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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总算是顺利地来到了那光是雕花铁门就有五米高的第二皇子府邸前。
大概似乎是第二皇子提前交代过了,北宸他们和门卫一通报,没过多久,第二皇子身後带著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门内走了出来。
“那罗迦!!”
北宸忍不住低呼了一声,而在雷狄斯身後的那罗迦看见带著头盔一头金发的北宸,明显愣了一下,大概是一时没认出来。
北宸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为了不让自己的真名被报出来,她赶紧追上一句。
“我是娅修,还记得我吗!?”
那罗迦似乎认出了北宸的声音,眼中光芒一闪,对著北宸勾唇一笑。
“没想到是你来接我,娅修。”
“等等!你们这些无礼的庶民,叙旧之前难道不应该先问候尊贵的第二皇子殿下吗?!部落来的蛮族到底是蛮族,每次行礼都要人提醒?”
雷狄斯背後的双刀又开始说话了。
北宸一行闻言,只得无奈地再次向他行礼。──虽然向鲁伊学习了人类的行礼细节,但北宸用的,依旧是战器的行礼法。
人类的行礼只需要微微一倾上身,而战器的行礼却需要九十度鞠躬,她现在的实力,无法与一个国家的礼法作对,所以──
无法提高他们的地位的话,
至少,让我和他们承受一样的屈辱,让我降到和他们一样的地位吧。
──这麽想著的北宸,双手贴著额头行完了大礼,面无表情地直起了身子。
这一细节,并没有逃过向影三人的眼睛。
向影皱著眉看著北宸的身影,眼里几乎泛出了隐约的泪光。
黑祸和素劫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看向北宸的时候,脸上带著露骨的喜悦和自豪,然後以浓烈的怜悯的眼神,看向了雷狄斯身後的双刀。
同样是双子战器,我们所跟随的主人陪著我们一起行战器礼,你们却连在主人身边保持人形都不被允许,到底还有什麽好趾高气昂的?
──用这样的眼神,无声地示威道。
那罗迦凝视著北宸,眼神复杂却又带著笑意;
而雷狄斯却脸色不善地哼了一声:
“倒是第一次见到人类如此自取其辱的,算了,你想自贱我不拦你。修理弩炮那罗迦一共花了25瓶精制星灵矿溶液,记在鲁伊头上,记得报信。”
北宸一边点头一边替预算紧缺皇子鲁伊流了滴冷汗。
“那麽,是否我们可以将那罗迦带走了?”北宸以谦逊的态度对雷狄斯这麽说道。
“可以。”
雷狄斯转身对那罗迦点了下头,那罗迦便行了个礼然後跑去了北宸身後。
北宸见雷狄斯交人交得如此爽快,心中一喜。
“那麽,如果没有其他的事的话,就恕我们先──”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干什麽点名让你来?”
雷狄斯皱著眉双手抱胸,一只脚提起来微微活动了一下脚腕。
这个小动作让北宸的瞳孔缩了一下。
……如果说,面貌相似还能用巧合来解释,那小动作一样是怎麽回事?
无视她的震惊,雷狄斯开口了。
“拿下头盔让我看看你的脸。”
“……这……”
其实也并不是非要遮住脸不可,现在的乔装只是为了将来买保险而已,但雷狄斯这麽一说,北宸的心里却涌上了莫名其妙的不安。
“再给你五秒锺,不动的话直接治你罪。”
……不愧是独裁主意啊,北宸无奈地将头盔摘了下来。
雷狄斯的表情,在她摘下头盔的那一瞬间凝固了。
然後他猛地上前几步,狠狠地抓住了北宸的手腕,将她拖到了自己的跟前。
“──小宸?!”
“!?”
这下北宸彻底呆住了。
他叫她什麽?“小宸”?那是那个世界尹凌思会用的称呼,而不是这里的皇子雷狄斯该有的叫法吧?!
难道这雷狄斯,并非和尹凌思长的一样,而是……他们俩是同一人?!
不可能啊!
“凌……思?”
她哆嗦著,试探似的,轻声叫出了这一年未出口的名字。
“真的是你!!”
雷狄斯那永远冷冽无比的脸部表情,终於出现了道道裂痕。
“你怎麽会在这里?!不对,那个时候为什麽要不辞而别?!为什麽要离开T市?那个短信是什麽意思?!你知道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那又怎麽样!?”
北宸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利而神经质,她用力地一挥手,挣开了他的紧握。
“在我被那个女人欺凌的时候──在我被她百般威胁羞辱像狗一样差遣的时候,在奶奶被她派来的人毒打致死的时候,你在干什麽?!你在说她身上有你要的东西,然後利用自己的外貌接近她!我是犯了恋爱中女生的通病才会傻瓜一样相信和依赖你,但这不代表我不会醒悟,尹凌思──不,雷狄斯!”
“小宸,你听我──”
“听你说什麽?说你有你的苦衷?再大的苦衷,有奶奶的命重要吗?因为你和她,我所有的幸福和希望都被击碎了!你以为我是为了什麽才辍学离开T市?我已经被她逼得在那里生存不下去了啊!!”
“那你为什麽不和我说!暗地里见面的时候,你从来就没有说过这些吧!”
“我不说你就没有发现吗!?我身上的淤青,说是摔伤的,这种蹩脚的笑话你也会信?你真的重视过我吗?真的值得我为你受这样的委屈?!”
北宸扭曲著脸,那恶意让她的笑容无比狰狞,似乎是因为雷狄斯对她亏欠太多,此刻她已经完全不想去管什麽皇子什麽礼节,而对面的雷狄斯也并未在意她的不敬,只是对她的话,露出了罕见的自责的神情。
“看看我身後的战器们,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就能让他们担心地追问半天,和他们比,你连蛆都不如!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在一年前喜欢上你!”
“给我解释的机会!再怎麽样,你怎麽能把那几件破烂战器同我相提并论!!”
“哈!?”
几乎是笑歪了嘴,北宸後退了几步。
“破烂的战器?!他们是我目前最重要的宝物!!我真是庆幸我醒悟得早,原来在那个世界呆过的你,竟然也是一个狭隘的种族歧视主义?”
大概是北宸那充满了恶意的眼神让雷狄斯很不适应,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倒是你,雷狄斯,我终於能理解为什麽当时在那个世界你会有那麽多反常的举动,还经常会消失不见了。你才是该回答我啊──你去我的那个世界,到底有什麽目的!?你们这里的人,都能随意打开通往那边的道路吗?”
“……这我不能说。知道了会有杀生之祸的。”
雷狄斯压低了声音,避开了北宸的视线。
“好吧,你不说,这没问题。”
北宸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已经过去了,再大的痛苦,都已经熬过去了。
再深的伤疤,也早已结痂。
现在,自己是幸福的,所以不要这样。
不要露出这种难看又让人同情的样子,让身边的人为自己担心,为自己痛心。
记住奶奶说过的话,就算身处再深重的恶意的包围,也不要忘记自己本来的颜色,不要被污染,那种自暴自弃把全世界都当成敌人的样子,根本不值得炫耀和彰显。
不要让自己,堕落到和他们一样的等级。
不要让自己的悲伤,变成满足他人畸形快意的饵食。
看清楚世界,但不许为难自己,与其陶醉於自怜,不如多把注意力放在能让自己快乐的东西上面,因为只有快乐,才是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最想要得到的东西。
她转过身,对身後的向影、黑祸、素劫、那罗迦,露出了温柔而又略带悲伤的笑脸,用眼神告诉他们,已经没事了。
“告辞了,第二皇子殿下。”
“小宸!”
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腕,硬生生止住了她的脚步。
“以前是我不上心,现在我们重新开始!”
“那不可能,雷狄斯殿下。”
几乎没有间隔一秒,北宸以最快的速度给出了拒绝的回答。
“你该知道,我们那个世界有句话,叫做好马不吃回头草,你已经是过去式了。”
“别挑战我的耐心,你知道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吗。”
“强者为王的世界没错吧。”北宸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雷狄斯一眼,“别搞错了,雷狄斯,力量再强,能束缚的至多只是人的躯体,我们所有人都向你行战器礼,但你真的认为我们有谁觉得自己低你一等?如果你想继承王位,至少学会尊重二字该怎麽写,这是你的前女友对你的最後忠告。”
她第二次甩开了雷狄斯拉著她的手,再次将头盔戴在头上。
“好说好散吧。看在你没有杀鲁伊的份上,等我真的完全放下的时候,说不定我们还能做个朋友。”
“……”
最後,雷狄斯只能眼看著那个娇小的身影带著四名战器渐渐走远。
“主人,真的就让她这麽走了?”
背後的双刀说话了,口气满是气愤,
“她也太不识好歹了吧,那语气──她真的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吗!?”
“闭嘴。”
雷狄斯平静地开口,双刀立即噤声了。
“魅罗,魅刹,这周的食料补给不许参加,自觉点。”
“……是。”
“……是,主人。”
双刀的声音有些委屈,但却不敢有任何的质疑和抱怨。
向著北宸离去的方向再次看了一眼,雷狄斯已经收起了所有方才流露的不稳表情,恢复成了一直以来的皇子样,慢慢地走回了府邸的门内。
──好说好散吗。
另一边,某条僻静的贵族区小路上,北宸在路上快步走著,而四位战器则一声不吭地跟在她身後。
──她现在需要安静,所以他们都体贴地给出了这样的空间。
但他们也知道,安静不能持续得太久,否则容易越想越多,越回忆越难过。所以,向影轻声开口了。
“主人,你在哭吗?”
“没有哦。”
那罗迦在一边淡笑著开口了,
“那只是戴头盔太久闷出的汗而已,没错吧?”
北宸的身躯顿了一顿,然後伸手想要擦自己的脸颊,结果手背却撞到了头盔的铁片上。随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