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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的又是何等惊人的手法?
万老夫人胆子当真已骇破了,身于已姥曲成一团,牙齿不住的打着战——那怪物却已—·步步走了过来。
曙色,就像死人的脸似的,惨白中带着种令人战栗的死黑,而混合着一种绝望的铁灰色。
那怪物已走近了。
万老夫人不敢去瞧“他”的模样,却又忍不住要偷偷去瞧,于是,她终于瞧清了这怪物的模样。
她著不瞧,心里多少还有几成认为这怪物是人,这一瞧之后,只有认定这怪物九成不是人了。
只见这怪物由头到脚,不着寸缕,只是夜腰间围着条树叶编成的短裙,露出了一大半比铣还黑的身子。
他头上倒也有员有眼,但面目却有大半被那一首乱草的长发掩住,风吹长发,目光闪动——
那闪动的目光,比夜果更亮,比刀剪更锋利,万老夫人只觉这目光有如饿狼般,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吞下去。
这是山魅?!是海妖?!还是黑夜的精灵?!
这怪物本来走得极漫,但到了切近,突然一阵风似的卷了上来,瞧也不瞧万老夫人一‘眼,笔直扑入船舱。
接着,便听得一连串“砰晦、刻擦”之声,木板纷飞,本已披风摧残得不成模样的船舱,此刻更被“他”整个拆散了。
万老夫人缩在那里,想逃,怎奈两条腿偏偏软软的全无气力,竟是连站都无法站起来。
她只有圆睁着眼睛,瞧着这怪物在船舱中左冲右突,突然,“他”掀起一块船板,瞧了瞧,碟碟怪笑起来。
“他”怪笑着钻了进去,接着,便有一包包东西被“他”抛出——咸肉、咸鱼、干菜、大头菜、米……
船板下正是船家贮藏食物的所在。
这怪物将食物全都抛出,人也跟着飞了出来,大笑着俯下身子,左看看成鱼,右摸摸咸肉。
突然,他抓起一块生成内,便一口咬下去。
万老夫人瞧着“他”那比饿狼还难看的吃相,听着他那连骨头部一齐咬碎的声音,不禁更是一身冷汗。
“这怪物原来已饿疯了,幸好这船上还有些吃的,否则‘他’不将我这老太婆也连皮带骨一齐吃下去才怪”。
哪知这口,突然放下咸肉,瞧了瞧,叹口气,面上竟是一副想吃又不敢吃的模样。
万老夫人又不禁奇怪;
“他为何不敢吃?他怕什么?”
只见那怪物竞跳了起来,捶胸,顿足,“他”想吃又不能吃,“他”竟是气得要发疯了。
万老夫人瞧得里委实奇怪之至,那好奇心终于战胜了惧怕,竞忍不住问道:“你……你为何不敢吃?”
那怪物掷下咸肉,嘶声道:“我为何不敢吃?只因我要留给那妖精……留给那磨死人的妖精。”
这语声虽然诡异,但却的的确确是人话。万老夫人又骇果了。
她那句话本是脱口问出,根本未曾期望“他”会回答——她委实做梦也未想到这怪物竟会说出人话。
她更末想到这怪物还会怕别人——这怪物本事已大得骇人,能令“他”害怕的那“妖精”,本事之大,岂非更不可思议?
这小小的荒岛上,居然有两个怪物,自己还想活得成么?万老夫人简直连苦水都流出来了。
梅谦与公孙红仍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也不知是活是死?他们纵然还是活着的,想来也活不跃了。
那怪物冲出船舱,提起他两人,瞧了瞧,又“砰”地抛下,冲到万老夫人面前,喝道:“站起来!”
万老夫人牙齿打战,道:“你……你要……要裁……”
那怪物嘶声道:“我要你站起来。”
万老夫人只得挣扎着站起来,颤声道:“我的肉又老又粗,还是……还是这两人年轻力壮,你……你要吃,就……就吃他们两个吧!”
那怪物露出森森白齿,格格一笑,道:“你年纪虽大,身子倒也健壮。”
万老夫人瞧见他那野兽般发着闪闪亮光的牙齿,听见他那说不出有多刺耳的笑声,可真骇得连骨头都酥了,带着哭声道:“你……你真要……真要……”
“我要你将那些吃的全拾起来,送给那妖精去,你若运气好,等那妖精吃剩下时,说不定也分给你一份。”
这怪物横样虽可怕,幸好还是不吃人的。
万老夫人虽被肩上一块块的咸鱼、咸肉压弯了腰,压得透不过气,但暗中总算暂时放下了心。
却也只不过是“暂时”放下心而已。
只因这怪物虽不吃人,但那“妖精”呢?
那“妖精”竞能将这怪物制得如此服帖,“他”究竟又有什么惊人的本事?生得及不知是何摸样?
想来,那模样必定更是骇人!
万老夫人心里既害怕,又好奇,她只觉得在这一日中所经历的惊险与诡异之事,真比她这大半辈子还要多。
岛上,似乎比中士暖和得多。
沿着海岸边,生着一株椰子树,那又直、又高、又细的树杆,就像是一根插在地上的长枪似的。
然后,便是茂密的热带丛林。
万老夫人随着那怪物走过在曙色中发着闪光的柔细沙滩,她那已累得几乎麻木的脚,踏庄沙滩上,就仿佛踏在棉堆里。
四周的树木,景物,甚至那潮湿中微带咸昧的海洋气息,对她说来,全都是那么新奇,陌生。
但此时此刻,她也已全部无心欣赏了。
她只望天上突然击下个霹雷,将这怪物劈死,或是地上突然裂开大洞,令这怪物跌下去。
若没有奇迹,眼见她已活不成。
她瞧着那怪物在前面走着的一双脚——那是双又黑、又瘦、又脏的脚,脚趾长着尖尖的指甲,像是猴爪。
但这双丑得令人恶心的脚,此刻走动的步法,却是说不出的轻柔、曼妙,脚走过柔软的沙滩,全末留下丝毫脚印。
万老夫人一生中,简直从未见到有人轻功如此惊人!
’她暗中在心里付量着,纵是方宝玉、白水官主,甚至连昔日的紫衣侯都包括在内,轻功都未必胜过此人。她自然只有完全放弃“逃”的打算。
她自知能逃走的机会,连万分之一都没有。
那怪物已走入丛林。
“他”一边走,边喃喃的咒着:
“妖精……总有一天……到了那一天,我就要将你那一身细皮的肉,一寸寸割下来。
走了许久,突然驻足,道:“到了,就是这里。”
万老夫人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
她真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在这荒岛的中央,繁密的丛林中,她竟看到了一艘船,船身虽已破烂不堪,但却的的确确是艘船。
说它是艘船,也许并不十分恰当,只因这船实际已只剩下半艘,但这半艘船的体积,已比万老夫人所乘的那艘船大得多。
这蹬残破的船,此刻就在林中一片空地上,后面是一片山壁,一注小小的瀑布,从山上潺潺流下。
船边十尺,山下水旁,还搭着间小小的屋子,是用树木和柳林搭成的,虽然简陋,但却颇具匠心。
此刻朝阳韧升,林中木叶上露珠未干,被朝阳一映,有如无数粒七彩斑派闪闪生光的珍珠。
而就在这多彩的天地中,无人的荒岛上,骤然见到这巨大的船,精巧的茅屋,万老夫人当真瞧得呆了!
突然间,残破而巨大的船身后,传出一阵歌声。
歌声轻柔、美妙,说不出的悦耳动人。
万老夫人虽听不出歌词,但却听出这歌声中齐满了对人生的欢愉,幸福的撞慷,未来的希望。
妖精?妖精怎唱得出如此动人的歌声?
就在这悠扬的歌声中,突然有一面帆,自那残破的船身上,唯一剩下的一只桅杆上缓缓升了起来。
朝阳,映着这面巨大的帆,发出了辉煌的光采。
这赫然正是五色锦帆。
方宝玉大步走上了天梯。
他每走一步,距离那谜般的自水官进了一步——也许距离死它也进了一步,但此刻他已无法回头,无法驻足。
山颠,迷雾更浓。
就在这片迷雾中,包藏了无数神秘的传说。
而此刻,方宝玉已走入了迷雾。
营日君临天下武林的五色锦帆,此刻竟会在这荒岛上出现,万老夫人几乎忍不住要惊呼出声来。
在她眼中,这委实已无异神迹!
五色锦帆已完全升起了。
这面昔日曾象征着无上权威,无比的巨帆,虽然经历着伤心的劫难,但此刻在朝阳下,并末显出丝毫残破。
于是,在帆的辉煌覆翼下,就连这艘破被的船,也突然变得光辉起来,风吹锦帆,船似欲乘风而去。
在这一瞬间,万老夫人竟忘了惊恐,志了一切,痴痴的瞧着这面钻帆,脚下不由自主,一步步走了过去。
欲声突然停顿。
辉煌的五色锦帆下,出观了条辉煌的人影。
只见这人秀发如柔云流水,披散在双肩,明酵如秋水明星,纵是霸绝天下的五色帆,也夺不去它的光采。
万老夫人终于忍不住脱口惊呼。
“水天姬!”
她再出想不到那怪物口中的妖精,竟是水天姬!
水天姬瞧见万老夫人,目光中也不禁露出了炼奇与迷悯,但她那丰满而柔软的樱唇旁,瞬即泛起了笑容。
经过了七年辛苦多难的岁月,她的美艳并末丝毫消失,她的笑容也仍是那么迷人,足以勾去任何人的魂魄。她身上穿着的是短袍,是以乌羽和柳叶缀成的,线条简单而明悦,颜色却是复杂而绚丽。此刻这短袍穿在她身上,更是显得说不出的美丽;短袍下露出的那一双玉腿,修长、晶莹,毫无理疵。
世上只怕再也没有任何东西的线条比这双腿更柔和,更不会有任何东西能比这双腿更令人动心。
万老夫人虽是女人,但面对着这艳绝人寰的美人,面对着这眩目的笑容,熔目的腿,也不禁变得有些失魂落魄了。
只听水天姬银铃般轻笑道;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在这荒岛上,居然也会遇着故人…。.万老夫人,瞧!你又发福了,这些年来,你日子过的必定很好。”
万老夫人道:“我……我……”
水天姬笑道:“你只怕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我吧?”
万老夫人道:“我,我……”
水天姬走下船,媚笑道:“多年不见,现在你难道除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