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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杨铮做人的原则。
所以冰中人走了,杨铮又听到一阵掌声。
头一次听到掌声,是在小木屋,那一次是狄青麟鼓掌的,这一次呢?
“好,好。杨铮不愧是杨铮。”这一次鼓掌的人坐在围墙上,而民是个女的。
“女孩子爬墙已是不雅,更何况是爬别人家的墙。”杨铮说。
“只要我高兴,管他雅不雅的。”这个女人当然是藏花。“况且我爬的不是别人家的墙,而是你家的墙。”
“这有什么不同?”杨铮好奇地问。
“爬你家的墙,当然是为了要找你。”藏花理直气壮。“客人来了,主人总不好意思将客人赶出去?”
“那就要看是什么样的客人,找主人有什么样的事?”年轻人还是一无表情。
“你是谁?”藏花问。
“我叫戴夭。”年轻人说:“是王爷的师爷。”
“哦!你就是那个被称为‘小老头’的戴夭。”藏花打量着戴天。
“你是谁?”戴夭反问。
“藏花就是我。”藏花指着鼻子说。
“哦!你就是那个被称为‘野人狂花,不藏也狂’的藏花。”杨铮居然学藏花说话的腔调。
“难道你见过第二个藏花吗?”
“幸好只你一家,别无分号。”杨铮说:“你爬我家的墙来找我,有何贵干?”
“我想要你帮我。”藏花一字一字他说:“从你那地牢里将钟毁灭救出。这是什么恬?这种话也只有藏花说得出来。
第一部 第五章 情人的魅力
雪,又在落了。
雪花轻轻地酒在窗子上,宛如情人的细语。
长街如洗,积雪昨夜虽已被扫至道旁,但今晨雪花却又将覆盖上了。
一块块粗糙的青石板,在熹微的晨光中看来,仿佛一块块青玉,远处已有人声传来,大地已渐渐延醒。
但天色还是暗得很,看来今天一定不会有阳光。
屋檐下,挂着一条条冰柱,冷风自冰柱中吹进屋内,冷得就像是刀,在这种天气里,实在谁也无法那么早地就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
但此刻,却有两个人彻夜未睡。
杜无痕举杯未喝,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的远处,桌上有菜,菜已因寒冷而结了一层薄薄的乳白色油冻。温火却在吃着一碗热腾腾的呼拉面。在这天寒地冻里,能有一碗这样的面,的确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但温火脸上一点愉快的表情都没有,他不时地皱皱眉头,就宛如这碗面很不好吃。
“她真的能将钟毁灭救出来?”温火问杜无痕。
“别人或许不可能。”杜无痕缓缓喝口酒。“藏花一定有办法。”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要救的人是钟毁灭?”温火说:“为什么要骗她?”
“如果告诉她,要救的人是钟毁灭,她一定不肯救了。”
“她到了地牢,一定会知道我们在说谎,那不是更不肯救了?”
“会,一定会救。”杜无痕说:“人都有好奇心,她一定会想,我们为什么要骗她,骗她的动机是什么,”杜无痕又倒了杯酒,接着说:“要想知道我们的动机是什么?只有将计就计地救出锤毁灭,看看我们玩什么把戏。”
“可是地牢里的那个老盖仙并不是省油的灯。”温火还是有点怀疑藏花。
“她不会从老盖仙那儿着手进行救钟毁灭。”
“会从哪儿?”
“杨铮。”
“杨铮?”温火微惊。“没有一个人能从杨铮手里救走人。”
“有。”杜无痕十分有把握。“藏花一定能。”
“多谢夸奖。”藏花笑嘻嘻地走了进未。
“很好。”杜无痕也笑了。“省得我再从头说一次。”
“你的确很了解我。”藏花坐下,倒了杯酒,一口仰干。“将我的个性及想法,算得准准的。”
“可是我却没有算到体会一个人来。”
“人的个性和想法,有时候也会别扭一下。”藏花注视杜无痕。“你既然将我的个性摸得那么透,就应该想到我会那么听话吗?”
“下次一定改进。”壮无痕说。
“知错能改,孺子可教也。”藏花笑着说。
“知错的孺子,不知有没有奖品?”“那就要看孺于说的话,能不能满足我,”秋未深却已残了。
凤未定,凤中夹带着远山传来的落叶枯黄味。
白天,屋内却点着灯,杜无痕凝望着灯火,仿佛在沉思。
温火又拿出炭炉,专心地温着酒,仿佛这事与他全无关连。
藏花悠闲地啜了口酒,她一点都不着急,她知道杜无痕一定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灯火如豆,三人就这样默默无语,也不知过了多久,壮无痕才开口,但目光仍停留在灯火处。
“夭竺苦行僧带来‘木乃伊’的秘密,那是真的。”杜无痕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东方:“最主要的,他负有一个下人的秘密任务。”
“什么秘密任务?”
“他带来了一个名字。”
“一个名字?”
“一个卖国贼的名字。”杜无痕说,“廿年前,朝廷里某一个人勾结大竺国里的某一个将军,两人欲图合谋造反。”
杜无痕将目光转向藏花。“苦行憎带来的,就是朝廷里某一个人的名字。”
有关于朝廷方面的事,藏花好像满有兴趣。
“在狄青鳞末和苦行僧碰面之前,我们已经先接触了。”
杜无痕说。
“就是你和温火先生?”
“是的,”温火抬头望藏花。“可是等我们见到苦行僧时,他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为什么?”
“有人比我们早一步。”杜无痕说,“我们在约好的时间到达碰面地点,只见苦行僧趴在地上,用自己的鼻子沾着自己流的血,在地上写字。”
“他难道忘记字是用手写的?”藏花问。
“他没忘记,只是他已无法用手写了。”温火说:“他的双手双脚都己被砍掉。”
对于这种残酷的行为,藏花最为愤怒。
“杀他的人以为他死了。”杜无痕说:“却不知苦行僧练的本就是磨练身体,磨练求生意志的功夫。”
“但他也只拖到写完两个字就死了。”温火说:“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一个人的眼睛里,有那么多的恐惧。”
——他恐惧的是杀他的人,还是恐惧死亡?
“或是恐惧另外一件不可知的事?”杜无痕叹了口气。“这个秘密已随着他而去了。”
“有时一个字就可以泄露很多秘密。”藏花说:“他留下了哪两个字,”“无罪。”杜无痕回答。
“无罪?”藏花诧异。“无人可及的无?犯罪的罪?”
“是的。”
“这两字又代表什么?”藏花喃喃白语。“是指杀他的人无罪?还是指自己无罪?”
“我们花了十七年的时间,才解开这两个字的秘密。”
温火说。
“十七年?”藏花说:“真难为你们了。”
“这两个字是一个人的名字。”杜无痕说。
“卖国贼的名字?”藏花问。
“原先我们也是这么猜测。”杜无痕喝了口酒。“我们翻遍了所有官方人员的资料,没有一个人能跟这两个字搭上关系。”
“我们又花了两年多的时间,口过头来查苦行僧的资料。”
温火替藏花倒了一杯温好的酒。“苦行僧姓钟,他有个失散十几年的儿子,就叫无罪。”
“钟无罪?”藏花说:“难道儿子杀老子?”
“据我们调查,昔行僧这次入关除了负有任务之外,和儿子相聚也是目的之一。”
“他儿子现在何处?”藏花问。“这件事又怎么跟钟毁灭祉在一块?”
“这两件事,用八个字就可以回答了。”杜无痕注视藏花。“钟毁灭就是钟无罪。”
“苦行僧的死,和他所带来的秘密到底落入何人手里,”温火说:“一定和他儿子有关。”
“所以我们才要你救出钟毁灭,”“这件事一定不能让任何官方的人知道。”杜无痕说:“包括杨铮在内。”
踏过积雪的小桥,便是一片梅林。
梅林旁,就是泉水的尽头。
一线飞泉,自半山中倒挂而下,衬着这片梅花,更宛如图画。
图画中有小木屋,也有人。只看出他穿着套很干净、很新的青布长衫,头发也梳得很光很亮。
他右手提着水桶,左手衣袖里却空荡无物——他竟是个独臂。他的年纪大约有七十几岁了,但你一仔细看,却觉得他只有四五十岁,等你相信他是四五十岁时,他看来又仿佛已是八十几岁的老头了。
他的年纪竟令人猜不透。他提着水桶,穿过梅林,走入木屋。木屋里虽没有什么华丽的陈设,但却收拾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屋子的角落里,有张八仙桌,那穿青衣衫的中年人从桶里拧出了一块抹布,开始抹桌子。他抹得很慢、很仔细,看来好像这桌子上只要有一点灰尘留下来,他就见不得人了似的,一遍又一遍。
“蓝大哥,你又在整理屋子?”屋内传出女人的声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口头望向房门。“夫人。”
这人竟是当年人称”神眼神剑“的蓝大先生蓝一尘。他的容貌虽然已老了些,但脸上的神情依然没有变,只是眼睛里已失去了昔日那种慑人的威严。当年他为了试杨铮的离别钩法到底得了杨恨的几分真传,而不惜牺牲一条手臂。
他曾答应杨铮留在大林村外的小木屋,陪吕素文一起等着杨铮回来。如今又为何在这里?难道吕素文的失踪,和他有关系?
门帘掀开,走出一中年妇人。她的脸色苍白,美丽的眼睛也已失去了昔日的光采,但眼尾的那抹倔强却仍在。她面上没有丝毫表情,看来是那么冷淡,似乎早已忘却了人间的欢乐,也已忘却了红尘的愁苦。
蓝一尘见她走出,立即迎了上去。“夫人,你身体还未全好,怎么可以起床走动?”
“躺太久骨头都松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孤零,那么寂寞。
“难得今天天气好一点,起来走动走动。”蓝一尘抉着她走至窗前的椅子,她缓缓地坐下,望着窗外的梅林。
“今年的梅花开得比往年早。”她的眼神也是寂寞。“雪季提早来了。”蓝一尘说:“所以梅花也开得比去年茂盛。”
她的目光缓缓望向一个很遥远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