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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远和伸手扶住她的肩头,要她躺下:“就是一个小表妹,虽然从小身子弱了点,但也没怎样啊。”
“没有人夭折么?”明菲微微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是不舒服极了。原来还想着他人聪明,基因不错,谁知道竟然是近亲繁衍结的果。心中却又嘀咕,既然薛家的孩子不长命,为什么龚家长房挑儿媳妇竟然会挑上她的?
“当然没有。”龚远和见她神色有异,想来想去,竟然想明白了,不高兴地道:“你嫌弃我外租家这边的人身子弱?”
明菲不敢直接回答是,只好道:“怎会是嫌弃?我是担心。你可知道,今后你就是我的依靠了。”
也不知龚远和相不相信明菲的话。他沉默片刻,道:“你放心,我娘身子极好的,她,她是意外死的。”
明菲听到意外死的,更觉得稀奇,缠着龚远和问:“为什么?”
龚远和却不想细说,推道:“我记不太请了。好像是她因为生我伤了身子,多年不曾再育,心中焦急,吃了很多药,最后终于有了,却连命一道没了。该你了,你也讲讲你的事来我听。”
明菲沉默片刻,轻轻揽住他的腰,“你想听什么?”蔡三小姐七岁以前的事情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只能从来了以后开始讲。
龚远和根顺溜地道:“你以前的事情我都听你哥哥讲过,知道的。你就从我们进京赶考以后开始讲吧?”
明菲深感为难,从他们进京赶考以后开始讲?那么多事,怎么说,说到什么时候啊?
龚远和提醒她:“你不是说,我爹爹想和袁家结亲,婶娘捣乱么?你讲讲那个给我听坝。”
明菲道:“啊呀,前几日就讲过一遍给你听了,你忘了啊?”
龚远和讪笑:“我当时没仔细听,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坝。”一只手拉着她的手臂不停地抚弄,讨好之意显露无疑。
明菲只得再从袁枚儿请去看牡丹说起,说到袁枚儿恼羞成怒时,一个眉眼淡淡,温柔含笑的白衣少年突如其来地浮现在了她脑海里。那个人己经不在了,明菲猛然停住了话头,一时有些怔松。
龚远和听得津津有味,见她突然停下来,便催她:“继读说啊,怎么不说了?”
明菲叹了口气:“没了。”
龚远和道:“我记得那年在京中,你继母写了封信给你哥哥,说是袁家想为袁三求娶你……”
明菲略微有些明白了他到底想说什么了,兴许他以为,她梦中哭泣是为了某个人?所以扯了这么多的闲铬,就是为了扯出袁三来?她本来想立刻就说明的,想了想决定静观其变,假装糊涂:“是啊,继母先前也和我提过这事,后来收到哥哥的回信,就断绝了这个念头。”
龚远和沉默片刻,揪着她的头发在指尖上统啊绕,好一歇才道:“其实袁三这个人除了身体不太好以外,挺不错的。他画的那些画,就没几个人能画出来。我去你们家,还看见你家到处都有他的画。就连我们家,婧琪那里也有两幅。”
袁家当初很为自己儿子的才气而骄傲,袁枚儿更是骄傲无比,带着京城贵女的气势来打击水城府众女的乡土气,的确经由她的手送了许多画给这群女孩子们。因为袁二夫人和陈氏处得特别好,蔡家得的就更多。
“他的确不错。”明菲轻声道:“我这里也有好几幅的。我在想,袁家日子不好过,今后孤儿寡母的,母族又薄弱,只怕更是不易。那些画,你想个法子换成钱,寻个合适的借口送过去,也叫他们过得轻松点。”
龚远和痛快应下,“好啊。只是他们家清高,送钱未必会要。不如我将那些画托人卖了,然后给他们家在繁华路段买个铺子,若有剩余,再买点田地也行,他们家坐收租金就行,也不需要操多少心。”
明菲造:“是个好主意,只是他们未必会信你的话。当初袁三病得厉害,药资花费极多,他们家也不愿意买他的画来充数的。”
“这个好办,我就说,是我当初去玉清宫玩耍,偶遇袁三,很是谈得来,知道我是水城府人,他便背着家里人托我做的。证人就让你认识的那个小道士清虚来做好了,你看如何?”
二人又把细节反复讨许了几遍,明菲睡意来了,翻了个身准备睡觉:“唾吧,明日事情还多着呢。”
龚远和有些意犹未尽,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含住她的耳垂使劲咬了一下。疼得明菲倒吸一口凉气:“你做什么?”
龚远和大喇喇地躺在她身边,闭着懒懒地道:“没什么,就是想咬你一口。见你疼了,我就舒服了。”
明菲拉起他的手,一口咬在他手背上,恨恨地道:“我也是见你疼了,我就舒服了。”
龚远和也不叫疼,也不缩手,只闭着眼睛问她:“舒服了么?不舒服就再咬一口?”
“不咬,碜身齿。”明菲将他手甩开。
“那以后不许再哭了,哭得眼睛变形变难瞧,我可还要再咬你。”他一只手飞快地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不松开,另一只手在她脸上轻抚:“眉毛是我的,眼睛是我的,鼻子也是我的,嘴巴也是我的,牙齿也是我的,舌头还是我的。”
“不高兴了我肯定还是要哭的。想要我不哭就别惹我。”明菲翘起了嘴角。一个滚烫的吻随即落在了她的唇上。
第一百四十三章 建设(一)
龚远和寻了匠人,将主院的耳房改作了一间小厨房,花婆子在一旁照应,明菲则避开匠人去了半春园接待牙婆。
这牙婆是蔡家从前用惯的,得了陈氏的反复叮嘱,用心地寻了合适的人送上来。
两个灶上的,是母女,姓金,当娘的已经三十多岁,女儿才十三四岁,长相一般般,衣服很陈旧,到处都是补丁,但浆洗得很干净,看人的时候目光也很沉稳,没有躲躲闪闪或是畏畏缩缩,只是女儿的眉梢眼角不可避免地含着一股悲哀。
明菲觉得做饭食的人,卫生是关键,这母女二人落到这个地步,还能保将衣饰整洁,还不错。
便问那牙婆这两人的情况,牙婆见她相问,知道这是看上了。于是细细讲述了一遍金氏母女的遭遇:“她当家的还在的时候,在麒麟街那边开了个小吃店,生意还兴隆。后来她当家的死了,她没有儿子,店子被无良的叔伯给占了.还要将她母女二人卖掉。她不忿,不想女儿沦为奴籍,带着女儿东躲西藏,到处给人打零工。听说奶奶家中要招人,知道府上仁慈,特意找到小的,想替奶奶卖点力艺。”
假如牙婆说的是真的,这女人也算有骨气。
可是既然不想沦为奴籍,那便是只愿意签活契。
明菲有些不太愿意,她的厨房是重地,最怕就是有人来捣乱。
若是有卖身契在手,有个什么不妥,也好处理,就算是逃了,官府对逃奴的追究管制也是很严厉的。
对方顾忌这点,行为上也会收敛许多。
而活契,随时都可以走人,也不是那么好拿捏。
牙婆见明菲刚才还很感兴趣,突然之间又低着头喝茶不说话了,不由有些焦急:“奶奶,她不是在孝中,她已经守满孝了,不然也不敢来。手艺真不错的,这孩子您别看她小,她自小被她娘老子带在身边,做饭菜的手艺学了个十之八九,麻利着呢。要不?奶奶您让她们现场做两个汤菜来看?”
金氏闻言,立刻拉了她女儿跪在地上磕头:“奶奶,求您收留我们母女罢。春囡马上就长大了,他们不会由着小妇人的,要是给卖了去做妾,叫小妇人怎么话?”
那女孩子闻言,泪珠一滴一滴的往下滴。金簪喝道:“不懂规矩!哭什么!有话好好说!”
有钱人有头脸的人家是最忌讳别人莫名其妙跑到自己家中哭的,但对于她们这样的孤儿寡母来说,只剩下了眼泪还可以自主。
金氏看了明菲一眼,见明菲也没表现出明显的不悦,只是侧着头盯着她看,心里生起希望来,立刻拿了块帕子给她女儿擦泪:“莫哭,奶奶是个好人哩。”
明菲突然道:“把你的帕子拿过来我看。”
金氏有些不明白,呆呆地看着明菲。
白露已经走上前去接了帕子打开放到明菲面前给她瞧。
帕子很干净,是市面上最普通的粗布,洗得发白,边角上已经磨破,露出了布须,但是绣了一朵迎春花。
绣线是凑出来的,颜色不协调,叶子不单有绿的,还有蓝的和黑的,可是针脚很细密,看得出绣的人当时花了很多心思。
金氏见明菲看得认真,忐忑地道:“手艺粗笨,不成样子,污了奶奶的眼。”
明菲道:“是谁做的?我看着针脚倒挺细密的。”
金氏带了几分骄傲,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是春囡做的。小妇人去外面打零工,她在家看屋,浆洗衣服,也做缝朴。”
金氏的鬓边已经有了白发,眼角的鱼尾纹也又多又细,明菲道:“你多大年龄了?”
金氏道:“小妇人是属兔的。”
那牙婆陪笑道:“三十有二了。”
三十二岁的人就成了这副模样,这个世界对女人总是特别不公平的,特别是对没了依仗的女人。
明菲叹了口气:“你愿意签多少年的契?”
金氏小心翼翼地到:“小妇人签多长没问题,但春囡,可不可以只签两年?”
那牙婆骂她:“不晓得好歹,奶奶肯收留你们就好了,谁家只签两年的?”
一般都是签的五年甚至十年。明菲摆摆手:“先去做几样你拿手的汤菜来我尝过再说。”
金氏大喜,拉着春囡给明菲磕头,由白露带着去了厨房。
明菲又挑了模样看上去端正清秀的十来岁的两个女孩子和两个男孩子,又留下一个看着膀大腰圆,老实憨厚的男人养马看院子做粗活。
牙婆与她谈妥这几个人的身价银子,就只等金氏母女送上汤菜来。
金氏做的一小碗鸡丝面和一碟蒜香豆腐,局促不安地搓着手说:“奶奶.仓促之间没什么可做的.也没配菜,语奶奶尝个味道。明菲尝过后却很满意,那些精细的备材都不是经常吃的.要的就是家常菜。
简单的食材都能做出好味道,其他的大莱就算是不能做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