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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元叹一声,“终究是你亲爹。”见魏思沛面上仍作固执,便不再开口劝他。
提起这回要说的亲,两人又是好一番商议,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今个先亲自登门去探个口风,若陈家有意,择日再去请媒人上门的好。
商议定了,晚饭过后魏元便独自去陈家。
去时王氏正灶房里里收拾锅碗,见魏元登门,笑着让他堂屋去先跟丈夫叙话儿。
魏元跟王氏两口子成日在村里熟稔,三不五时就互相串个门子,因此这回来的也不算突兀,就在堂屋与陈铁贵闲话儿一会,待王氏收拾妥当进了屋,才笑呵呵提起宝珠来。
“思沛今个回来,听说宝珠这阵子生意做的顺,该恭喜你们。”
王氏砸着嘴儿叹气,“生意是好了,娃儿却要整日的忙,我这当娘的成日也闹心着,才说这一向忙完了去县里瞧她一回,过不几日就启程。”又笑问:“思沛在药堂不也好着哩?开的工钱儿又不少,整日也不必劳累着,魏大哥总也安了心吧。”
魏元笑着叹一声,“哪里有个安心的时候,今年虚岁也十八了,该到了说亲的时候。”
王氏来了精神,笑着打问:“可有中意的人家?思沛娃儿样样都是顶好的,村里怕是有好些家乐意的。”
魏元摇摇扇子,笑的轻快,“且先不去提他,宝珠今年个虚岁也十五吧,屋里可有了中意人家?”
王氏大抵听出了他的来意,笑着瞧一眼陈铁贵,“我跟娃她爹的意思一样,将来总也要寻个本本分分的娃儿。”
陈铁贵心头正高兴着,瞧媳妇却说的模棱两可,干脆接话道:“我觉着思沛娃儿能成,也就是宝珠那是个不认好理儿的,前头她表哥那样好,她却死活不乐意,若是思沛娃儿,我跟她娘没啥好说的,一个字儿,成”
王氏咧丈夫一眼,笑着接话,“思沛娃儿那是没啥说的,顶好的,又憨实又敦厚,会瞧病不说,模样也是极好的。”
魏元嘴角抽了抽,硬下头皮道:“妹子说的是,我思沛算是极敦厚憨实的。”
王氏接着叹一声,道:“咱们两家知根知底的,原也不带挑挑拣拣的,只是宝珠娃儿一向主意大,又是我跟他爹的心头肉,我这当娘的心头也心疼的紧,魏大哥要真有那心思,我明个就上县城去问问娃儿的意思。”
她话毕,陈铁贵又上赶着补上一句,“这事我跟娃儿她娘乐意着的紧哩”
魏元眉头舒展开来,心说这事有谱,便笑着让王氏不着急的,过些天去县里打问打问便是,若宝珠娃儿乐意,再择日商议订亲的事儿,若不乐意,也不必介怀,只当前头没提过这事儿就是。
他走后,王氏与陈铁贵又好一阵争执,王氏的意思,陈铁贵不该把话儿说的那样死,若宝珠娃儿像前头一般不乐意,两家岂不又伤了和气?陈铁贵直说王氏太惯着闺女,按闺女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连番的好姑爷都得叫她拒了去,日后她自个乐意的,还不知道是啥样人,靠不靠谱哩总而言之他十分乐意思沛,这回坚决要让王氏给做了这个主,说啥第二日也要跟着王氏一块去县里。
其实王氏心里也是有些期待的,嘴上那样说,不过怕遇上最坏的可能,从内心来说,她跟陈铁贵抱了同样的心思,若两个娃儿都乐意,这门亲再好不过了因此,第二日陈铁贵嘟囔着跟着去县里,她便也没多说,只让他话说和气些,别成日对闺女黑着一张脸儿絮叨。
他们下午启程,赶傍晚到了县里便直奔宝珠三姑屋里,因着这回的事儿当着她姑面去说到底有些尴尬,让她姑听见了心头必然不是个滋味,王氏便只说这一向得闲了,来县里瞧瞧闺女,不几日便回。
晚饭后,一屋人照旧齐齐聚在堂屋叙话儿,聊了屋里今年的收成,又去打问宝珠铺子近来的生意,王氏瞅着天色不早,便说有些乏了要跟丈夫去睡,临走给宝珠使上个眼色。
宝珠得了讯儿,知道她娘有些体己话儿跟自个说,心头怀疑着多半跟思沛前些个回屋提的事儿有关,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难不成他到底跟自个屋提了?瞧爹娘那神秘兮兮的模样,八成便是了。
回屋跟招娣交代一番,让她先睡去,便去爹娘房里去。
王氏拉着宝珠上了炕,笑着问她近一向跟她姑相处的好不好,宝珠点个头,说是自打积德哥中了秀才之后,她三姑心情好了许多,平日跟自个说话儿像是也没了芥蒂,该骂骂,该夸夸,跟原先一样关心自个儿,相处的自在的很着哩。
王氏又问她,她姑对她舅舅跟招娣好不好,有没有给啥脸子看,宝珠笑着让她放宽心,别说给脸子看,她姑不但对招娣也好,对舅舅也好,平日嘘寒问暖不说,隔三差五自己做个东,邀请着大家伙儿上屋里吃个饭。
陈铁贵绷着一张脸等了半晌,见媳妇啥话不问,只自顾着跟闺女拉些家常,说些是非话儿,急的哼出一声,直奔主题问:“爹跟你母亲准备把你许配给魏家,这回可再由不得你去说成不成的话儿,哪家闺女那样不懂事儿?前头你表哥那事儿,要爹说……”
“这人还提那些个做啥”王氏咧丈夫一眼,打断他口里一连串的数落,转而拍拍宝珠肩头,柔声问:“昨个你魏伯上咱屋里来,那意思是要跟你爹娘提亲哩,娘先推了他,先来县里问问你的意思。”
陈铁贵又道:“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噢,做爹娘的,闺女的亲事还做不得主?”
王氏推他一把,沉了脸子,“今个可是在你妹子屋里,难不成还想吵吵的谁都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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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宝珠婚事
其实自打宝珠从招娣口里得知贺兰府去屋里提亲这件事,这些天便一直思虑着自己的终身大事,如今自个虚岁也有十五,在农村算上是刚到了适婚龄,爹娘虽不急,亲事近几年却要渐渐提上日程了。
这些年来,她只一门心思经营着自个的铺面,对亲事却不大上心,这多少还是受了前世的影响,觉着十五岁压根还是个小屁孩,论起谈婚论嫁来也早了些。
可就在半年前,积德哥那一回事却让她乃至爹娘姑姑们闹心了小半年,即便自个儿无心,在旁人眼里,自个却是个适婚龄的丫头,若去屋里提亲,爹娘总也要张罗的。前些个贺兰府上提亲,爹娘没告诉自己,只因着不愿她嫁去做姨娘,若换成一门靠谱的亲事,爹娘还能瞒着她?所以说,与其被动地让爹娘回回催问自个的意思,倒不如先自个重视起来,及早想个明白去做个打算。
心里考虑着的,无非是自个对思沛的感觉,知道他这次回屋是跟爹娘提亲的,若说前头偶然听见爹娘说起思沛,心里还有些踌躇,那么当她明确知道了他的心思时,心头反倒安定起来。
这么些年的相处下来,对他并不是不了解的,不知不觉便想起,自个还小的时候,只单纯将他当成个小哥哥,是什么时候对他有了另一些期待呢?是因着他从小对自己的与众不同么?还是他耐心温和的好脾气吸引了自己?又或许是他这些年的贴心,为自己做的那些?其实她也是说不清楚的,只觉得跟他在一块处着是那样的舒适自然。自个不同常人的奇思异想,每每在他那里像是理所当然,总能得来一两句鼓励支持的话儿。做糖葫芦、削木棒、做食盒、磨调货,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一次次用实际行动默默支持着自己。县里这些年,虽不能日日瞧见他,可一想起他,知道他是支持自己的,心里便多了一股前进的力量。
宝珠没有忘记,自己始终是个现代人,这些天她扪心自问,若爹娘相中了村里老实巴交的种地汉子,譬如大头,譬如铁蛋那样的,她愿意么?
毫无疑问,若让她跟一个毫不相识的男子成亲,作为准现代人,她是无法接受的。再者,她虽打心眼里敬佩劳动者,可婚后双方能否拥有共同语言?双方的认知是否在一个层次上?有没有共同的追求和喜好?对方是不是会毫无置疑地支持着自个在县里的生意?这些都是影响婚后幸福不幸福的重要指标,是个不得不考虑的大问题。
若说积德哥那一回还可以堂而皇之用一句不喜欢来搪塞,可日后,爹娘是否会纵容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不喜欢”?答案是否定的,爹娘再宠爱自己,在婚姻大事上也是有一定的容忍限度的,就拿这回来说,她爹便发了飙。
“蔫吧个啥劲儿呀多大的丫头了,你爹娘巴巴赶来问你,就不能给个准话儿?”陈铁贵急的拍她一下,“照爹看,思沛这孩子差不了,你们又是一块长大的”
……
王氏心疼地拉起宝珠俩手,瞪陈铁贵,“急啥?容娃儿先好生想想,娃儿一天天在灶上干活,这些天又瘦了,你就瞧不见?成日就不能给娃儿说些好听的?”
宝珠忙反过去宽慰她娘,“娘别操心,我成日习惯了,现如今一下工,胳膊腿也不像原先那样酸。”她嘿嘿一笑,晃悠晃悠小胳膊,“快比得上表姐壮哩”
她心里早有了答案,不待爹娘接话,接着说:“这回这事我是没啥意见的,爹娘做主去议就成。”
王氏脸上不由绽开一个笑,欣慰道:“娘就知道你是乐意的,往年只看着你对思沛好。”
陈铁贵也松上一口气,嘿嘿笑着直乐,“你魏伯可是个大好人,没成想还真跟他成了亲家,爹原先还怕人家屋瞅不上你哩”
王氏笑笑,柔声对闺女说:“既然你也没意见,娘回去就跟你魏伯说了,这事儿就定下了。”瞅一眼窗外,叹一口气,“且先别忙跟你姑提的。”半晌,又道:“容娘回去想想,过些时候事情定了抽个空跟你姑好生说说。”
陈铁贵皱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