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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实只是借此对她下毒的──那个被毒哑毒瞎的短剑战器。
“又是对我下毒,又是对向影的复写做手脚,他真的很讨厌我呢。亚加德,能立即把他叫来吗,我有话想问他。”
“是。”
亚加德沈默了几秒,似乎是在使用心灵沟通频道联络冥夕──似乎这些实验战器的召唤和心灵沟通频道的范围都是强制的三十桑玛尔,所以只要是在皇宫范围内都可以随时召唤──然後过了一小会,他伸手进行了召唤,一阵暗紫色的光芒闪动之後,一个黑衣的清瘦男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北宸小姐,冥夕带到了。”
“嗯。”
北宸点头,而对面的黑衣男子先是拿看不出感情的冷淡眼神瞟了一眼北宸,而看到亚加德手中的白色仿造品长剑时,他神色一动,然後自嘲地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是什麽事,原来是兴师问罪啊。”
沙哑尖利如同裂帛的声音从他口中漏了出来,与那清秀的外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在亚加德的各类实验凌虐中他一度失声,但最後在北宸的交代下,亚加德还是尽可能地将他的发生系统和视觉给修复了。
“也就是说,”北宸面无表情地看著冥夕,“你承认是你动了手脚?”
“是。”
冥夕看著北宸,眼神阴戾而又带著些挑衅,用轻佻的姿势耸了下肩膀。
“没错,我确实是动手脚了。那麽你要拿我怎麽办呢,娅修女王?前一次我对你下毒,你不是还虚情假意宽宏大量地原谅我,甚至还让亚加德和我契约、给了我个小官职当麽?这一次你还打算放过我吗?这里这麽多人在呢,你这麽想要塑造自己善良温和的形象,还是别随便败坏自己形象比较好哦?你……”
“我现在没空和你唇枪舌剑,冥夕,”北宸打断了他的冷嘲热讽,“你先告诉我,你拿这个劣质的仿造品替换了真的向影,那真的向影去了哪里,他还活著吗?”
冥夕却答非所问地哈哈大笑了一声,那嘶哑的声音笑起来十分可怕,像是什麽不祥的鸟类的啼叫。
“在此之前,你可不可以先回答我,女王啊,你要什麽时候才能撕下你那道貌岸然又伪善的面具?我可不信真的会有人会对想要下毒杀害自己的人心怀善念呢,作秀作到这地步,也太假了呐。”
“冥夕。”
北宸有些好笑地看著冥夕因为嘲讽而轻微扭曲的脸,歪了一下头。
“在我原来的世界,有一个词语可以很贴切地形容你呢,知道是什麽吗?”
“……”
毒短剑一言不发地盯著她。
北宸大吸一口气,然後眉毛一竖,“我总算是了解到你为什麽对我下毒了。你这个大中二!自以为看破人情世故,以消极的思维方式推测他人的行动并在内心深信不疑,然後陶醉在这阴暗的批判思想中,享受著自己对这一切的不屑,并以此来标榜自己的成熟──我说的没错吧?”
冥夕的脸色,在她说的时候越来越难看,到最後,几乎已经憋得发红,几欲开口大骂,但他的恼羞成怒却被北宸打断了。
“所有一切善意的行为在你眼中都是可笑的圣母逻辑,所有的互相关心和包容都是带著利益目的的,所有的笑脸都是面具,一旦撕掉就只会露出丑陋而狰狞的真相──这就是你的世界观吧?好吧,要是我再多说,你肯定又会要想我对你说这麽多,是想要用说教来满足自己的优越感了对不对?
所以,我什麽都不会评价劝解,你要这麽想,我也懒得管你。”
北宸一边说,一边在短剑有些狼狈表情中向後靠在了沙发中。
“说真心话,在两年前,我恨过你,如果不是你对我下毒,後来我也不会染上‘血昙花露’的毒瘾,但我还知道在憎恨的时候留存了一些理智,所以我追究的,更多是凌霜的罪,而你──其实我留著你,一开始只是想知道你为什麽要对我下毒,我以为有更深的理由,没想到你只是中二而已。
但是现在都已经过去两年了,我对你也已经不剩下什麽浓重的情绪了,不过我现在依旧觉得你对我来说是必要的。”
“……什麽意思。”用略带咬牙切齿的表情,冥夕恨恨开口。
“嗯。身为帝王,最忌讳的就是自满和驻足不前,所以我需要有个人能时刻骂骂我,挑挑我的刺,你对我的敌意对我来说很重要,而且有时候你的嘲讽也可以给我一种提醒,毕竟现在站在这个王的位置上,有时候道貌岸然是不能避免的呢。”
毒短剑彻底瞪著双眼张著嘴噤声了。
“所以,请你继续讨厌我好了,我不会来伤害你什麽,也不怕你来伤害我什麽,顺便一说,其实我也挺讨厌你的。毕竟你欺骗过我脆弱的玻璃心呢,当时那温柔地在我手心写字的形象就这麽幻灭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呀。”
北宸一边说,一边还故意做了个黛玉式哀愁表情捂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逗得一边的双子哈哈笑了起来,而另一边的西风则意外地挑了一下眉:她的心情似乎变好了,走出向影不在的阴影了?或是已经确认了什麽事实?
这麽一闹,屋子的气氛缓和了许多,而冥夕脸上那愤恨的神色,也在一段时间之後,慢慢淡了下来。
“好。我回答你的问题。那个跟在你身边的长剑没有死,我把他丢出亚加德的研究基地了。是他本人要求的。”
北宸一惊:“什麽?!他本人要求的?!你是说他醒了?!”
“我本来只是想破坏复写而已,所以随便用亚加德的技术做了个仿造品替换了他本人,把他从培养槽里拿出来了。然後拿出来没多久,我想把他销毁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就醒了,原因我不知道,估计是复写过程中的数据抽取,多少有在激活他的体能吧。”
“最後你没有杀他,而是放他离开了?”
“嗯。我把他丢出了基地,之後怎样就不知道了。”
“……为什麽?”
冥夕没有回答。
其实,当时他只是见到向影在这种状态还能恢复意识和他说话,对他的意志力有些好奇,所以一时多嘴问了一句他为什麽对主人如此忠心──最後,向影和他说了他与他的主人相遇相处经过,让他在嘲笑不屑的同时,又隐隐地带上了一丝嫉妒和怜悯。
所以,他最後答应了向影的请求,瞒著亚加德,将他带离了基地,让他自生自灭去了。
“总之你只要知道结果就行了,我放他走了,现在他怎样了,我不知道。”
於是最後,冥夕只是有些心虚地如此强调了一句。
“我明白了。感谢你的坦白,冥夕。”
北宸的表情豁然开朗,竟然对冥夕灿烂一笑,弄得对方一愣,然後恨恨地啧了一声,骂骂咧咧地扭头,缩去了房间的角落。
然後,北宸的眼神有意无意地落在了非白身上。
“……也就是说,真正的向影现在很有可能还活著。……说起来,为什麽复写品向影会在碰到非白之後突然苏醒过来呢?”
非白脸色一肃,然後移开和北宸对视的眼神,神情尴尬地哼哼了一声。
“而且为什麽刚才亚加德说向影已经死掉的时候,非白会这麽惊讶,难道说非白比我们更早知道向影的死活吗?”
“这、这是……呃。”
非白支支吾吾,眼神游移,几乎有了夺路离开的意思,但黑祸和素劫早就很有默契地一左一右堵在了他坐的沙发的两侧,素劫还一脸收保护费的流氓样,拿手搭在非白的肩上:
“或者说,非白,你能不能给我们看看你的储物空间?”
“……北、北宸陛下……”
“北宸陛下?奇怪,你是怎麽知道我真名的,对外我的名字不是娅修吗?”
“……呃。”
“那这样吧,非白,你不是很想和我契约吗,那就契约吧,我很想知道你的契约烙印的形状啊。”
这下,这个有著完美容貌的第一战器的脸……彻底绿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北宸的表情也突然变了。
“不过,亚加德说的或许也不能说是错了呢。向影──已经死了。”
“……”
非白一惊,显然是不明白北宸态度的转变──她明明,已经发现真相了吧?
“我最重要的向影,在给自己取名字的时候,取了我的姓氏,以影为名,以此来坚定自己将永远伴随在我身边的觉悟。他,怎麽可能将这麽重要的名字抛弃呢。”
随著这句话,非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如纸,难以形容的的懊恼自责到了狰狞的神色,一股脑涌上了那漂亮的脸庞。
“我的向影,在我们俩还是不起眼的菜鸟的时候,在佣兵工会中被人当众侮辱的时候,曾经和我一起发过誓,要一起努力──直到自己的强大能够撼动天地。那个向影,又怎麽会抛下我,默认我们两人在两条不同的平行线上成长的状况呢。”
非白急急地开口:“……不、我……”
“向影他,又为什麽要这麽死脑筋,把对力量的追求,摆在陪在我身边的优先级之上,宁愿我忍受分离之苦,也执著於自己的自卑而不愿意回来。”
荒原的女王边说,眼中边带上了难以发现的水花,但是她深深地吸气,将它憋回了自己的眼眶。
“为什麽他在我被凌霜强暴的时候不出现,为什麽他在我毒瘾发作的时候不在我身边鼓励安慰我,为什麽在我带领这麽多亲友和部下平定这荒原的时候,这几十万生灵里偏偏没有他的存在?为什麽在千辛万苦建立国家的时候,我看到所有人欣慰的笑脸,但就是没有他的?为什麽我每一次喜悦、兴奋、疲惫、无奈、伤心、愤怒,每一次想要分享心情,想要撒娇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都是其他人,而不是他?”
“……”
非白垂下了伸向她的手,不说话了。
“他不但丢掉了那个名字,甚至明明记得,却选择舍弃了我们最宝贵的记忆,选择了不承认这段对我来说是宝物的过去。……向影他,真的已经死了吧。”
“主人,我!”
非白终於忍不住,将那在心中绕了千百遍的“主人”喊出了口。
啪!!
然後,回应这声主人的,是北宸狠狠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