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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振宇一震,急道:“夏侯岚冤死‘洪泽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贾少游道:“前不久,约月余之前!”
罗振宇诧声说道:“月余之前,那夏侯岚不是死在三年前……”
贾少游叹道:“看来罗老英雄是隔绝武林太久……”接着,就把夏侯岚诈死隐于“金陵”,及后来事说了一遍!
听毕,罗振字黯然摇头,道:“三年前老朽山高水远,未及前往哀悼,却不料三年后的今天,‘洪泽湖’近在咫尺,老朽仍未及救援。”
贾少游道:“哀悼?救援?罗老英雄,放眼天下武林,没一个不认为那夏侯岚是个百死莫赎的巨擘恶魔!”
罗振宇摇头说道:“可是老朽知道,他是个侠骨柔肠,剑胆琴心,顶天立地的奇男子,令人敬仰的真英豪!”
贾少游“哦!”地一声,摇头笑道:“没想到这世上还有知他之人,夏侯岚若泉下有知,也该含笑瞑目了!”
罗振宇摇头说道:“那倒不为别的,只因为……”忽地一叹,接道:“往事已矣,不谈也罢!”
人家既不愿谈,贾少游自也不便问,沉默了一下,他道:“罗老英雄,眼前这件事……”
罗振宇道:“老朽以为,那可能是老朽当年曾得罪过的一些武林朋友们的恶意中伤,蓄意加害!”
贾少游道:“罗老英雄可知那后果?”
罗振宇悲声叹道:“家破人亡,罗家将难留一活口!”
“事实如此!”贾少游道:“难道罗老英雄就这么坐以待毙,缚手任人宰割么?”
罗振宇摇头苦笑,道:“贾老弟该知道,这种事,单凭口舌是说不清的!”
贾少游点头说道:“罗老英雄说得是,当日夏侯岚就是百口莫辩……”顿了顿,接道:“这么说来,罗老英雄是打算全力一拼了?”
罗振宇道:“除此老朽别无良策,但贾老弟该知道,以我罗家这些人手独对天下武林,那何异以卵击石?”
那低头立于厅隅的白衣少年,突然低低说道:“那便是死,也死得壮烈!”
罗振宇双眉一挑,但倏又敛去威态,叹道:“大祸将届,死已临头,为父的已没心情跟你生气了!”英雄暮老,壮士途穷,这话好不悲惨!
贾少游暗暗感叹,道:“罗老英雄,事实上,三少爷说得不错,只是,像这样的死,太以冤枉,也有点轻如鸿毛,更中了他人之计!”
罗振宇摇头说道:“武林人心日坏,道义罔存,老朽……”
贾少游截口说道:“罗老英雄,这我知道,现下的武林,指是为非,诬善为恶,人心不古,道义日下,欺世盗名之辈,比比皆是,只为一个‘玉蟾蜍’,便不惜掀起血风腥雨,不择任何手段地欲占为已有,活着没意思,死本不足惜,但重要的是亲痛仇快,正义之士含恨而殁,险恶之徒得意而存,道日消,魔日长,天下武林堪忧!”
罗振宇轩眉说道:“然则,贾老弟何以教老朽?”
“不敢!”贾少游道:“愿凭一己之力,竭尽绵薄,助罗老英雄查出……”
罗振宇激动地道:“多谢贾老弟,这么说来,贾老弟远道而来,只为……”
“不,罗老英雄!”贾少游摇头说道:“原本不是!”
罗振宇一怔说道:“那么,贾老弟原也是来夺宝的?”
贾少游摇头说道:“也不在夺宝!”
罗振宇讶然说道:“那么,贾老弟是……”
贾少游淡然截口说道:“实不相瞒,假如罗老英雄真有那‘玉蟾蜍’,我就要指罗老英雄杀害董家满门,陷害夏侯岚,欲一网打尽天下武林了!”
罗振宇机伶一颤,道:“还好老朽无此物,否则岂不百口莫辩?”
贾少游淡淡笑道:“如今我已相信罗老英雄,也知道罗老英雄是为人所害,但是对这齐集‘金陵’的武林豪雄,只怕罗老英雄百口莫辩!”
罗振宇点头说道:“说得是,所以老朽……”
贾少游似乎有意不让他说下去,截口说道:“请问罗老英雄,生平可有什么仇人?”
罗振宇摇头说道:“老朽年轻时性情过于孤癖,除曾与一位既是亲戚又是至交的朋友交往过外,生平几乎没与人来往过,而自那位朋友过世之后,老朽根本就断绝了任何往来!”
贾少游道:“但不知罗老英雄那位朋友是哪一位?”
罗振宇迟疑了一下,道:“说来贾老弟也许不会陌生,昔日武林中有位奇人,自号‘断肠碎心偷生客’……”
贾少游一震,急道:“莫非是那夏侯一修前辈?”
罗振字点头说道:“正是他!”
贾少游道:“老英雄跟夏侯前辈是至交?”
罗振宇道:“说至交,那该是老朽高攀,说亲戚倒恰当一些!”
贾少游诧声说道:“亲戚?怎未听说过……”
罗振宇摇头叹道:“贾老弟有所不知,他那妻子柴玉霞,是老朽的表妹!”
贾少游脱口一声轻呼,道:“怎未听人说过,夏侯前辈还有罗老英雄这位亲戚?”
罗振宇摇头说道:“那说来要怪老朽了,老朽与玉霞表妹本是青梅竹马一对儿伴,在老一辈的心目中,将来也该是当然的一双,岂料,玉霞表妹对老朽仅止于兄妹间的感情,年长之后,她爱上了那位武林奇客夏侯一修,老朽羞愧之余曾极力破坏,并数次欲杀害夏侯一修,却被他忍让躲过,及至玉霞表妹与夏侯一修结婚后,他夫妻不齿老朽之心性为人,始终不认这门亲戚,后来还是夏侯一修宽怀大度,老朽也一改从前,这才成了莫逆之交,所以……”
贾少游静听至此,突然插口说道:“原来夏侯前辈与罗老英雄之间,还有这么一段从不为人知的往事,那么,罗老英雄适才不愿多提哀悼,救援那夏侯岚的原因,也是为此了?”
罗振宇点头说道:“贾老弟说得不错,正是为此!”
如今一句贾老弟,听得贾少游好不自在,他忙道:“老人家,请改改称呼,我当不起!”
罗振宇微愕说道:“贾老弟……”
贾少游忙道:“夏侯前辈称你老人家一声大哥,那么我该称老人家一声老伯!”
罗振宇诧声说道:“这话……”
贾少游道:“老伯,小侄夏侯岚!”
此言一出,厅中众人皆惊,罗振宇霍地站起,尚未说话,贾少游已自脸上取下一张特制的人皮面具!那面具后的脸上,长眉入鬓,凤目重瞳,英俊绝伦,不是那自乱石山坠落“洪泽湖”中的夏侯岚是谁!
罗振宇神情激动,半晌始道:“果然是贤侄,只可怜老朽那玉霞表妹及表妹夫,还有那小外甥……”老泪往外一涌,改口说道:“老朽只听说一修老弟在遭逢惨变之后,收得一位螟蛉义子传以衣钵,也知道那就是贤侄,可是算来如今该是咱们第一次见面……”话声至此,立即转注左右喝道:“威儿、飞儿、还有扬儿,还不快过来见见大哥!”
罗声威、罗声飞、还有那位白衣少年罗声扬,连忙一起过来见礼,彼此不外,自然十分亲热!那位三少罗声扬满面羞惭,难以抬头!
见礼之中,罗振宇道:“难怪你不是对手,你也不看看你碰见了谁,下次看你还知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罗声扬那张玉面更红了!
夏侯岚含笑说道:“三弟,别怪我刚见面便说你,年轻人,傲骨不可没有,傲气却绝不可有,满招损,谦受益……”
罗振宇喝道:“还不快谢过大哥教导!”
罗声扬红着脸道:“多谢大哥,我知过了,从今起,大哥要见我狂傲,请就地打我两个嘴巴,我绝无……”
罗家二少声飞笑道:“老三,两个不嫌少了些么?”
一句话逗得在座皆笑!笑声中巴天玄立趋前见礼,道:“老朽有眼无珠,不知是夏侯大侠侠驾……”
“巴总管!”夏侯岚截口说道:“彼此不外,巴总管要这么说,我就更为不安了!”
巴天玄还待再说,罗振宇却满面爽朗笑容地举手让客:“天玄别说了,都是自己人,坐,坐!”这一坐,拦过了一切,坐定,罗振宇道:“贤侄适才所说‘洪泽湖’……”
夏侯岚双眉微扬,道:“那确有其事,小侄的确是被五大门派高手及正邪两道逼下了乱石山断崖,坠落在‘洪泽湖’中……”
罗振宇白眉微耸,道:“五大门派掌教竟也如此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在两字贪婪之下,露出了本来面目,贤侄,只怕他们已付出很大的……”
“不!老伯!”夏侯岚摇头说道:“他们没有一个伤亡!”
罗振宇一怔,摇头说道:“我不信他们能毫无伤亡地逼下你去!”
夏侯岚轩了轩眉,道:“事实上,是小侄自己跳下去的!”
罗振宇道:“我明白了,是贤侄侠骨仁心,不愿……”
“不!”夏侯岚摇头说道:“当时小侄确想全力一拼,无如小侄在要提真气之际,突然发觉真气难聚,提不起丝毫力道,力既难拼,又不愿伤在他们手中,所以自己纵身投落断崖之下……”
罗振宇讶然说道:“贤侄,这又是怎么回事?”
夏侯岚道:“事后小侄才发觉是中了一种慢性之毒所致……”
罗振宁白眉一轩,道:“这是谁暗中下的毒手?”
夏侯岚道:“小侄想来想去,只有两个人可能,一个是秦淮妓小翠红,一个则是小侄那好朋友癫和尚!”
罗振宇点头说道:“我刚才听你说过了,那小翠红或有可能,但那癫和尚,贤侄不是说,他是你那至友‘五岳游魂’蒯半千么?”
夏侯岚神色微黯,摇头说道:“老伯有所不知,小侄在沉落‘洪泽湖’之际,无意中摸着一付上系大石的人骨,而在那人骨左腕之上,小侄又摸着了一只镯子,那只镯子正是蒯半千之物,蒯半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