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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这么说,杜默胸口泛起一阵暖流,再开口时,他的声音难掩沙哑激动,“我想不通,你怎么能这么善解人意?明明是我的错。”
她被他的赞美惹得兴奋又不安,手脚不知该放在哪里,又回复了那个容易窘促的沈云秀。
“没、没什么啦。”
杜默忍不住将她和骄纵任性的李春婷相比,这才发现她的温柔有多么令人舒服与自在。
他以前为什么会觉得她太平淡无味了?
“一定有很多男孩子追求你。”他相信大部分的人不会像他如此眼拙。“我真笨,竟然还大言不惭地想要教你改变形象,好让你更受欢迎。”
杜默的话让她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好,不过她还是选择坦承,“并没有人追求我,我也不希望有别人追求我。”
他对她的答案深感不解,“为什么?你立下志愿当修女吗?”
“当然不是。”沈云秀对他的误解吃了一惊,眼神有些迷离复杂起来,“我只是……”
她心中早已住了一个男人,他神采飞扬、笑容如阳光,随着时光的流逝仍旧鲜活地活在她心底深处,再也没有空间容纳其他人。
只可惜他永远不会知道那个人就是他。
不过,话说回来,他应该也不希罕。
他身边一向不乏美女,她没有忘记高中时,他和美丽校花的点点滴滴。
杜默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欲言又止,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讲,却又任它遗落在心底,无论如何也不愿诉诸于口。
“你总是咽下想说的话吗?”他忍不住摇了摇头,“我感觉到你心底的那些话好似跟我有关……”
沈云秀只是虚弱地笑笑,没有正面回答,“你下午没课了吗?”
“没课,但三点有个校务会议。”他无奈地撇嘴苦笑,“我不喜欢校务会议。”
“为什么?因为会被骂吗?”
他摇摇头,“不是,是太闷了,我得花上好大的一番力气维持清醒。”
沈云秀不禁笑了。“我同情你。”
他眸光闪过一抹俏皮,“不如我今天跷会议,而你跷课,我们到阳明山去玩,怎么样?”
她笑声若银铃,“怂恿学生跷课,你真不是个好模范。”
“偶尔从秩序中逃脱一下,有助于放松和身心发展。”他咧嘴一笑,似真似假地道。
不知怎地,他的笑容里有盛放阳光和迷惑吸引人的强大魅力,中者无救。
她从来不跷课,可是这一瞬间紧捆在身上的拘紧和太过沉重的道德观好似松了套,她深吸一口气,唇边绽开一朵欢然的笑容。
“好。”
大学四年就跷这么一次课,她终于有点正常学生的样子了。
尤其他满意的笑容是那么好看,她可以为这个倾尽所有。
他们真的到阳明山去了。
秋季的山上还是那么美,少了春夏的绿意盎然嫣红生动,却多了秋天特有的沧桑诗意。
车子在片片黄叶纷飞中驶上仰德大道,杜默在途中停下车,帮一名老婆婆把成捆的山菜背上蜿蜒的山梯。
他一肩背扛着山菜,一手挽着老婆婆,还不忘回头对她眨眨眼,“等我十分钟,别偷偷开我的车自己跑去玩喔,我会哭的。”
“我不会开车。”沈云秀露齿微笑,心底却被感动和温暖塞得满满的。
噢,她怎能不爱他?
就连老婆婆都被他的谦和热情迷得七荤八素,何况是她。
坐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中,她心中又喜又悲,难以自持。
等到他终于回到车上,手上多了两袋热腾腾的地瓜和麦茶。“老婆婆给我们点心,你快趁热吃。”
她忍不住对他嫣然一笑,接过袋子放在怀里,那暖呼呼的滋味不只在怀里,也悄悄地渗透进她心底。
他们来到阳明山公园,像两个远足的小朋友般坐在花钟旁吃着烤地瓜、喝着热热的麦茶。
山上秋意生寒,纵然有麦茶的温暖,仅着一件白色长袖衬衫和紫色长裙的沈云秀不禁瑟缩了下身子。
这时,一件带着淡淡麝香气息的背心披到她肩上,她惊讶地拾起头,受宠若惊地看着他,“你……”
他褪去背心只剩蓝色衬衫的模样依旧迷人,她甚至可以发誓看到他肌肉结实的胸膛……要命,她在乱想些什么啊?
“你会冷的。”她急忙要归还背心。
杜默却伸臂环住她的肩,笑意盎然地说:“我们两个可以挤在一起取暖。”
他靠得太近,臂弯太温暖,她的心登时漏跳了一拍。
“不……不太好。”她只觉全身热血沸腾,看来很快连背心都不需要穿了。
他满意地笑看着她绯红的小脸,“有没有觉得暖和一点?”
“我可能会中暑。”她低声咕哝。
他大笑,忍不住更加揽紧她,“你好好玩。”
她不自觉也跟着微笑,只是笑到一半,她突然察觉到他的环抱丝毫不带任何男女之情或亲昵意味。
就像是在环着一个朋友,也或许美国风俗早习惯了搂搂抱抱,不掺杂任何暧昧的含意。
我到底在想什么?她责问自己。不是说好了对他不起任何妄想心吗?他对待她一如朋友,不是比较好吗?
可是为什么她心里还是有着浓浓的失落?
看着她低头静静不语的模样,缠绕在杜默脑海里那一抹熟悉感又出现了。
“我曾说过觉得你很面熟吗?”
她点点头。
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没有任何意义,也不会有任何帮助。
“你和我同年,该不会是我国小同学吧?”他打趣道。
哈哈,很好笑。
她的表情却没有一点笑意,“你的记忆力一定很差。”
“我一向很会认人和名字,只不过不明白为什么对你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他一副懊恼的模样。
“也许认识你的人太多,你真正认识的却又太少了。”她直述实情,“你一向出色,知道你的人远比你知道的还多。”
他瞅着她,“这么说好像你认识我很久了?”
沈云秀再点点头。
他的兴趣被挑起来了,追问道:“真的吗?我就知道我以前曾经看过你,但是是什么时候呢?”
“那不重要。”她的眸光垂落在手中的纸杯上,轻轻地道:“以前认识你与否并没有任何意义。”
“不,有意义,至少我想知道。”
如果他没有想起在高中生涯中有她这一号人物,那么她提醒他又怎样?
他在她的心底烙印停留了六年,他却对她一丝印象也无,真讽刺,但她已学会接受事实。
她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听说你是个天才。”
杜默一怔,不明白话题怎么会突然回到他身上。“天才?我并不这么认为,我只是比别人多拿了几个文凭,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还是那么谦冲,这是她恋上他的原因之一。
“其实是很了不起的,至少你的天分和努力远远地超过了同年龄的人。”她语气里不无崇敬。
他笑着伸手揉揉她的头,“谢谢你,其实你也很棒,我就没有你那么好的文采,写得出相思丝丝入扣,你……是不是心里有喜欢的人?所以才能够这么深刻地表达出那样的感情。”
直接的赞美总是令她手足无措,可是他的后半段话却深深地击中她的心。沈云秀咽下一口口水,觉得难以启齿更难以解释,“可以说有。”
不知怎地,当她坦承心里有喜欢的人时、他的胸口没来由地一闷。
为了挥去那奇异的不舒服感,杜默刻意大笑,做出极感兴趣的表情,“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她眸光幽怨中带着一丝苦涩地瞥他一眼,唇角微微上扬,“不是,是过去的一个影子。”
“影子?”他不明白,不过还是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是很久很久以前我认识的一个人。”她的神情温柔,语声却惆怅地说:“他从来没有发现过我的存在,甚至不记得有我这个人,可是我一直想着他,念着他,这些年来都没有改变过。”
他放松得太早了,在听了她的话后,他的胸口在刹那间塞满了烦闷和酸涩……杜默突然很嫉妒那个男人。
“你太痴,他太笨。”他替她打抱不平,更气她怎么会为了一段没有开始的暗恋而枯等这么多年。“天涯何处无芳草,更何况他压根不知道你为他所付出的,你这样实在太不值得了。”
沈云秀目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从没想过他会这样骂他自己,不过他当然不知道她暗恋的那个人就是他。
“我并不觉得不值得。”她别有深意地看着他,微笑道:“恋上一个人的感觉很美丽,虽然相思很痛苦,心酸也很难熬,我依旧感谢生命中有他的存在,让我可想可笑、可哭可痛。”
杜默对她的话深深一震,双眸紧盯着她,“能够这样被你恋着的那个人,真的很幸福。”
“是一种幸福吗?或许对他而言是种困扰呢。”她鼓起勇气直视他,“如果是你呢?”
他吃了一惊,“你是说……”
看见他脸上惊愕的表情,她那差点冲口而出的告白刹那间全咽回肚里。
沈云秀强忍着泪,佯笑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个女孩这样暗恋你,你会觉得很幸福吗?”
他松了口气,心里却有一丝的失落和遗憾。
“不可讳言,身为一个男人,知道自己被人深深痴恋着,对男性自尊来说的确是种惊喜与得意,只是倘若是我,恐怕会觉得压力太大了,这样承受着一个人多年的暗恋,我想我是承受不起的。”
沈云秀脸上的笑容悄悄消失了,虽然早就知道他的答案为何,她还是不死心地问出口。
果然很傻。
“所以,我永远不会告诉那个人,关于我的心意。”她淡淡的一笑,笑容显得很飘忽。
杜默一怔,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她的举止打断。
沈云秀站了起来,脸上神情一改萧瑟,显得过度的开朗,“走吧,我们去爬山。”
他随之起身,“爬山?”
她点点头,“我们比赛爬山,看谁最先爬上顶端的凉亭。”
“你要跟我比赛爬山?”他怀疑地打量着弱不禁风的她。
沈云秀眨眨眼,“难道你怕?”
明知道这是激将法,他还是忍不住吞饵上钩。
“好。”他懒洋洋地笑了,笑意无比迷人。“但是比赛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