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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分明是将陆策往死里得罪了嘛,别说再得不到他的怜惜,晋身无望,哪怕陆策在陆凤林的逼迫下将她纳入房中,日后她也别指望能得宠了。
更堪虑的是,流言已传了满府,若没有个名份,她真没脸继续在陆府待下去。即便出府,这不清白的名声传了出去,也难再觅好人家,将来可怎生过活?
青如思前想后,不敢再去招惹陆策,觉得唯今只有再求求温柔方是上策。只要她能点头答允,再替自己在陆策面前美言几句,也许尚有两分转圜的余地。因此再躺不住,拖着疲乏伤痛的身子,就来寻温柔。
谁想她先前来的不是时候,还未走近院门,就见陆策带了洗竹进去了,她只好掩在一旁等待,守得陆策走了,温柔和洗竹却也随后出了门,过了好大工夫才再次回来,又去陆沉舟和陆凤林处请安,她压根寻不到机会与温柔说话,直等得头昏眼花,四肢无力,坐倒在泥地上,背靠着树还感觉人快支撑不住要昏晕过去时,这才见温柔怀里抱着书,带着一脸沉思之色慢慢踱了回来,她再顾不得什么,挣扎着站起,就赶上前喊住了温柔。
温柔停下脚步,转眼看见一袭青衣,面容憔悴不堪的青如,心里不禁暗暗叹息,轻声问道:“怎么不好生养着?寻我有什么事?”
“青如原本无颜再见夫人,只是心内苦楚,不想再这样煎熬下去,还是求夫人给个恩典,不论是死是活,青如的命都交到夫人手里了。“青如声音低软无力,但语气里带着一份坚决。
温柔诧异莫名:”这话怎么说?你的性命只该由你自己掌握,我有何权操控?若是你心里仍想着昨日求的事,我也仍是那句话,这事你不该来求我。“
她越说,越感觉荒唐,世上怎有这种求人到人跟前,软硬兼施着要分享人丈夫的女子?也许古代一些贤妇良妻,出于名声、子嗣、固宠等种种目的的考虑,或是压根对配偶没有什么感情,只图安稳过日子,会答允这种请求,替自己的丈夫纳妾收丫鬟,但她绝不会这样做!陆策纳不纳青如,她不阻拦干涉,也不会在委屈自己的同时,擅自替陆策作决定,强塞给他一个通房丫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要是插了第三者,只能彼此折磨,她可不想后半辈子都生活在自虐和虐人的境况里。
青如见温柔毫不犹豫就回绝了她,心里更是绝望,但仗着短暂的接触,瞧出温柔不是严厉狠辣之人,即便她说了什么造次的话,也不至于挨打受罚,于是又低声哀求道:“夫人,您也知道,眼下这种情形,我若是没个名份,当真无法在府里待下去了求您,可怜可怜我,容我有一席存身之地我一个丫鬟,怎么都不会妨碍到您的”
事情是青如自己做出来的,弄到眼下这般情形,只能怨她自己错了念头,旁人并没有责任和义务替她承担这种后果,也没道理因为可怜她,就毫无原则的答允她不合理的请求,牺牲自己将来的幸福去成全她。
温柔摇摇头道:“对陆家来说,我目前仍是个外人,没有决定这事的身份。再者说,即便我能决定,也不会违心答允,你不用再说了。”
“夫人”青如还待再说,温柔截断她的话道,“陆家并未赶你走,何来待不下去之说?就算你真觉得此处不能容身,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真要走,陆家也不会亏待你。”说着,她看看青如那有些发青的脸色,叹气劝道,“路不是一条道走到黑的,此路不通时,你难道不能转向另择条道走?非要碰得头破血流都不肯回头?我言尽于此,你还是回去好生养着,慢慢想清楚吧。”
话毕,她心绪烦乱得很,不想再多说什么,径直又往院里走去。
青如浑身发软,早已站立不稳,见温柔要走,她索性任凭身子下滑,跪坐在了地上,哭道:“夫人就这么狠心,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么?”
温柔听闻此话,讶然转身,望着青如一时说不出话来。
青如见她停步,以为这话打动了她,心里又萌出点希望来,伏在地上连连磕头,泣道:“夫人,我是个丫鬟,生来命贱,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您是个慈心的人,要是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心里也未必好受吧?只求您高抬贵手,点个头,留我一命!”
温柔心里的怒气渐炽,她极力控制住自己气得有些发颤的身子,冷淡道:“照你的意思,我若是不肯点头,就是有意迫你去死了?”
“青如不敢只是深怕旁人不解,碍了夫人名声”
这真是软硬兼施,连威胁恐吓都用上了!青如那楚楚可怜的外表下,隐藏的却是她那及傲慢自私的心性!
温柔气极反笑,自嘲道:“我还有什么名声?”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就从来没有过好名声。谁不是在千夫所指之下熬过来的?就青如更尊贵些?一个人若是不懂得自重,就别希冀着能被别人尊重!
“夫人”青如不解她的意思。
温柔看着她,深吸一口气,缓下自己的情绪道:“一个人若是真心求死,没有人能拦得住!井没上锁,江河湖海也没加盖子,想怎么死,你尽管去,我不会拦你,更不会为你的死而内疚悔愧!”
青如闻言蓦然抬起头来,睁大带泪的眼,目光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温柔瞥了眼手里的《天龙八部》道:“换个方式说,我看你这双眸子生得漂亮,很想挖出来安在自己眼眶里,你给不给?不给我就去寻死,我死了都是你的错!你挖还是不挖?”
青如答不出来,脸色惨然,汗涔涔下。
温柔紧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道:“听清楚!命是你自个的,你自个都不珍惜,就别指望旁人替你珍惜!”
说着,她不再理会哑然无言的青如,转身离去的同时,撂下一句话道:“行了,你今后要死要活都别再来知会我了,我又不是你娘,管不了这么多”
温柔一路走进梧桐轩,轩内两名婢女显然听见了方才那一阵吵闹,替她倒了一杯水后,就悄悄站立在那里默然无言了,只是时不时偷望向她的目光里带着两分从前没有的钦服。
一气灌下茶水,温柔心里的烦燥略解,坐在那里望着手里的书出了一会神,最后还是放心不下,自嘲的笑了笑,轻声道:“你们出去看看。”
两名婢女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就出去了,结果看见青如脸色青白的昏倒在院门口,急忙又来回禀。
“夫人,依小婢看,青如姐姐是清早受了惊吓和寒气,又疲惫过度才晕过去的,应当没有什么大碍。”
温柔低头拿手拨了拨书页,轻叹口气道:“找两个小厮把她送回房去,再请大夫去瞧瞧。”
婢女们应声要走,温柔又道:“这两日让人看紧了她,别真闹出什么三长两短来。”
年小的那名婢女替温柔不值道:“青如这样目中无人,夫人你又何必”
“去吧。”温柔打断她站起身道,“等她解了心结,再来告诉我。”
那小婢还待再说,被另一名婢女悄悄拉了拉袖子,两人这才从梧桐轩里出来,找了两名小厮抬着青如,一路往青如住的屋子里去。
第二百二十八章八卦丫鬟
小厮们抬着青如在前边走,两名婢女落后数步跟在后头。
那年小的婢女忍不住抱怨道:“小瑞姐姐,你说夫人是不是太好性子了?由着青如这样蛮横犯上,还好心劝导她。”
小瑞笑道:“连你都听出夫人劝导的意思了,要是青如再不明白,真是痰迷心窃,连好人心都不识了!”
“可不是?说起来,她也在府里待了几年,一向服侍着爷,大小规矩都懂,人又要强,从没犯过一丁点错,哪想到如今却有这样大的胆子,欺起主来。”那小婢说着,叹了口气道:“终究是夫人太好性了,要我说,还这样好吃好喝供着干嘛?就该打她一顿赶出府去!”
“小瑜——”小瑞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抬手拧了拧她的脸颊道,“没瞧出来,你年纪小小,心可够狠的!”
“你干嘛呀!疼!”小瑜拍掉小瑞的手,不以为然的咕哝道,“哪是我心狠?分明是她太可恶嘛!主家待我们算是宽厚,虽说是卖身丫鬟,可往日也从没亏待过我们,日常做的活也轻省,不像那些苛薄的人家,恨不得将一个下人掰成两个使唤,从早到晚也没个歇的功夫。说起来,我们的日子,过得不比那些小家小户的姑娘差。就为了这个,也该费心尽力的当好差事不是?像她那样刁钻奸滑就使不得!”
“话是这样说,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小瑞叹了口气道,“你来的时日尚浅,不知道。说起来,青如姐姐的身世也蛮可怜的。她不像我们是家里穷得没活路才卖了进来,有个吃饭穿衣的地方待着,家里也得了钱能活命。过上几年,年纪大了要是想出府,主家连赎身银子都不要就放人。即便想在府里待下去,也能配个小厮好生过日子。可她算了,没事白嚼这些舌头做什么?由得她去吧!”
“说嘛!”小瑜扯住小瑞的衣袖哀求道,“小瑞姐姐,你别卖关子,搅得人心里痒痒。你就说给我听听,又打什么紧?”
小瑞犹豫片刻,放慢了脚步,刻意同前面的人拉远距离,悄声道,“听说青如命硬,打小就把亲爹亲娘亲爷爷亲奶奶都克死了!”
“呀——”小瑜惊叹出声。
“亲族都嫌她命硬,又是个丫头,没有肯养,恰好她舅母怀了身子,家里活计没有做,又没钱买丫鬟,最后想到青如也长到八岁,能当半个丫鬟使唤了,就支使她娘舅把她领回去养了。”
“后来呢?”小瑜催道。
“后来?”小瑞叹口气道,“她娘舅家里做饭洗衣纺纱织布的活都打发她做,她舅母又爱走街窜户的和人穷磕牙,常把孩子撂给她照看。她没日没夜的做活,又缺吃少睡,有一回烧着灶做饭,犯起困来坐着睡着了,没留神竟让那才两岁大的孩子跑到灶头被火给烧伤了!”
“就为了这事被卖的?”小瑜忙问。
小瑞点点头道:“被卖还是运气!她舅母口口声声叫嚷着养了个白眼狼,说青如是有意想把孩子作践死,要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