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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
塞那加德的身形猛地一顿──他用力地扇了几下翅膀,收拢了搂著北宸的手臂。
“你和我打了这麽久,就是想让我疲劳,削弱我的精神强度,好让阿特拉斯重新主宰我的身体?!”
“是的。”
“你还好意思说重视我──结果做了这麽多,还是想让我消失在阿特拉斯的身体里吗!?”
怒极反笑,附身月使的表情狰狞起来,但若细看,却能从他的眼神中发现愤怒中带著几分悲凉。
北宸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只是想要赢而已。──这是不伤害到你们两个的最佳方法。”
“但你还是想驱逐我的意识!”
“那是因为你想要做的和我完全相反!!──啊。”
说话间,两人的身形已经穿透了云层,视界豁然开朗,脚下,一望无垠的带著弧线的大地,展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看见了吗。”
风中,北宸用温暖的神色看著那广浩又美丽的大地。
“这就是我想要保护的地方。──有著这麽迷人的身体,为什麽你要放弃得如此之早啊。”
“你不会明白的。……你不会明白的!”
“我确实无法明白你的情绪,一万年间,你究竟承受了什麽,我无法轻易地做出评价。我只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至少现在,我比你爱自己还要更爱你一些。”
背後,搂著她的附身月使发出了一声无法控制的颤抖的吸气声。
“这一万年,辛苦了。身为类人意识,忍受了这麽多苦难却没有丧失理智,你很了不起。所以……如果还愿意看著我们的话,就请看著,如果累了,就请好好休息吧。……接下来的烂摊子,就让我这只害虫,来替你解决吧。”
“混账。”
塞那加德在风中含糊地咬牙切齿道。
“混账、混账、混账、混账混账!”
“唔。”北宸抽了一下嘴角。“混账就混账吧。人类的脸皮可是很厚的。”
附身月使没有再回话,他怕被她听到他声音中的脆弱。
一万年,那是多长的时间,连他自己也已经被那漫长的年月,混淆了时间的概念。
一万年间,他走过了无数冗长的悲伤、短暂的喜悦、无尽的孤寂、偶尔的充实、深重的愤怒、细小的欢愉、绵远的失望,以及压抑在内心深处的,那一丝小小的希望。
最後,等来了一句“辛苦了”。等来了一句“你很了不起”。
只是人际交往见最常见不过的安抚之词,可不知道为什麽,此刻听到,却让他感觉到了一阵重担被卸下的轻快和解脱感。
“辛苦了”。
他甚至有种错觉,仿佛就是为了在等这样一句话,他才咬牙忍过了一切,踉踉跄跄地走到了现在。
附身月使闭上了双眼,但还是有些微晶莹的液体从他眼角飘出,迅速消散在了那猛烈的风中。
“……我输了。输给了你的卑鄙。”
最後,附身月使如此说道,他在风中,将自己的翅膀张到了最大,搂著怀中的少女,将她的脸扳向自己,凝视了几秒,然後苦笑起来。
“太卑鄙了。我到底……要输给人类几次才够。”
北宸神色复杂地垂眸,歪了一下嘴角:
“是啊……连我自己也觉得……人类,在你们眼中是多麽狡诈而惹人厌恶呢。”
“是吗。”
塞那加德淡淡地回应著,然後突然露出了一个有些释然的微笑。
“但是,人类之中,偶尔也会有有趣的存在──所以,还是最後,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吧。”
北宸立即瞪眼:
“真……真的?!你真的愿意……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吗?!”
“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机会了。如果你们再背叛我的期待……”
塞那加德加重了手的力道,拧著北宸的下巴将她凑近自己。
“……我会用最残忍的手段,一点一点摧毁你们,摧毁你们的一切!”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附身月使不置可否地闭眼,点点头。
“我真的累了。在我再次醒来时,我想看到一个已经不再生病的塞那加德。”
“我会的。”
搂著北宸的双手力气松了一秒,然後又渐渐变紧了。
北宸抬头,看见的是阿特拉斯那令人怀念的,面无表情的脸。
她伸手想要去摸他的脸,却发现,大滴大滴的泪珠,正从阿特拉斯那对看不出感情的眸子中涌出,淌下,然後被风吹散在了空中。
“阿特拉斯。……欢迎回来。”
“嗯。”
阿特拉斯点点头,眼泪却依旧不停地向外冒。
“阿特拉斯?”
“我在沈睡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到很多东西,很悲伤的东西。梦里的我,明明很难过,却不知道为什麽,就是不愿意哭出来。”
附身月使一边哑声说著,一边顺从地让北宸替他拭去眼泪。
“所以……我来哭。……哭出来的话,就不会憋得那麽难受了。那个人真是笨,连伤心的时候要哭,都不知道。”
北宸闻言鼻子一酸,却强忍著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是啊。很多人都是这样的,明明伤心,却不愿意流泪。……还是阿特拉斯最聪明了。所以他难过的时候,就交给你了哦。”
“嗯。我最聪明了。”
阿特拉斯一边哭,一边认真地点著头,红眼中,闪过的是略带悲伤,却又简单澄净的光芒。
──我不知道你是谁,为什麽会出现在不会做梦的我的梦中,但是,不要再难过了,我会替你把这些不好的情绪,都处理掉的。
附身月使,如此在心中暗暗说著。
看著这样的眼神,北宸抽抽鼻子,呼出了一大口气。
阿特拉斯,正因为你是这麽地干净和直率,所以才是这世上最为宝贵,最惹人怜爱的存在啊。
两人降落的速度渐渐变慢,最後在离开地面几千米的地方停住,阿特拉斯看著怀中的人影,沈默了几秒,然後一伸手就掀起了北宸的衣裙的下摆!
“阿特拉斯!你在干什麽啊!怎麽可以在空中掀人裙子!”
“没关系的,北宸,这里的位置,地面上的人看不到你的内裤。”
“不是内裤的问题!──话说我穿著安全裤啦,这毕竟是战斗服,这裙子只是装饰性做做样子而已!──还是不对,我是说你不要在高空中占人便宜啦!”
“那在地面上就可以吗?”
附身月使的红眼中兴奋的光芒一闪,然後搂著北宸向著某个方向疾飞起来!
“等等等等!”北宸被突然的变速呛得吞进去一大口风,然後用力拍著阿特拉斯的肩膀,“也不是所有地面上都可以哦!要是你把我拉去什麽公众场合掀我裙子我一个星期不理你哦──”
“嗯,就是说,北宸想去没人的地方被掀裙子吗。我明白了。”
“……我好像没说过我想被掀裙子啦。”
“那麽目标就定为野外的天然温泉吧。温泉──搜索中,搜索完毕。温泉PLAY的综合评价值似乎不错。”
“温泉PLAY是什麽啊温泉PLAY!?”
附身月使有点无辜地歪了一下头,尾巴有点委屈地绕住了北宸的腰。
“北宸还是不同意我对北宸发情吗。”
北宸一愣,然後有些失笑地摸摸阿特拉斯的头顶。
是啊。事到如今,害怕可晚了哦,向北宸。
明知道阿特拉斯是个一根筋的死心眼,却还是乐意地接受了他留在自己身边的事实。虽然因为他是异族而对和他上床的事心存恐惧,但是其他呢。
开心的时候,他总是不做声地守在一旁,记录些无聊的数据,偶尔语出惊人吓掉大家的下巴。
疲劳的时候,他会用最简单也最温暖的方法传达关心,只是看著那干净的眼神,体内就会涌出一阵轻松和干劲。
危机的时候,他也总是一声不吭地冲在最前线,不遗余力地为她排忧解难,只是为了她的一句夸奖或是鼓励。
从来不提任何要求,所有的需要,也只是期望得到她的爱与信任而已。
而在和塞那加德战斗的时候,她更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根本不忍心伤害他的身体。赤匣加上赤锥的力量,其实是可以胜过阿特拉斯这个附身月使的,但她的星灵炮,却好几次因为揪心而轰偏了方向。
是啊──这具身体,属於一个对她毫无保留,索取远大於付出的,澄净直率却又因此而强大的男性。
一个比她想像得还要早就悄悄入驻她心中的圣地的男性。
所以,满足一下他唯一的需要,是她天经地义该做的事吧。
於是,她搂住了阿特拉斯的肩膀,有些认真地盯著那对红眼。
“我问最後一个问题。阿特拉斯,你知道‘爱’的含义吗?你确定你对我的感情是‘爱’而不是雏鸟情结?现在还来得及,现在──你想要离开我的话,我不会阻拦,也不会抱怨的。请你……再三地确认清楚啊。”
“是爱。我懂的。”
阿特拉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但北宸却从那面瘫的脸上,读到了一丝坚定。
“对北宸之外的雌性,我一点都不想发情。北宸和别人磨刃的时候,我会怨妇和挠墙。北宸高兴,我也会高兴,北宸难过,我也会难过,北宸生气的话我也会生气,北宸放屁的时候我也会放屁──”
“等等!?前面的我听到会很高兴但最後一句是什麽!?”
“我爱你。I love you。阿姨洗铁路。妹子俺稀罕你。壮士我有了。要来一炮吗。两情若是长久时,宣称太守知不知。死样,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
“STOP!STO────P!”
北宸脸涨得通红拼命做著停止手势,不知道是被阿特拉斯的告白弄得害羞了还是因为这告白太过意义不明而让她压力很大──不过看样子是两者皆有後者居多。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也是哦!壮士我也稀罕你!所以别说了!……虽然这里半个外人都没有我还是觉得好丢脸──”
附身月使无辜地眨眨眼,然後很乖地点了点头。
然後四十分锺之後,两人还真的找到了一处野外的温泉,惬意地泡在里面洗去了一身血污。北宸吃下了阿特拉斯给的强效恢复药,体力正在红色星灵力的加护下快速回升,而阿特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