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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军‘踏夜铁骑’,只要您一声令下,他们可以立即席卷这片大陆──”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要灭什麽国吧!”北宸被气得又哭又笑,眼泪莫名其妙流了下来,但是嘴角又扭曲地弯曲勾起:“你别告诉我,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
“这是当然的,即使现在您没有这个意思,但这些,总有一天您会需要,我身为您的骑士,自然应该提前准备好。巫女殿下,您──”
“所以你就打算把你这些罪大恶极的事的责任推到我的头上来吗?!你在告诉我,这个国家流失的大笔钱财,这几千个战器所承受的痛苦,都是因为我?!”
北宸尖声咆哮起来,踏步上前用力一剑刺进了他的肩膀,从伤口处迸出了一道鲜红的血花──他真的没有再抵抗。
达里姆对自己肩上的伤口无动於衷,却借著这个机会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像是对待易碎品一样小心地擦掉了她脸上的泪痕。
“巫女殿下,为什麽要哭?”
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的男人,此刻正用略带无辜的神色,心疼地看著她扭曲的脸──这让她更觉得焦躁和毛骨悚然。
“为什麽……你真的不知道吗?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混蛋!!”
北宸用力挣扎起来,但是拉著她的手,虽然动作轻柔得像是情人间的碰触,力道却大到了可怕的地步。
“如果您是在说那三千个被凌虐的战器的话,请不用担心,那是我做的,您不用自责,是我选择了用这种您无法接受的方法协助您,这并不是您的错。”
“放开我,别碰我!!”
达里姆脸上的神色一黯,用有些不解和委屈的神色,放开了她的手。
北宸後退了几步,气喘吁吁地看著他带著不解神色的脸。
在那一刻,她总算是明白了。
就算是怎样的恶人,哪怕是那些典型的臭名远扬的贪官和恶霸,他们至少是存活在社会中,就算没有良心,却依旧有著最为基础的社会观和人生观──哪怕是歪曲的。
但,这个人,不一样。
他眼中没有对错,没有善恶,没有黑白,他不是无知,而是知道自己的做的事明明从广义的社会观看来是错的,却还是为了自己的目标去做而且完全不会觉得有什麽不妥,他根本,完全,压根,不在意这世上除了巫女以外任何人,对他的看法。
他已经完全跳脱出了自己的社会存在,他的世界中,只有“巫女”和“巫女以外的东西”这两种判断。
啊啊──他说的没错,他的心,根本不是人类。
相比那些脑满肠肥油头粉面的贪官、相比那些欺良霸善的地痞恶霸流氓奸商、相比那些嗜血野蛮的附身月使,这样的人要更可怕,这样的人……才是──
真真正正、如假包换的恶魔啊!
“……”
北宸用力呼吸了几次,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开始想要逃避了。──逃避那莫名其妙、劈头盖脸砸在自己身上的巨大罪名。
“主人,你没事吧?”
向影担心的声音响起,但她只是摇摇头。
“你怎麽知道我就是赤月巫女?万一我是假的呢?”
对,如果是假的……如果自己能看到赤月只是凑巧的话……那些罪名……
达里姆却像是听到了什麽好笑的发言似的,“嗤”的一声轻笑了出来
“巫女殿下,您在说什麽?我通过巫女的‘伪壳’看了您十七年,怎麽会弄错?”
“……你……你说什麽?你看了我十七年?!伪壳又是什麽东西?!”
“您的名字是向北宸,是乐园费因海姆的住民,今年十八岁,负责照顾您的伪壳,名字是向芝嫣。”
“什……麽……”
为什麽……会在他口中,听到奶奶──向芝嫣的名字?
伪壳?奶奶不是普通人类吗?为什麽,连她也会和赤月巫女扯上关系?!
一再受惊,北宸的身形有些踉跄的晃了一下,向影赶快回复到人形一把抱住了她,却发现怀中的身躯冰凉得可怕!
“不,这个说法有些不正确。”达里姆皱著眉纠正起来,“我看了您十七年的时候,您还尚未成为赤月巫女,只是候选成员之一,而伪壳在一年前最终选择了你成为下一任赤月巫女,我觉得很高兴。”
“你……你在说什麽……我听不懂,我不要听──什麽乱七八糟的啊──”
北宸失神地挥手,想要打断达里姆的发言。
“是,您不想听的话,那我不说。”达里姆担忧地看著她发白的脸色,“那麽,您的吩咐是?”
“我……”
北宸抬头,撞见了向影担忧的神色,然後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紧绷了起来。
对,自己现在不是孤身一人,不能在这种地方垮掉,也不能死在这种时候,还有太多的事要等著自己去做,绝不能把这里变成自己的终点!
她转头,露出豪赌似的神色看向达里姆。
“我这次来这里是想放走这里关著的战器们的,如果你真的愿意尊重我的想法,就去放了他们。”
“可以是可以。”达里姆立即毫不犹豫地点头,“只不过,巫女殿下如果希望这些战器活下来的话,还是让它们留在这里比较好。”
“这是什麽意思?”
达里姆沈思几秒,然後捡起了地上那柄奇怪的长柄斧,一脚踢开了那个还昏著的灵武司,对北宸轻轻一鞠躬。
“请跟我来,巫女殿下。”
北宸和向影交换了一个眼神,拉开了距离,谨慎地跟在他後面慢慢走了起来。
“到了。”
走到了某处──北宸对著地图看了一下,似乎就是关押战器们的地方──达里姆将手放在一扇大门的把手上,然後慢慢地将门推开。
无数的视线在开门的瞬间,带著强烈的惊恐,投射到达里姆和身後的北宸向影身上,然後又像是害怕自己被注意到似的,猛地移开。
“──”
北宸无声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就连一边的向影都在瞬间猛地绷紧了身躯。
眼前的场面太过光怪陆离,两人的大脑已经被冲击得无法思考,一片空白地嗡嗡作响。
她总算明白为什麽亚晔会如此执著地追杀他了,看到这样的场面,就算他有多愤怒,有多痛恨他,都能理解。
“这个长柄斧无法人形化,作为签约者来说不便的地方太多,没有人会要它。”
像是巨型集体宿舍似的大房间的正中,达里姆指著手中的长柄斧,然後把他放在了一边的架子上。然後他指著前面一个有著四只手臂的憔悴青年。
“这个钩爪经过改造多了两个副刀刃,战器化时候的威力不容小看,但是人形化之後就变成了这样,出现在人前会引起很大的骚乱。”
然後他又看向一边一个站在墙角的阴影中、一身黑衣的高个子男人。
“他是毒短剑,为了在他的剑身中安上毒槽,减少挥动时发出的声音所以改造了刀刃,他的双眼被毒到半瞎,也无法发出声音。”
“────”
北宸的喉咙中发出了颤抖的吸气声。
“那个长矛,”达里姆指向一个少女,她赫然就是方才北宸打昏的第一个灵武司的战器,此刻她正缩在一张小床边,脚边躺著她那依旧昏厥不醒的主人,“她被强制和自己的主人定下了共命契约,两人已经成了共同体,一个死亡的话另一个也不能独活。”
然後他又拿起了右手的长柄斧:
“我手中的是极品烨月种,因为长期浸泡在活性星灵矿溶液中,硬度和再生能力都十分出色,但代价是他无法收敛自己的力量,就算是人形化状态,碰到他人还是有可能会割伤他人的皮肤。”
见北宸的脸色越来越白,达里姆中止了说明,转头盯著她的眼睛。
“他们都是比外界要强上许多的战器,但也已经变成了外界无法接受的异种,因此,他们只能在这里,在我的供养下活下去,如果给他们自由,只是让他们死得更惨,死在众人的惊恐和排斥中。”
“别说了!”
北宸捂著耳朵大吼起来,达里姆立即听话地闭上了嘴。
好一会,她抬起头,盯著整个房间的各种千奇百怪的畸形战器。
“你们恨他吗?别怕,我是……没有我的要求他不会对你们动手的,说实话吧。”
屋子沈默了一会。
“恨,当然恨了。”
一个萎缩在床上,双手皮肤颜色和脸部颜色明显不一样的女性战器轻声、有气无力地这麽说到,她甚至没有看北宸一眼,像是完全不在意她是什麽人。
“骚动的事,我们这边早就察觉了,门也没有锁,却没有战器逃跑,甚至还有被你们解救的战器自己回到了这里来,你们以为这是为什麽?”
她转过头,一对无神的眼睛了无生趣地瞟了北宸一眼。
“达里姆大人说的没错,我们除了这里,已经无法在别处生存了,打著拯救战器的招牌来救我们的行为──在我们眼中……也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自我满足而已。”
她说著,嘲讽地轻笑一声:“做著英雄梦的小丑们。”
“住嘴!!”
北宸忍不住开口了。
“你可以说我们的行动是徒劳,可以嘲笑我们自不量力不明真相,但如果你要侮辱亚晔对你们的一片苦心,我绝对不允许!他冒著危险数次潜入这里,花了巨大的心血画出了这麽细致的地图,你们以为他吃饱了撑著吗?!
有谁会为了自我满足而追杀一个人跑过小半个国家?!他身为堕暗种却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著你们这些受难的同胞,你没有资格这麽说他!没有这个资格!”
她一边怒斥,一边在心中涌起了阵阵心酸。
不能怪他们啊……面对达里姆太久,他们不光是身体,连心灵都一并扭曲掉了吧。
真正要怪的,果然还是──
“是我啊……一切的根源,都是我……啊。”
紧随著愤怒的,是从骨髓涌起的悲伤和来自心脏的闷痛。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後变成了低喃,但由於房间陷入了沈默,声音还是清晰地传达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真正要恨人,应该是我才对……”
双腿再也没有支撑身体的力量,她虚脱地跪坐在地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