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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公子可是XX年XX月XX日所生?肓道人张嘴便将连成珏的生辰八字说了出来。
呃?
许久不见,竟连我都认不出来了,你怕是以为我早死了吧。
这个年过半百枯瘦异常的肓道士竟然是管仲明?管仲明虽不是胖子,却也是极强壮的中年人,须发更是……他刚想要细问,却见管仲明拿着算盘煞有介事地算了起来。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知是谁将我的行踪漏给了锦衣卫,再加上连家的花红……现在追杀我的人极多……
那……听到了追杀他的人极多,连成珏忍不住心中一喜……脸上又马上换成了凝重之色,他们可知你我的关系?
他们若是知道,你我此时又哪还有命在?知道他们俩个关系的人多数都死了,再有就是连成璧约么能猜出来,可连成璧不止不是个傻子还是个极聪明的,疯了才会说出自己家诈死的庶子与江洋大盗有干系,便是这样,这关帝庙只能暂居,当初他以为拿了银子就能早到江南,却没想到一路上却遇上了几拨的追杀,虽说那些人不是被他杀了便是被他给躲了过去,他也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在关帝庙藏了许久,才找到这个在关帝庙前摆摊多年,但因性情古怪素来不与旁人来往的肓道人,杀了他之后扮成他的模样藏了起来,想到这里他暗自冷笑,若非他这么久以来躲避追杀,少吃少喝,怕也不会瘦成现在这模样……
那舅舅你……
听说你成了穆家的姑爷?
正是。
穆家本是江南豪商,家丁护院无数,趁着旁人还不知我此时的身份更不知你我的干系,你将我带进穆家暂避,待风声过后……我自会离开,不会给你添乱。
不会给他添乱?他是穆家的姑爷不假,可带回来一个断了一条腿的枯瘦老头算是怎么回事?若是那些追杀他的江湖人知道了……那些江湖人为何追杀你?我听说你已经被捉……伏……
被抓到的不是我,只是我的几个心腹兄弟,锦衣卫为了领功,硬将蒋三指认成了我,偏连成璧不知为何知道了我还活着,将花红涨到了一千五百两黄金……他倒真是舍得,待风声过了,我定要他一家的性命……
现在是你要我一家的性命……连成珏低下了头……眼里掠过一抹杀机……
181天性二
管仲明用那双伪装成瞎眼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连成珏;自己的这个外甥是条毒蛇,当初他为了是否和这个血缘亲人相认;暗自查看了他不下二十次;初时他以为这孩子自小长在锦绣堆里,被荣华富贵迷住了眼;为了自保不惜给小自己两岁的嫡出弟弟做奴才;全无管家人的心计,更不似他一般杀伐绝断,刚想要放弃他时,却瞧见了他在背着人时;瞧着嫡出弟弟那怨毒的眼神,以及旁人转身看他时,他刹那间变得自然的笑。
有这般的心计;这才不愧是他的外甥,因此他才会寻机与他相认,这些年这个外甥也没让他失望过,只除了他不肯轻沾血腥,一心只想着连家的产业,这也不能怪外甥,他一生杀人越货,到头来不过是被黑白两道通缉的下场,外甥这条路却是真正的杀人放火金腰带……
连成珏太像他了……实在是太像了,连他自己都没瞧出来他们甥舅两人有多像,比如此时他嘴角带着笑,眼角却没有一丝笑纹,眼神看起来是久别重逢的惊喜,脚却摆出想要随时逃掉的样子,管仲明久走江湖,什么人没见过,连成珏刚一坐下来,他便察觉了……
程家对不起你,占尽了你的便宜却弃之不顾,我这才想要劫了珍宝斋,替你讨回公道,因此才失风折损了最后的心腹,你欠我的。管仲明压低了声音说道,若是有得选,他定会当场格杀了连成珏,偏偏他没得选,这两日已经有几拨人来过关帝庙探听他的下落了,若非他扮得实在是好,八成早就……
连成珏暗自握紧了拳头,却也只得绽开了一朵笑,舅舅您只要不嫌烦,我那里自是您想呆多久,便呆多久……
许樱抿了一口颜色浑浊的药汤子,安胎药说不上是顶苦的,偏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怪味儿,滑腻中带着点儿甜,甜里又透着苦,再加上枯枝败草的味道,混在嘴里竟比纯粹的苦还让人难忍,连成璧坐在一旁看着她皱着眉头喝药,似是觉得药难喝得很,可还是咬了咬贝齿像是下了什么狠心一样,吸了一口气,自丫鬟手里拿过药,猛地一口灌进去,再拿蜂蜜水冲淡了嘴里的药味……那模样透着十足的孩子气,与她平素里佯装出来的大人模样全不相同。
大夫每次来都说我这一胎极稳当,偏又每次都让我喝这苦药汤子,好似是不写药方,便白来了一趟一般。
娘子果然神机妙算,那神医定是这般想的。连成璧笑道,他身在翰林院,每日里除了公文琐事,便是听同僚说各地风情,其中有一个恰好家里世代为医的,便说了这许多为医的关窍,听起来颇长见识。
许樱瞪了他一眼,今日老爷您过午便回了家,可是衙门里无事?
末时正梁兄的幼子周岁,在一品楼设宴款待同僚,衙门里又没有什么不能推的事,索性过午便都回家换衣裳了。连成璧弹了弹自己的衣袖,翰林院只有在皇上忙的时候才忙,如今皇上还没有亲政,刘首辅自有亲信,虽说翰林院的事也不少,但绝称不上是忙,现在他身在翰林院才想明白,所谓清贵,头一宗就是清闲。
许樱看了眼座钟,老爷既是无事,等会儿人牙子进府送丫鬟,您不妨与我一同挑一挑。
谁说我无事?连成璧挑了挑眉,我还有一本书没看完呢。
许樱知道他是既不想在书房里呆着,又不想跟她一同料理琐事,只是想在她左近磨蹭,便也不拆穿他,既是如此,您在屋里看书就是了,我挑完人就回来。
外面来得人,虽说是人牙子带来的,也难保身上带着些虱子跳骚,你离远些。
晓得了。
老总管找来的人牙子是个四十多岁微微有些发福,长得像白面团似的妇人,青衣白裙瞧着利索得很,一张嘴也是极利落的样子,奴家姓吴,您叫我吴婶便行了,原就常在京中大宅门里走动,原也听说了探花娘子您是个随和大度的,偏无缘相见,今日见了,旁人倒漏说了您貌美如花呢。
许樱抿嘴笑了笑,懒得与人牙子多言,不知这次吴婶您了几个孩子供我挑选?
您家里想要买人伺候,奴家自然不敢带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过来碍您的眼,挑来捡去的带了十个供您挑。
十个……若是十个顶好的,也尽够了,许樱也知道京里买奴婢的规矩,大户人家甚少从外面买人,多半先可着自家的家生子,家生子不够了这才买外来的,便是如此,像是吴婶这样常在大宅门里走动的人牙子,手里常年都备着好货,挑来捡去好一半坏一半的买,比如这次来连家,他们是头一回打交道,吴婶说带来的都是顶好的怕是说瞎话,可有一两个壮门面的倒是真的。
许樱点了点头,拿外袍盖了肚子,侧坐到了廊下,吴婶拍了拍手,刚才躲在月亮门后面的十个女孩子走了进来。
许樱在山东也是买过丫鬟的,多半是家贫无着这才卖女,便是人牙子也不是那些个有钱给孩子们换新衣裳的,都是瘦骨伶仃脸色泛黄,身上的衣裳补丁摞着补丁,脚上有些连鞋都没有,可这京里的丫鬟不一样,头发不管是黑还是黄,都梳得油光崭亮,留着整整齐齐的齐刘海,身上穿着一式一样的蓝布白边衣裳,瘦倒是都挺瘦的,可脸上至少有些血色,脚上的鞋也是一式一样的黑色素面鞋,长得也都还算整齐,没有什么丑得看不下去眼的。
翠菊。许樱使了个眼色,翠菊到了这十个孩子近前,伸出手来让我瞧瞧。
十个女孩都伸出了手,果然是虽然都不算是多鲜嫩的手,但指甲缝里都是洗得干干净净的,翠菊又瞧她们的袜子,也都是崭新的白袜,再瞧瞧头发,也都是没有什么跳骚之类的,干净头发。
都多大了?
女孩都报上了年龄,最小的十岁,最大的十二岁……吴婶又在一旁解释,奴家听说您是急等着要人手,没敢把年龄小的给您带来。
许樱点了点头,已经相中了两三个不错的,就在她刚要说挑选哪个时,忽听门外一阵的喧哗,她使了个眼色,丝兰出了院门去瞧瞧情形,过了一会儿丝兰有些为难地回来了,禀太太,麦穗姐拎着点子土产,想要见太太,被门房给拦住了,她便硬闯,门房见她大着肚子不敢下死力拉她,这才让她闯进了二门里……
麦穗有孕了?要来见她?许樱目光闪了闪,既是她来了,何必硬拦着,我也惦记着她呢,不知她嫁人之后情形如何,丝兰啊,你让她稍安勿噪,把她带到后座房等着,待我办完了事再找她说话。
是。
许樱原想着快些打发了人牙子,听见麦穗来了,倒有了一个一个慢慢问这些女孩子的耐心,一个一个的将她们叫了出来,问了年龄、家乡、父母、兄弟姐妹、因何卖身。
其实这些个女孩子都是被□过的,这些主家爱问的事儿,多半也都有类似的回答,家乡多半是京郊农家,只有一个是来京里投亲不着,盘缠用尽,典卖女儿凑路费的,父母多半是农人,也有做买卖赔光了银子的小商贩,家里有女儿的自是卖女儿留儿子,这些小姑娘也是泰半如此,许樱挑了四个口齿伶俐长样清秀家里情形普通的,余下的让丝兰一人给了她们一块点心,便让吴婶带她们走了,谈价钱那是赵管家和冯嬷嬷的事。
今年不是灾年,这个整齐的丫鬟,要值十贯钱,若是灾年,一贯钱能买四个。
麦穗透过打开的窗看着外面的情形,她和这些女孩子相似也不似,她是杨家佃户的女儿,七岁之前没穿过完整的裤子,十岁时才有了自己的第一双不露脚趾的鞋……那是娘为了让她能被主家选上连夜做的,许是因为那双鞋做得实在是好,她才被选上了,她走的那天娘搂着她哭了两声,就被爹给一巴掌打到一边去了,是啊,主家是替姑奶奶选丫鬟,是去大宅子过好日子的,哭什么……
后来她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