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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
“他一直站在情与法的边缘摇摇欲坠着,他一直都在苦苦挣扎,一直都在犹豫,但是,他爸爸和你,始终是他心目中最无法替代的两个人,他也想让他爸爸见你一面,”向凡叹了口气,“所以,最终,他终于勉强答应,让他爸爸远远地看你们一眼。”
最后,亲情终究占了上风。
所以,他才要带我去看电影。
其实,他是完全可以不带上我的。
他之所以执意要带上我,我想,是想让他爸爸看看我,让他放心,让他不再牵挂。
可是,我带给他的,却是……
原来,老爸那天的电话,是早有预谋,他在公安战线上工作了将近三十年,向来将他的工作看作天职,视若生命。
而子默的爸爸,想必是他们追踪已久的猎物。
所以,他提议我去动物园。
原来,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应该,怪爸爸吗?那是他的工作,他有他的立场。
应该,怪子默吗?那是他的爸爸,到底,血浓于水。
那么,苍天啊,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我应该怪谁?
应该怪谁?
应该怪谁?
……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听到那个声音,那不是我的声音,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喃喃地:“向凡,谢谢你告诉我,可是,”那个声音越来越低,“我宁愿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瞬间,我失去了一切知觉。
从此,我很少回家,而且,每次都来去匆匆。
我和爸妈,从此很少交谈。
偶尔回家,我总是很沉默。
我始终无法面对这个现实。
我唯一的知心朋友,沙沙,在我晕倒的那天,得知了全部详情,她守口如瓶,无微不至地照顾我。
没有沙沙,那段时间,我无论如何都支撑不下去。
每每看着沙沙忙前忙后地照顾着我,她的脸上,有深深的怜惜,更有着几分痛楚,我的心里,就撕裂般地疼痛。
如果,当初是沙沙和秦子默在一起。
如果,我没有夺走沙沙的那份幸福。
如果……
那么,今天的这一切,或许……
我的泪水湿透了枕巾,一遍,又一遍。
那段时间里,向凡也时不时来看看我,叹着气,坐一会儿,再离开,毫不知情的木兰,也来看望我几次,但是,那时的我,提不起任何精神来跟他们说哪怕一句话。
夏言和少麒已经毕业离开G大了,少麟已经去了美国,子默……子默,那个曾经说过要陪我一生一世的子默,也离我而去了。
只有向凡,还有沙沙,还有木兰,依然还关心着我。
他们时不时地,有些小心翼翼地来陪伴我,照料我。
只是,我们从此不再提到秦子默这个名字,从来不提。
仿佛这个名字,仿佛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
三年后,我报考了本校的研究生。
我没日没夜,不眠不休地拼命努力,终于,我顺利考上了。
沙沙毕业了,英语颇佳的她,应聘到J省省会城市C市电视台,做了一个电视人。
而木兰,早就在一年前,冲破重重阻力,和少麒去了新加坡。
向凡继续留校攻读博士。
偶尔,我们路上相遇,会淡淡打个招呼,说上几句话,再挥手道别。
再后来,我也毕业了,终于,我也要走了。
七年,弹指一挥间。
终究有那么一天,我也要离开G大了。
临走前,已经留校当老师的向凡请我吃了一顿饭,还是在当年那个小小的饭馆,算作饯行。
那时,他已经有了一个温文善良的女朋友,他们坐在我对面,我微笑着看着他们说话,间或相视一笑,偶尔窃窃私语,或时不时地,做一些小小的动作。
我就那么一直微笑地,微笑地,看着。
走出了那个小饭馆,淡淡的月光下,我和他们挥手道别。
然后,我独自一个人,又走到了律园里的那个大操场。
在那个夏夜,我坐了整整一夜。
因为,这是我留在G大的最后一夜。
那么,请容许我,尽情地去想,去回忆,去怀念。
我要把我所有的回忆,都留在G大,一丝一毫,都不要带走。
明日,明日,又是天涯。
如影随形
自从宿舍楼下小树林的那一夜之后,在外人眼里,我和唐少麟,已经是一对标标准准的情侣。
我们在一起吃饭,我们在一起散步,我们一起出去游玩。只要有空的时间,我们都在一起,打打闹闹,说说笑笑。
不知为什么,跟唐少麟在一起,我总是有一种久违了的轻松感。
大姐第一个跳出来赞成:“我早就说了,有唐少麟做你的男朋友,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有点好笑地看着她,异性相吸啊异性相吸,亏我跟她同住快一年了,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虽然我们只是在一个寝室住,并非共枕,但是,没有个五百年的修为,也是断断实现不了的。
但是,她就这么帮一个外人。我恨恨。
更让我恨恨的是,说给唐狮子听的时候,他几乎笑得打跌,一迭连声地:“大姐英明啊大姐英明。”
然后,一下子凑到我面前来,笑着盯住我:“我之于你,是不是算明珠暗投?”
我嗤之以鼻,真应该让他在学校的广大上至五六十岁老教授到下至十来岁纯情少女的唐氏亲卫队们来仔仔细细认清楚这个人的真面目。人前稳重潇洒得不行,人后就是这副惫赖德行,真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于是,我似笑非笑地:“要不要指个康庄大道让你发光发热去?”
他立刻一脸惆怅地,作西子捧心状:“我要被女朋友抛弃了,55555……”
我是好气又好笑。
心里却是一片暖暖的温馨。
眼前这个看上去没什么正经的唐少麟,聪明绝顶而极其宽容,他明明洞察一切,却永远举重若轻,不着痕迹地处处为我排遣烦恼。
他从来不问我为什么去了一趟N市就大病一场。
他从来不问我为什么那晚主动找他。
他更从来不问我为什么我时不时地,不由自主地若有所思。
而且,自从那晚在小树林之后,他平时只是牵牵我的手,或在每晚送我回宿舍前,站在小树林里,轻轻地,搂着我,但是,从来不吻我。
他只是一如既往地守护在我身旁,在我需要的时候,默默地关心照料着我。
我知道,他在等,耐心地等。
因为,我也在,耐心地等。
另一个跳得更高,恨不得把两只脚都举起来赞成的人是妙因。
她最近心情似乎好了一些,脸上也多了一些笑容。
偶尔跟她去逛一趟街,她给秦子默买的东西,永远比给自己买的要多。
她实在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女孩子。
我心里一阵微喟。
但是,看着她酷似沙沙当年的单纯笑脸,又有些衷心的愉悦。
听到这个消息后,对着我,她还是一副暧暧昧昧的样子:“哎呀,还亏我们关系这么好,这等好事还瞒着我,”她围在我身旁转了好几个圈子,脸上一片欣喜,“啧啧啧,还真的让你把他抓住了,以唐教授这么出色的条件,不知砸碎多少颗少女芳心呢!”
一副艳羡我走了无比宏伟壮观的华盖运的模样。
我朝天翻了翻白眼,逗她:“你喜欢,让给你。”
她过来扭我的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林汐,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小心闪了舌头!”
说着说着,她突然住口,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林,过了半天才重又开口:“而且,两个人在学校里,能够朝夕相处,唐教授对你又那么体贴关心,要是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我看着她脸上突如其来的淡淡忧戚。
最近,在学校里,似乎很少看到那道身影了。
而且,每每,唐少麟送我回宿舍的时候,也很少再感觉到那道迫人的视线了。
那道一直以来我都有所疑惑,但始终不愿,也不能往深处想的视线。
我看着她,轻轻地问,有些艰难:“妙因,你们家……秦律师,最近一直很忙吗?”
她浅浅一笑:“嗯,听说最近在接一个跨国并购的案子,过两天,他可能要去新加坡。”
我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男人总要忙事业的,他事业有成,也有你的功劳啊,要不怎么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有一个伟大的女人呢。”
她想了想,也释然地笑了。
很快,暑假到了。
顺理成章地,和以前念书时候的周末一样,我和唐少麟结伴回家,那时,一起回去的,还有沙沙,三个人总是在路上打打闹闹的,不知疲倦,让邻座为之侧目,现在回想起来都感慨,还有一种不真实感,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那么有精力。
但是,不一样的是,这次,顺理成章地,在父母多次的旁敲侧击下,我把唐少麟带回了家。
七年前的彼时,我开开心心地在子默怀里,筹划着,要把他带回家给父母看看。
七年后的现在,第一次,我正式带回家的男孩子,是唐少麟。
或许,这就是造化弄人吧。
我心中又是微微一叹。
不出意外地,爸爸妈妈十分开心。
对唐少麟,他们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从初中、高中连连获奖,到唐少麟同学出国留学,以三级跳之姿获得名牌大学博士学位,他曾经、一度、经常是Z市晚间新闻的座上客,不光是我们这些同龄人对他仰慕有加,钦佩不已,估计连Z市电视台一些资深播音员都熟悉这个名字。
对于我老妈这种以电视为生命的家庭妇女而言,唐少麟的名头更是响当当之又响当当。
所以,我们家以最高规格来接待他。
除了我爸我妈,还有哥哥嫂嫂,连同三岁的侄儿,齐齐联袂出席。
当我和唐少麟一起出现在我们家客厅的那一霎那,我吓了一大跳。
空气中到处弥散着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到处都是整整齐齐的样子,茶几上摆着鲜花,桌上铺着雅致的桌布,居然,居然……还变戏法似地,摆放了成套的吃西餐用的刀叉。
而且,我的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