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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被上帝遗弃的孩子。他不能接触任何纯净的事物。他绝对不能佩带银饰。但那只戒指,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那时候他们在一起。他们都还小,他们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待到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女孩说,跟我走吧,我会保护你。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男孩说好。但是他知道这不可能。他不能背叛自己的种族。女孩也同样不能。
再见面的时候,我们就是敌人。他这样对她说。他先选择了背叛。他咬死了女孩最好的朋友。——看到了吧,我根本不值得你付出。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女孩选择了复仇。她重新操起了家庭的重任,她拿起了十字弓,她把银质的箭射进自己曾经深爱之人的胸膛。她流泪。他流血。他们在心灵和肉体上继续彼此伤害。
“放弃吧。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男孩问。“你有你的责任,我也有我的。”
“你的?”女孩蹙眉,“你的责任是什么?杀人?”她看着桥下的两具尸体。月色下,他们的颈上殷红一片。
“我们永远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了,”他叹息。“你有你的事情要做,不要再浪费时间缠着我了。你知道你杀不了我的。我也不想伤害你。”
“不想伤害?”女孩冷笑,“为什么不说你还爱着我?”
“我对你的感情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女孩盯着他的眼睛。“还记得你的三个承诺么?”
“第一,回巴黎看你;第二,带你离开你的家庭;第三,永远陪在你身边。但是我做不到最后一点,”男孩叹息,“其实我第二点也没有做到。”
女孩默然。
“还在想着以前的那个我么,罗莎?”月光撒在男孩的身上,他肮脏溃烂,他与垃圾为伍。“你还会喜欢这样的我?你还会说你爱我?”
罗莎看着他的眼睛。那对紫色的眸子依然清澈摄人。唯消逝了热情与真诚。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人都是会变的,”他笑的很陌生,“我说过,我对你的感情没有变。只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也一样。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要再勉强了。”
“可是你说过……”
“是。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爱情了。”他笑,“那么就让它没有吧。”
“爱情是存在的,加米尔。只是你不配再拥有爱。”
算起来那大概是一百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吧。一个人走出「Strawberry
Moons」的时候,罗莎抬起头望向天空。夜风吹起她褐色的长卷发。之后发生的事情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一百多年过去了,她依然年轻,美丽。她背弃了自己的信仰。她以恶魔的鲜血埋葬了象征家族荣耀的十字弓。
她想起了刚才那个金发的北欧男孩,想起玛泰斯望向奎因的眼睛。期待而无助的目光。她在心底叹息了一下,收紧大衣。
第一次看到卡洛的时候,那孩子刚和加米尔在一起。“这是卡洛,”加米尔笑着对她说。
“他真可爱。”这是罗莎的回答。
那时候卡洛很害羞。他只有16岁。他还是个孩子。他被加米尔捧在手心里呵护。他以为自己真的是天使,而加米尔是永恒而万能的上帝。但他们都不是。
卡洛被加米尔彻底的毁了。
在加米尔离开的时候卡洛选择死亡。但加米尔拒绝了。他咬了他。
“你难道不恨他吗?”卡洛问。
“恨?”罗莎笑了,“既然爱过,为什么要以仇恨来结束?”
卡洛不明白。
他要报复。他到处打探加米尔的消息。他从米兰追到马赛,再从马赛赶到巴黎,然后又到伦敦。他走遍了英国南部所有大大小小的PUB和夜总会,最后来到了「草莓月亮」。他毫不惊奇在这里发现自己的同类,他只是奇怪这些雏儿为什么会在酒吧当值。
“你要去哪里?”
“去与你将要去的地方不同的另一个地方。”
卡洛冷笑。
对方的眼睛里透出迷茫、哀伤甚至是一种莫可名状的幸福,卡洛觉得很可笑。那种幸福感太熟悉了,那是永远也抓不住的空中楼阁一般牢靠的幸福啊!而后那个男孩玛泰斯惊惶的离去,卡洛看到了他的空中楼阁,他的上帝,那个被称作奎因的朋克男孩。还有很久不见的罗莎。
他在他们的身后离去。他知道罗莎也在寻找加米尔,但他无法猜测她的意图。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觉得她应该和自己一样憎恨加米尔,但看她的样子,却又不象。
“爱只是单方面的付出,”罗莎曾这样对他说过,“不能因为你爱一个人,就要求他也同样爱你。”
“他曾是我的唯一。我对他毫无保留的付出,我背叛了自己,我背叛了一切!”
“那是因为他曾给了你一切。”
“那个时候我就像一只蜗牛,我有自己的壳来保护自己,但是他把它粉碎了……我就是一只没有壳的蜗牛,每天每天爬着去寻找自己的壳,可是我找不到。我没有任何工具来保护自己,每个人都可以把我踩在脚下,好疼,好疼啊……他就像一个残暴的强盗,闯进我的世界,用无数感官的诱惑刺激我,强行把我带走……他毁了我的整个世界,他毁了我!他一直一直在欺骗我,折磨我……就在我乞求仁慈的死神把我带走的时候,他却再次把我从死神的怀抱中夺走!他甚至永远也不肯让我解脱!”
“解脱并非来自他人的施舍,卡洛。当爱变成了恨,种种人世间的怆俗欲念已经围堵了你的心,你完全看不到未来的一切光明。”
“光明?”卡洛冷笑,“我还有未来么?我永远是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布娃娃!漂亮的孩子总是用来看和玩的——这不是他的哲学么?”
“你错了,卡洛。加米尔没有欺骗你,那个时候他确实爱你。”
“他爱我?他只有在高潮来临时的几秒钟里才会说他爱我!”
罗莎笑了。“你不能阻止鲜花的枯萎,只需要把它为你娇艳开放的瞬间记住。”
推开「左岸」的门,温暖的馨香扑面而来。空气里依旧弥漫着轻柔怀旧的音乐,临近午夜,吧台边只有一位客人,黑色呢子大衣的背影,昏黄的射灯映着他头顶闪现的金褐色光辉。
“他走了。”罗莎走到客人身边,拉开椅子坐下。
对方没有回头,只嘴角微微牵动一下,“谢谢你,罗莎贝尔。”
罗莎望着他的手。纤长、白皙的十指,不再有任何受伤的痕迹。他颈上系着深紫色的丝巾,身上传出熟悉的淡淡古龙水味道,还有久违的血香。如同遗留于十九世纪末期的上流社会贵族,男孩的气质古典、优雅而高贵。
“你恢复了?”
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只盒子,打开,是一枚银质的指环,隐约看出上面已经黯淡的克里特图纹。年代日久,戒指已经蚀暗发黑。
“因为我终于把它摘了下来,”他紫色的眸子凝注,“我从自己的束缚中解脱了。”
“解脱?”
“是的,解脱并不需要他人的施舍,而是一种追寻自己灵魂自由的过程。”
罗莎笑了一下,“所以,你现在自由了。”
“我们每个人都是自由的。”男孩说。
“自由,而后才能拥有爱?”
“是的。”他轻触她的唇,持续了一百年的不死之吻。
Beijing
04/11/04
第六个故事 送我回家 Walk Me Home
“我出生在莱茵河畔的小镇上,父母是虔诚的基督徒,他们希望我成为一位牧师。”
初夏的风混合着淡淡的蔷薇花香挑动「左岸」的窗棂,墙角橘色的烛影晃动,男孩说,“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我一向很乖,父母对我寄予了极高的期望……但是这一次,我让他们彻底失望了……”男孩下意识的收紧手指,握住对方的手,“我恨那些虚假的经文,它们早已完全不适合这个世界。”
罗莎贝尔抚mo对方柔软的金色短发,凝视对方水蓝色的瞳孔,烛光的辉映下,此刻它们无比纯真,迷茫。就好像自己第一次在「草莓月亮」看到他,喧嚣的人群中男孩金发,蓝眼,他的身形纤瘦,面貌纯净而美丽,就好像失落人间的天使。在罗莎注视对方的同时男孩同样看到了她,他们跳舞。他们的脸孔触在了一起,罗莎背过身去。她感觉男孩身体的热度,密合的体香,男孩温热而柔软的唇吻上自己的颈。
男孩的唇有些厚,并不是罗莎喜欢的类型,但是无比柔软。还有男孩的舌头,无法比拟的细腻柔滑,罗莎竟然感觉眩晕。而男孩是害羞的。他留下了罗莎的电话号码,在第二个周末打过去。
温存之刻罗莎看到男孩脸上羞涩的红潮,“我想我会娶你……”男孩低喃,罗莎一笑而已。
每个周末的傍晚他们在酒吧或者咖啡店见面,喝酒,跳舞,聊天。有时也会去男孩租的简陋小房间。他不是本地人。
他们的第一次是美妙的。男孩的电视正在放着经典的电影「夜访吸血鬼」,神秘,古老,高贵,他们拥吻着回到两个世纪以前的新奥尔良。那里有夏的酷热和同样馥郁的蔷薇花香,“给我一个不死之吻,”温柔的月光下,男孩伏在罗莎耳边,小声重复着电影中的台词。在片尾音乐响起的同一刹那男孩呻吟着达到顶点,罗莎紧紧的拥住他,“真是一部精彩的电影,”她说。“更精彩的是我们看了它。”男孩喘息着回答。
在这个陌生的小镇上男孩没有朋友,罗莎也没有。他们似乎都认为彼此是最重要的,又似乎关系淡如清水。他们只是保持着一周见面一次的频率,关于对方其他的生活,谁都没有开过口。但是今天晚上,男孩有些不一样。他第一次对罗莎提起自己的家庭,过去的生活,甚至,过去的女友。
“18岁的时候我有了第一个女朋友。我很喜欢她。我和她整整约会了三年。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从没意识到自己可以做什么,只是日复一日的,喝酒,看演唱会,吃Pizza然后喝醉。”男孩蓝色的瞳孔中透出痛苦,他低下头去,翻绞着自己的手指。
“去年十月她和我分手了。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一个月里,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