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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新的伤口。如此一来,林依依的心已经是千疮百孔、鲜血淋淋了!
这天下午,林依依独自在玫园娇黄的玫瑰花丛中徘徊。太阳一寸一寸地退下去,落叶一片一片地飘下,心中原本对幸福生活的热切希望也随着太阳渐渐地消退,心中的爱也如同那落叶在不知不觉中飘然而逝。心中堆满的尽是闲愁,是百无聊耐的寂寞,是一份沉重的失落感……那都是些如此心烦如此无所是从的情绪啊,埂在喉咙口,想吐无处吐,想吞无法吞!或许,这就是“师奶”所常有的该有的情绪?就象深宫中失宠的妃子?就象宋词中思夫的怨妇?
邮箱静静地守在铁门外,林依依以一种怯怯的却又好奇的眼神盯着它,仿佛盯着一个绿色的幽灵。这时她听到了一声喇叭声,一辆摩托车驶过来,在铁门外停住了。穿深绿制服的邮差从摩托车上跨下来,在脱下帽子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瞟向院子里,在林依依的身上停了大约有半分钟之久。那眼神让依依极不自在,像将她穿透了似的。一个邮差,怎么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看她?他那眼神后似乎藏着些什么?并且,她敢打赌,她决不只见过他一次,那双眼睛……为什么那么地似曾相识?像一道闪电,让她的心顿时抽得紧紧地。
邮差将信塞进邮箱后,跨上车,一溜烟走了。林依依突然向门口追去,看着那背影,直至他一转弯不见了,她才愣愣地回头,伸手打开了邮箱。
其实她每天下午都要在邮箱前躇踌犹豫好长一段时间,不敢打开它,但每次都还是在激动得象是等待宣判的心情中打开了它。这次,邮箱里的匿名信又给她判了什么刑呢?当那几张定格了尹国华与夏靖在别墅王花园中那一幕的照片映入林依依的眼帘之后,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在那一刻几乎已经停止了!尤其是,在那几张照片中间还夹着一张粉紫色的便笺纸,纸上是打印出来的一首仿填的词:
玫园妍妍妍几许,锦衣玉食,花香飘四处,
美景良辰空虚度,日日不见郎出入,
而横风狂三月暮,
雾锁玫园,无计留春住。
泪眼问花花不语,枕边堆愁成怨妇。
啊,愤怒!愤怒的感觉是这样汹涌难抑;绝望!绝望的感觉原来如此的椎胸刺骨!太阳完全隐入到地平线下,带走了它最后的一丝温暖,林依依的心底一阵冰凉,她踉跄地走进房间,完全顾不上女儿帆帆的纠缠,“呯”地关上了门。
尹国华又一次骗了她!她答应她要辞掉那个女人的,可是他不仅违背了自己的诺言,而且还与那女人……如此猥琐的动作!他为什么对她,总是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他为什么总是背叛她,伤害她?是她林依依真的已经失去了女人的魅力,还是他尹国华本性如此?左思右想,她找不到答案,只觉得自己象是困在浓浓的雾气之中,眼前迷茫一遍。
人,尤其是女人,在最无助的时候,往往会想到自己的妈妈,就像小孩子摔倒了之后,出自本能地就会喊妈妈一样。此时的林依依就象个无助的摔倒的孩子,她不自禁地就拨通了成都娘家的电话。
“喂,依儿是吧?”母亲的声音是那样慈爱温暖,将她冰凉的心顿时溶化成委屈酸楚的泪水,成串地从脸上滑落下
“妈!是我!你最近还好吗?”
知女莫过母,尽管母亲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林依依了,但她很快就从依依的声音中听出了异常:
“依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哭了?”
“没……没有,妈!我只是很想你,所以给你打个电话!”林依依突然后悔自己在这样的情绪之下,打电话给母亲。母亲身体不好,又相隔这么远,自己若哭哭啼啼地向她诉说,非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徒添了母亲的忧愁。所以,她极力地想要掩饰住自己的悲伤,但是,她的声音却不争气地变得暗哑而且哽咽了。如果母亲就在她的身边,她多么想扑在她的怀中,狠狠地哭一顿啊!母产在那边焦急地问:
“依儿,你怎么声音都哭哑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妈,没有。你听错了!”林依依强忍住呜咽,假装咳嗽了两声,“我只是……我只是昨晚受了点凉,有些感冒了”
“依儿,你别向妈妈隐瞒了,妈都听得出来,你一定是受什么委屈,快跟妈妈说,这都好长时间了,也没见你打个电话回来,更没见你写封信回来,我们都很担心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妈!我很好,真的……很好!再见,妈妈。”
林依依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再也忍不住要哭出声来了,她慌忙挂了电话。
林依依挂完电话,扑到床上,扯过被子蒙住头,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尽管她很伤心,但还有理智:她不能哭太大声,因为女儿就在门外不能吓着她。她不能打电话给尹国华了,因为无论是骂他还是求他都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只会把事情愈弄愈糟;她更不能去找吴超,因为她害怕而且反感听到他那有些添油加醋的语气,她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躲在被子里哭!当她真正需要帮助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原来竟是这样的孤独无助!丈夫的心与自己背道而驰,女儿还是个小小人儿需要照顾,保姆阿英愚笨低俗无法沟通,父母相隔千里外远水解不了近渴,弟弟林笑笑是个|乳臭未干、粗心大意的大男孩;而除此之外,到广州这么多年,她竟然没有一个朋友,更别说知心的朋友了!这么些年,她林依依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呀,竟然封闭得如此可恶的地步?难怪人说,有一种女人,丈夫就是她的天,没有了丈夫就没有了一切!可没想到她林依依,一个师范大学毕业的大学生,一个曾经满脑子梦想,满心志气的浪漫女孩,如今却变成了如此狭隘、如此卑微、如此寂寞的女人!
想到知心的朋友,她不由得又想到了吴超。吴超算不算她知心的朋友呢?难道唯一能与她交心的竟然是个异性的朋友?而且还是她的初恋情人?她与吴超现在关系究竟是普通的朋友,还是有些暖昧的男女之情?想到这儿,她又想到了尹国华和那个叫夏靖的女人。(关于夏靖的一些情况,她是费了好几番周折,才托人打听到的。只是夏靖和吴超的那一层关系,林依依也象尹国华一样,是被蒙在鼓里不知情的。)不!尹国华和夏靖是越轨的,说得难听一点是奸夫淫妇的那种关系。而她与吴超是清白的,虽然吴超时常地暗示她,但她从未动过心,从未忘记对尹国华的忠贞爱情!可忠贞是一个人的事吗?一个人持久地忠贞,另一个人却不断地背叛、这样公平吗?
林依依就这样在悲伤、矛盾、失意、绝望的胡思乱想中渡过了又一个孤独的夜晚。早上,阿英和帆帆敲门叫她起来吃早餐,她只微弱地答了声:
“你们先吃吧,我有些累,再睡一会儿。”
其实,她根本睡不着。昨天晚上,她也是迷迷糊糊没有真正入睡过。眼睛虽然是闭着的,但闭着的眼帘外更象是一个电影屏幕,一幕一幕的往事总是不断地在屏幕上晃动。心情时而激动,时而悲伤,时而高兴,时而忧愁;这样的睡眠,比起睁着眼熬夜更累更乏更困。
但是,这样的夜晚对林依依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新鲜事了。这些年来,她有几个夜晚不是这样辗转反侧、伤情纷飞的不眠之夜呢?
深院静,小庭空,
断续寒钻断续风
无奈夜长人不寐,
数声和月到帘栊。
南唐李煜的这首词真是她生活的最佳写照。从前没有成为尹国华妻子的时候,心中虽然也有过烦恼,但那烦恼是充满希望的烦恼,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跟他“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如今,真的终成了眷属,她终于如愿以偿地做了尹国华的妻子,正如那匿名信中形容的,她锦衣玉食,悠闲不问生计,可是,她却更烦恼,而现在的烦恼却是毫无希望的烦恼,是绝望的痛苦!究竟这一切,是为什么?
中午时分,很意外的,有人按门铃。阿英飞奔出去,从玫园铁门外迎进来的竟是林父林母!依依看见自己的父亲和母亲风尘仆仆地站在自己卧室的门口,她吃惊得呆了好一会儿还没有回到神来。
“依儿,妈来了!”母亲温和的声音。
“依儿,你这么晚了还赖在床上?”父亲慈爱又不失威严的声音。
依依突然将被子一掀,赤脚跑向门口,扑进母亲的怀里:
“妈,爸,你们可来了!”
听她这语气,倒象是求他们来,他们一直不来,今天终于来了似的。而事实上现在的情形是:林母昨日接了她的电话后,心中很不安。自从女儿结婚以后,她与林父总共到她们广州的家里去过两次。第一次是参加他们那次有些夸张的婚礼。另一次是依依生孩子的时候,在那住了三个多月。此后,林依依有时虽然也打打电话回家或写信给他们,但再没提出过请他们过广州玩。特别是近一年多的时间里,电话也少了,信更是只言片语都见不着了。林母心中早就有些疑惑了,很想亲自见见女儿,跟她好好谈谈心,看她近来究竟过得怎么样了。 所以,昨天,林母挂了电话二话没说,就决定与林父去一趟广州。他们事先没有通知林依依,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地来到了她的面前!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在林依依的内心中有好长一段时间里,她想他们来,盼他们来,都已盼了千百回了,可自己现在的这种情形……她是不想让父母来这里陪她伤心啊!想到伤心,林依依的泪水又盈满了眼眶。母亲捧起她的脸,望着她的眼睛,无限怜惜地问:
“依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看把眼睛都哭得象胡桃似的了?”
“没事!”依依慌忙就着睡袍宽大的袖子,擦了擦泪,挤出一个笑容道,“我是见到你们来,太激动太高兴了!你们这么老远赶来,一定累了,先吃点东西,洗个澡,休息一下吧!阿英,快些准备中午饭!哦,对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