出同样的一个字,又一笑道:“你总算没有让我失望。”
观音目光这才落在噬骛脸上,道:“你逍遥于黑暗之渊,又何必步入红尘?”
“就是因为在黑暗之渊,并非如你说的逍遥。”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又何必大起干戈,令黎民涂炭?”
“噬骛所做的若是天理不容,又焉会现在仍然存在?”
“灵魂末灭,你的怨恨也该消散了。”观音微叹道:“上天必定原就是这个意思。”
噬骛盯着观音,叹息道:“噬骛这一次脱胎换骨,算无遗策,惟一顾虑的,只有你一人。”
“不敢当。”
“你不必谦虚,若是你不足为虑,本王也不会发觉观音的存在,也不会有今夜的到来。”
“你言重。”
“到这个地步,你我也不必客气,菩萨,回去莲花星座任逍遥。”
“恕难从命。”
“菩萨!”噬骛露出了怒意,道:“你这是决心与本王作对!”
“你一定要这样,亦无可奈何。”观音长叹道。
“不错,本王已化为异物,但若是能君临天下,必定会推行仁政。。。。。。”
观音长叹不语。
“菩萨,你是怕本王口不对心?”
“你还有心?”
噬骛脸色惨变,衣衫内的肌肉刹那间一阵迷蒙,仿佛露出了一条条肋骨。
他本是只剩下了一副骷髅白骨,当然无心。
噬骛放声大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很奇怪、很恐怖,不像是人的笑声,野兽的笑声也不像。
观音又垂下了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