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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们觉得明菲后面这句话为她们出了一口气.都笑起来.也不管明姿愿不愿意,拖着她给袁枚儿行礼.七嘴八舌地道,“是呀.是呀,因为你一句话,就让我们都成了没教养的人。快快道歉.以后不许再乱说话了。”
明姿也知自己犯了众怒.有心想发作.却不敢承担后果.委屈地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转着圈.给袁枚儿福了福.道.“袁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袁枚儿虽因听出了明菲话里的意思而生气.却不愿因此失了风度.越发印证她设教养,当下僵着声音道:“没关系!”
明姿才要坐下,一直不动声色的龚婧瑜突然笑道,“明姿刚给你三姐姐惹了祸,还害得你三姐姐不得不为你圆场.她今日还是寿星.你还该给你三姐姐致一声歉,道一声谢的。”
陈莹也道:“是呀,是呀.正是这个理。”
明姿心里猫抓火燎的.却别不过形势.只捍草草朝明菲福了一福,僵着声音道:“三姐姐.我……”
她已经很为难她自己了.明菲也不想再出众为难她.笑眯眯地一挥手:“没事儿,自家姐妹不说这些。大家继续啊……”
有她起头,龚婧瑜和陈莹起哄.很快气氛又恢复到先前一般热烈.明姿强忍着又坐了一会儿,托辞而去.走的时候没人留她一声儿.不由得边走边抹泪。
有了先前那个插曲,饭桌上的局势已经完全改变.龚婧瑜和陈蒙特意捧明菲的场,言谈之中多见亲热.龚婧瑜说要请明菲去她家玩.陈莹说要清明菲一道去踏青。
宴会进行到最高潮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第七十五章 异客(二)
这位贵客,竟然是个五十多岁的女道姑——闻名遐迩的清风观观主孙道姑。这孙道姑气势不同凡响,座中夫人们与她都是极熟的,见她进来纷纷与她打招呼,请她在自己身边坐。
孙道姑道声不敢,一一推了,陈氏另给她在旁边安了一张桌子,请她和她带来的两个年轻道姑坐下,摆上素菜素酒,才笑道:“不知仙姑今日怎会有空前来?”很是荣幸的样子。
孙道姑道:“听说府上那位三小丅姐过生辰,贫道与她也算有缘,少不得也来凑个热闹。不知三小丅姐在何处?”
众人都以为这是蔡家为了给明菲寻一门好亲,未雨绸缪故意邀请这道姑上的门,便凑趣儿道:“不知仙姑与蔡三小丅姐有什么样的缘分?说给大伙儿听听?”
孙道姑稽首喊了一声“无量天尊”;微闭双目;声音沉稳地道:“有缘便是有缘;无缘求也求不来;一切随缘。”
莫名其妙;听不懂。众人都是同一个想法;但因为整个大丰朝信奉道教已经成了一种时髦;也没人敢说自己不明白;或者敢表示不满;都做出万分赞同的样子。
陈氏暗想;这难道是花那一千两银子做法事附赠的服务?没听说过清风观主如此好心啊?心中乱想着;却不敢耽搁;立刻让玉盘去把明菲请过来。
下人们早把这个消息传到了小丅姐们这边;小丅姐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都说这大名鼎鼎的清风观观主孙道姑如何了得;法力无边。
明菲一边听;一边暗想这陈氏和清风观主的关系可真好。不过她过生日;这道姑来凑什么热闹?要说是来为造势吧;事前没听陈氏和蔡光庭说过;要说专程来替她贺生的吧;蔡国栋好像没这么大的面子。
因着这道姑的缘故;她不由得又想起白风观的那对师徒来。她当初病急乱求医;求宋道士帮她想法子;宋道士竟然也就真的帮上了她的忙。也多亏宋道士帮了她那个忙;她才会有现在;而她是许过要给宋道士送终钱的;可此时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宋道士;心中不由又是感激又是惶然。
龚婧瑜看着明菲笑:“你和孙仙姑是有些渊源的。”
明菲一听到别人提这个事儿;就会有些心虚;尽管她心中一直不怎么在乎这个“克父克母”的名声;但要想活好;就必须得努力改变甚至消弭这个名声。所以听人提起来都是不喜欢的;可又不好太做得明显;便干干一笑。
却听龚靖瑜道:“我小时候体弱多病;又什么药都吃不下去;什么法子都想尽了;仍然是没有办法。大夫们都说我活不过七岁;我母亲急得不行;无奈之中求到孙仙姑这里;她让母亲把我抱去;说是中了邪;被人下了咒。一场法事做下来;我喝了她的符纸化的三碗水;没半个月就好了。实在是个高人。”
龚婧瑜话锋一转;朗声道:“所以呢;她说你好了;你必然就好了;以后一定福寿双全。”众人静默片刻;纷纷附和。如果到此明菲还不明白龚婧瑜对她的示好;那她就太傻了;当下感激地看着龚婧瑜:“借大姐姐吉言。”
龚婧瑜微微点头;“你家夫人身边的丫鬟来了。”
玉盘笑眯眯地走来;先和小姬们行礼问了好;带了几分骄傲ll道:“三小丅姐;夫人请您过去拜见孙仙姑;孙仙姑给您送了生辰礼物。”
明菲奇怪万分;真的是来给她庆生的?
小丅姐们眼里或露出羡慕的、奇怪的、猜测的目光来;都窜掇明菲:“还不快去?得了好东西别忘了分我们看一看。”
明菲带了几分疑惑跟着玉盘走到斗春堂;果见一个慈眉善目;穿得干干净净的女道姑坐在那里正和陈氏等妇人说话。不过多数时候都是她在说;妇人们在听。
她的声音很干净温柔;听着就令人从心底感到舒服;天生的播音员嗓音。
陈氏一看见明菲;就抬手让她过去;把孙道姑郑重介绍给她:“这是清风观的观主;孙仙姑。仙姑今日特意来看你的;快给仙姑行礼。”
明菲有些为难;不知该行什么礼;是行个道家的礼呢?还是行个福礼?左思右想;还是依着俗人的想法;就行了个福礼。
孙道姑认认真真地看了明菲的脸蛋身形一回;又叫她站到面前;拉了她的手细细看过手纹;欣慰一笑:“果然是个好孩子;前途无量啊。”
孙道姑这句话激起浪花千层;所有夫人都惊疑不定地叮着明菲看;那炽热的目光烧得明菲的厚脸皮都有些绷不住。唯有龚二夫人微不可见地讥讽一笑;垂下了眼睛。
接着孙道姑塞了一个小布包头明菲“给你的。没什么好东西;就是以前师父留下的一道护身符。”嘴里说得轻巧;在明菲去接布包的时候却又重重捏了明菲的手一下。
明菲心头一跳;微微皱眉;抬眼去看孙道姑;孙道姑飞速冲她挤了挤眼睛;然后又是一脸的慈爱。
明菲谢过站到一旁;局促不安地看着有些洋洋自得的陈氏。心里猫抓似的急;巴不得赶紧地打开看一看孙道姑到底给了她什么。
走出斗春堂;明菲说要方便;不要人跟去伺候;只命娇桃守了门。从袖中指出那个纸包来;打开一瞧不由呆住。她想过白风观和清风观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没想过竟然会如此亲近;清风观的观主竟然能亲自上门替白风观的人送信。
黄色的符纸下面藏着一只赤金梅花耳钉并一张叠成方胜的信纸。
明菲深吸一口气;把那只赤金梅花耳钉小心藏进荷包里;抖抖索索地将那叠成方胜的纸打开;几根灰不溜秋的狗毛和清虚那嚣张的字顿时落入她的眼帘。
“臭丫头!我们来了!师父要见你;赶快带了金子银子去清风观见我们!若是敢不来;哼哼……你知道结果的。我最近有点馋狗肉。”
明菲苦笑了一声;这臭道士真是秉性难改。金子和银子;她能拿出多少来?不过好歹也比从前富裕多了;只是不知能不能出去?她自从回来后还从没出过门呢。
“三小丅姐;您好了吗?”娇桃久等不见明菲出来;少不得要进来瞧瞧。
“好了;马上就来。”明菲赶紧将那信纸重新叠成方胜贴身藏好;又把那明显只是起掩护作用的符纸重新包好;整整衣服才出去洗手。
回到席上;姑娘们都缠着她要看那道护身符;明菲才拿出来明佩就接过去:“三姐姐;您累了;我拿给她们看。”
明佩小心翼翼地将那护身符托在手里;一一递到众人面前;也不管人家气不气;只许看不许摸;说是摸的人多了法力就不灵验了;宝贝得不得了。
小气得明菲都有些看不下去;明佩却回头看着她讨好的笑;意思是;我做得还好吧?笑得明菲没了脾气。
袁枚儿不屑于明佩的小家子气;也不屑于和水城府的女孩子们同流合污;淡淡地扫了一眼;矜持地道:“宫中的贵人们只用太虚大夫大人炼制的符。我祖父也是有一张的。”
太虚大夫是大丰朝皇帝专门为最宠信的道士设立的官职;位比从四品。虽然品秩不是很高;但是却可以出入禁闼;每遇郊恩;还可封赠父母;待遇不可谓不高。
袁枚儿原本是想扳回一局;然而这太虚大夫和宫中的贵人对于水城府里这里小姑娘来说;实在是遥不可及。因此众人只是沉默片刻;就自动将她的话忽略了去;还是羡慕明菲。气得她内伤不已;暗写真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说不定什么是太虚大夫都不知道。多亏龚妍碧凑过去问她京城里的事务;才没让她失控。
送走客人后;心情大好的陈氏眉飞色舞的边给蔡国栋揉肩膀;边道:“龚家送了三千两银子过来;想托我们给他家大小丅姐在京城里觅一门好亲…老爷您不知道;孙观主竟然来了。当着众人给明菲看了相;说是明菲将来前途无量。还给了明菲一道她师父亲自炼制的护身符。”蔡国栋在外跑了一天;也没找着守真子的半根寒毛;兴趣怏怏的闭着眼道:“她是来请你去清风观喝茶的吧7你打算哪天去呀?又打算送多少钱?”
陈氏大恼;使劲儿捏了他肩膀上的酚筋一把:“老爷什么意思?您是说她是骗妾身呢?还是说她说明菲前途无量的话都是假话?既然如此;您为何又要信那个二月出生的鬼话?人家说明菲好;将来她也好找个好婆家;这对大家都有好处。只要有人肯说孩子们好;给他们钱妾身也乐意;您怎么这样呢。”
“哟;你轻点儿!知道你贤惠;老爷这不是逗你玩儿吗?”蔡国栋酸得龇牙;他本是随口那么一说;闻言也找不到什么可说的;怎么说都不对;便强打起精神:“老爷的意思;是你不妨去替老爷求根签;看老爷可能找到那个守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