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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它们推开,表情有些懊恼,眉头仿佛有什么心事似的绷得老紧,只有那媲美外国模特儿的身躯还挺得僵直,勉强维持住他平日的风华。
打赌他一定又和华伯伯吵架。
在画纸上勾上最后一撇,合上素描簿,杜于优又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品尝,等待华逸杰姗姗来迟。
“欢迎光临!”
咖啡店的大门甫被打开,店里各处随即扬起充满朝气的呼喊声,足见内部服务生之训练有素。
华逸杰点点头,跟满屋子的服务生随口打了招呼,便朝着杜于优的方向走去。
“抱歉我迟到了,临时找不到停车位。”弓身伸出长腿,华逸杰没两三下便勾到了张椅子,在杜于优的对面坐下。
“没地方停车,嗯,这是个好借口,你已经迟到不只一个钟头。”杜于优微笑接受他的解释,笑容中有些调侃的味道。
“饶了我吧,大小姐。我已经够灰头土脸,你就别再跟我计较那一个钟头。”华逸杰举高手求饶,顺手拨掉额前那一撮短发,帅气的动作看不出哪里“灰头土脸”,反而是潇洒异常。
杜于优用手撑住下巴,两肘靠在桌面上仰望高出她许多的华逸杰。他是个很帅很帅的男人,她却忘了何时开始对他的帅没感觉,即使被他那一双电眼凝视,依旧能够保持平稳的心跳、和缓的呼吸,一点也不受影响。
很好,看来她已经练到不动如山的境界了,值得嘉奖。
“你没事干么笑成那个模样,神秘兮兮!”搞不懂杜于优为何突然发笑,华逸杰挑高眉问,顺手招来服务生点东西。
怎知他刚一挥手,一群眼尖的女服务员立刻跑过来,争先恐后的要帮他点东西,于是杜于优笑得更愉快了。
看吧!这就是她为何笑得这么神秘的原因。只要是还有呼吸的女人,都是这种反应,只有她不一样。
“你要是一直这么傻笑下去,当心我当场打你屁股。”华逸杰掉头跟服务生随口要了杯卡布奇诺,转正之后发现杜于优还是一直笑,忍不住出口威胁她。
“你要是敢的话,我也乐于配合。”她笑笑的拿起咖啡,隔着杯子对他下战帖,华逸杰索性拿起桌上的白毛巾投降。
“我认输。”他挥挥毛巾。“下次记得提醒我,别傻到跟你发动舌战,简直是自讨苦吃。”
他们都知道她若认真起来的话,言词有多犀利,不过幸好她今天心情不错,至少比他好多了。
“这是什么?”眼尖地瞄到搁在桌面上的小册子,华逸杰迳自拿起杜于优的素描簿观看,杜于优来不及阻止他。
“你的素描功力还是这么好。”翻阅过本子前面几页,华逸杰吹了声长长的口哨。“在你笔下的所有事物都活了起来,无论是高耸的大楼,还是小型的咖啡厅,你都能够……等等!”他发现了某样有趣的东西,细看了一会儿后抬头。
“你画我?”他的眼睛瞬间绽放出亮光。“从高中之后,你就不曾再画过我,今天你吃错药了,居然肯移动尊笔,把小的我纳进你的画本之中?”
他们俩是国中、高中、乃至于大学都碰在一起,老得不能再老的同学。只不过后来她改念服装设计,他则继续往商业界发展,但他们彼此都记得从国中起她就十分热爱美术,而且老爱拿他当模特儿。
“我无聊呀,谁要你迟到一个钟头,我只好随便乱画一通喽。”杜于优耸耸肩,挪出一只手把素描簿抢回袋子内。
华逸杰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始终想不明白她后来拒绝画他的原因。
记忆中那好像是高中二年级的事,当时他的个头就已经和现在差不多,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偶像。他和于优由于在国中就认识,她又男生气十足,两个人称兄道弟由来已久。她做什么事都像男生,唯一女性化的活动是爱画画,而且专挑他这个可怜虫强押他摆pose,害他时常出现在学校的看板上,因为她的画时常得奖。
“我倒希望你不是乱画,我好久没有看见自己的身影出现在你的画簿之中。”说不上来为什么,华逸杰无法适应自己不再是她画簿中主角的感觉,那让他觉得好疏远。
闻言,杜于优放下手中的咖啡,反看了他一眼,足足过了一分钟才淡淡回道——
“现在的你,已经不需要我这个业余画家多事啦。”她指指他身后的墙。“抢着为你拍照作画的人,加起来能绕台北一圈,不必我锦上添花。”
的确。
此刻挂在华逸杰身后的巨型相片,正是华逸杰本人。经由高明的摄影技巧以及极富创意的美工设计,照片中的他显得帅气又前卫,十分符合这间连锁餐厅的风格。
“那只是工作所需,意义并不相同。”华逸杰还是坚持她的画是最好的。杜于优只是笑笑,默默接受他的赞美,不置一词。
“我必须说你请的摄影师技巧很高明,完全捕捉到你的神韵,很吸引人,也很符合这家餐厅。”事实上他所有自创行业都挂着他的相片,因为他本身就是一项商品,而且还很好卖哩。
“我还是要强调,我很高兴看见自己重新出现在你的素描簿上。”华逸杰放弃再同她争辩的念头,转而阐述自己的心意。
杜于优不说话,挥手招来服务生再要了一杯咖啡,不料咖啡才刚送到,就被华逸杰挡了回去,硬是换了一杯柳橙汁。
“你咖啡喝得太凶了,对身体不好。”华逸杰自做主张换掉她的咖啡,杜于优抬高眉,不明白他怎么能如此霸道。
“这就是太熟的坏处。”瞪了他一眼后她嚷嚷。“真希望你跟我没那么熟,这样我就可以不必被迫喝柳橙汁。”她捧起杯子吸了一口放下,两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叹道。
“说吧,兄弟。这回你又是为了什么原因,和华伯伯吵架?”杜于优和华逸杰不愧是多年死党,一下子便猜中他的心事。
“你说呢?”他反问她。“我能和他吵的事又有哪些?”
“多着呢。”她很不给面子的泼他冷水。“你们看中不同的车也吵,工作上也吵,甚至连尾牙该选在哪一家餐厅都有不同的意见。老实说,我还真难得看见你们一次和平相处。”人人都说家和万事兴,他们父子却是越吵越旺,怪哉。
“瞧你把我们父子说得跟仇人似的,我们没有天天发生战争。”华逸杰争辩。
“是啊,但那绝不是因为你不想,而是因为没有时间。”杜于优做了个鬼脸。“你知道华伯伯不止一次跟我抱怨,一天到晚见不到你的人影,根本没有办法和你好好说话。”
“见鬼,他今天就说了一大堆!”诅咒那个擅长演戏的老头。“别相信他那套苦肉计,那完全是演给人看的。”说什么要珍惜精子,他年轻的时候比他还要浪费。
“我看华伯伯这次不像在演戏。”根据在他家打混十多年的经验,杜于优多少了解一些。“这次他的语气很坚定,一直说你若是再不结婚,他就使出杀手锏来对付你,而且绝不手软哦!”
“你什么时候跟他会过面?”华逸杰眯起眼睛。
“上个礼拜。”她低头喝果汁。
“好啊,你早就知道这件事却不事先通知我,算什么哥儿们?”华逸杰气炸,亏他们十几年交情。
“别怪我。”她高举双手抵挡他的怒气。“是华伯伯要我别跟你说,还再三保证他一定会跟你好好谈,所以我才……”
“答应他?”华逸杰接口。
她点头。
“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会这么轻易信那只老狐狸的话!”他拍自己的额头。“枉费你在我家混了这么多年,居然还看不穿他的诡计。”害他没脱逃的时间。
“我善良嘛!哪弄得懂你们父子俩在搞什么飞机。”杜于优喊冤。像她这种小老百姓,求生存就很难了,哪有空理这种不切实际的事!
“是哦,你善良、你善良,你善良到让我想掐死你……”他做出掐人状,她则笑着躲开。自然不做作的相处方式,让旁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请你收敛点,我可不想引来狗仔队乱写一通。”杜于优没忘记他现在的身分,更怕被那些不入流的杂志胡乱报导。
华逸杰挑高眉,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怕死,她一向都是胆大包天。
“华伯伯究竟对你使出何种杀手锏,可否说来听听?”杜于优做出一副双手交叉攻击的动作,惹来华逸杰一笑。
“冻结资产喽。”他耸肩。
杜于优的双手当场僵在空中,许久才放下。
“冻结资产?”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嗯。”华逸杰点头。“不止是他的部分,还有我开创的事业,都一并冻结,直到我肯乖乖进坟墓为止。”婚姻的坟墓。
“有这么严重?”杜于优呆住。“那……华伯伯有没有规定你期限?”
“一个月。”他头往后仰,一副大去之期不远矣的模样。“老头就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再找不到人结婚,就等着变成穷光蛋,流浪街头。”
当然事情没他形容的这么严重,他若真的被冻结资产,仍然很有钱,只是程度上会跟现在差很多,他要做什么,也会很不方便。
杜于优非常同情他的处境,因为在某些方面,他们是本质很像的人,同样浑身干劲、充满野心。只是出身不同,际遇当然也不一样,但那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友谊和对彼此的评价。更何况他是真的非常努力打拼事业,若只是因为不肯结婚,就被剥夺一切努力,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公平的事。
“你打算怎么办?”叹口气,喝完果汁,杜于优也来一起想办法。
“屈服。”他简洁的回答。“还有很多梦想等着我去实现,我不打算因为这件事赔上我的未来。”
“你倒说得简单,我们谈论的是婚姻。”杜于优被他的态度弄糊涂了。
“婚姻本身就是一桩交易,只要条件开得好,我相信还是可以充分掌握住未来。”他信心满满的解释。
“我可没有你这么有信心,现在满街都是跳票的新闻,婚姻的保证又算得了什么?”杜于优是现代女性,从不信婚姻即是保证那一套。
“你说得有理,但我不会跳票,总有人愿意冒险。”华逸杰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