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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剑的风情-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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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你的意思。”白色女人说:“那一瞬间稍纵即逝,除了杨铮之外,很少有人能抓得住。”

“看来你的武功又有了精进。”

白色女人在笑。

她这种笑是什么意思呢,狄青麟也在笑,他的笑容欢悦。

“你想不想去试试杨铮的出手有多快?”

“不想。”

“你自知不是他的对手?”

“据我所知,天下间大概只有三五个人能制住他。”

“其中有一个就是青龙会的龙头老大?”

“是。”

“还有一个就是我?”

“是。”

“错了。”狄青麟慢慢他说:“没有人能制得住他,我最多也只不过能杀了他。”

——因为杨铮的人就像是离别钩一样,你可以折断它,却绝不能使它弯曲。

“可是我现在还不想去杀他。”

——“因为你还有顾忌。”

这句话白色女人并没有说出来。

“现在我只想让他去杀人。”狄青麟说:“杀得越多越好。”

——“让他杀人?杀到何则为止?杀到大家都想杀他的时候为止?杀到他疯狂为止?”

白色女人盯着他。

“你准备安排些什么人让他杀?”

“当然是一些很有趣的人。”狄青麟说:“现在我已想到最有趣的一个。”



雪夜。夜残。

夜色渐深,雪又大。

杨铮依偎在窗前眺望梅花。

雪花纷飞,落在梅花瓣上。

花瓣承受了雪的重量而弯曲,雪越多,它弯得越厉害,但是它绝不会因为雪重而脱落。

做人岂非也该如花瓣一样,压力越大,越要承受,不要固为一点点的挫折,就散失了斗志和信心。

雪色凄迷,流水荡漾。

杨铮走出小木屋,一个人坐在河岸旁,梅花间。

雪浓,大地成了一片银白色,流水在夜里默默流动。

凄凉的河,凄迷的雪花。

他在听着流水,在听雪花飘落的声音,也在听着自己的呼吸。

流水声轻得就仿佛垂死者的呼吸,流水是永远不会停下来的,可是人的呼吸却随时都有可能停顿。

这又是种多么凄凉的讽刺?

死,并不可怕,也不可悲。

可怕的,悲哀的,是那些活在“生不如死”吐界里的人。

有风拂过。

拂下了杨铮“际上的雪花。他伸手接住了那一片雪花。他凝视手上的雪,银白色的雪。雪白,是囚为它纯洁。人呢?肩”些人皮肤白得如雪,是否也和雪一样纯洁?

风再拂来,将杨铮手中的雪花吹起,吹入那如银带子的河中。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知道,远比死更痛苦的是什么?

寂寞。

曾经有一位智者说过这么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最可恨最痛苦的事就是寂寞。

杨铮听过这句话,也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寂寞有时候比死更难忍受,否则这世上又怎会有那么多。

人为了寂寞而死?

风走又来。

风带来了一阵阵苦涩而清冽的芳香,不知是茶香?还是药香?

一叶孤舟,一炉微火,一个寂寞的撑船老人,从河的尽处孤独地出现,孤独地飘了过来。

夜本寂寞,为何人也寂寞?

舟上老人盘膝坐在船头,青斗笠,绿蓑衣,满头白发如雪。

炉火上的小铜壶,水已沸了,苦涩清冽的香气更浓,浓如血。

“这是茶?还是药?”

“是茶,是药。”

“不管它是茶?是药?我都不想喝。”

“我也不想让你喝。”

老人回过头,看着河岸上的杨铮,忽然笑了,脸上每一道皱纹里都已有了笑意。

“煮茶的人,并不一定是喝茶的人。”杨铮也在笑。“我既不是煮茶的人,也不是喝茶的人。”

“什么样的人才喝我的茶?”

“快死的人。”杨铮说:“还有一种人也喝。”

“哪一种人?”

“要债的人。”

茶是滚热的,茶杯却是冷的。

老人自己盛茶,自己喝下。

“这是茶,昔茶。”老人在品味茶后的余甘。

“我知道。”

“你知道?”

“你虽然会配制五麻散,但是药材却很难寻到。”杨铮笑着说:“何况今天这里又没有快死的人,你何必煮五麻散呢?”

老人忽然不说话,他一双老意满眶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杨铮,过了很久很久,才弯下身,从炉火旁拿出一把乌黑的剑。

剑鞘漆黑,剑柄也是漆黑。

黑得就仿佛苍穹最深处最遥远的那一片黑。

“久违了。”

杨铮也在看着那把漆黑的剑,忽然对它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有多久没有见过它了?”老人问。

“八年了。”杨铮叹了口气。“八年过八个月零八天。”

“还有八个时辰。”老人说:“上次见它是黄昏,现在已是半夜了。”

“你的记性真好。”

老人凄然地笑笑。

“我每一秒每一分每一时每一夭每一月每一年都在祈求你能安心睡觉。”

“你如愿了。”杨铮说:“我每天都睡得很安心。”

“我欠你的债——”“已还清了。”

“还清了?”

——什么债,“是的。”杨铮说。

——同样的夜,同样的地方,老人治好了藏花中的毒。

老人终于慢慢地抬起头,凝视着杨铮,他的脸上全无表情,瞳孔里却带着一种很奇怪的表情,也不知那是种已接近解脱时的欢愉,还是无可奈何的悲伤,杨铮也在凝视他,发亮的眼睛里,带着种说不出的神情。

两个人的目光接触,仿佛触起了一连串看不见的火花。

“我来了。”老人忽然说。

“我知道你会未的。”

“我当然会来,你当然知道。”老人注视他。“否则八年多前你又怎会让我走?”

杨铮目光重落,再次凝视着老人手里的剑,过了很久,才吐了口气。


第四部 第六章 和夜一样黑的剑

 


剑和黑夜溶为一体,同是漆黑。

老人凝望着漆黑的剑,过了很久,才叹了口气。

“八年前,我败在你的钩下。”

“也许你本不该败的。”杨铮谈淡他说:“只可惜你的人虽然未老,剑法却用老了。”

老人沉默着,仿佛在咀嚼着他这两句话。又过了很久才缓缓地问,“你看我已有多大年纪?”

老人满头白发,脸上己刻满了国心力交瘁而生的痛苦痕迹,看来疲倦而衰老,比杨铮初见他时仿佛又老了许多。

“十七八岁我就已成名,八年前,我也只不过三十六岁。”

老人说:“今年才四十五六。”

杨铮看着他的倦容和自发,不禁露出惊讶,八年多前,老人的头发只不过才开始泛白,那时杨铮以为他就算没有六十,也有五十七八了。

“我知道我看来一定已是个老人。”老人笑了笑。“八年前我就已有了白发。”

一杨铮叹了口气。

“我实在没有想到,八年前的广东龙五只不过才三十六岁而已。”

老人笑容中充满了凄凉。

“因为我的心血已耗尽,我虽然在这把剑上赢得了名声和荣誉,却也让这把剑吸尽了我的精髓骨血。”

杨铮明白他的意思,一个人若已完全沉迷在一样事里,就好像已和魔鬼做了交易。

“你也算是学剑的,你若也像我一样,为你的剑付出了一切,却忽然”现别人一弹指间就可以将你击败,你会怎么样?“杨铮没有回答。”这种事你当然不会懂的。“老人叹了口气。”因为你还没有败过。“杨铮想笑,大笑,他当然笑不出。——没有败过?二十年前,他就已败了,败给了命运。可是又有谁知道呢?他自己也不会说出来,他的苦水已浸入他的骨血里,想吐都吐不出来。宽大的石桌上一尘不染,狄青麟的人也是一尘不染。”你说的这个有趣的人是准?“白色女人间。”广东龙五。”“龙五黑剑?“白色女人有点吃惊。”你说的是否这个龙五?”“是的。”“他为什么要杀杨铮?”“因为他欠杨铮的债。”“什么债?”“剑债。“狄青麟淡淡他说:“八年前广东龙五正如日中夭,手中一把黑剑不知尝过多少名侠鲜血,有一天他突然遇见了杨铮……”

——钩也算剑的一种。

因为龙五只找使剑的人比武,他将杨铮的离别钩算人剑的品种。

两人力战了很久,由中午到黄昏,就在夕阳将垂的那一刻,杨铮将龙五手中的黑剑钩“离别”了。

“其实那一战刚开始时,杨铮就已胜了。”狄青麟说:“杨铮是个爱才之人,他也不忍让龙五输得太惨,所以陪他斗到黄昏。”

“败就是死,广东龙五既然败了,为什么没有死?”白色女人问:“杨铮没有杀他,是预料中的事,可是以广东龙五的身份,怎能忍受败的羞辱?”

“在未决斗之前,杨铮就已表明只斗武功不斗生死。”

狄青麟说:“谁败谁就欠对方一份情,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事情,对方随时都可以要求败者去做。”

“所以广东龙五欠杨铮一份情?”

“是的。”

“还了没有?”

“最近才还了。”狄青麟笑了笑。“藏花夜取离别钩,梅花林中遇东瀛忍者,不幸中了‘无悔术’,要不是广东龙五,她那条小命早就完了,何必等到现在落人风传神手中受苦呢?”

“广东龙五懂医术?”

“你别忘了广东龙五本姓段。”

“段十三的段?”

“是的。”

“他是段十三的儿子?”

“外甥。”狄青麟说:“他不但学会了段十三的医术,也学会了第十五剑。”

“第十五剑?”白色女人又吃了一惊。“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中第十五剑?”

“是的。”

“段十三就是燕十三?”

“传说中是这样。”

“其实是不对的?”

狄青麟点点头。

“燕十三为了打败三少爷,不惜以夺命十三剑换段十三的秘方和医术。”

“五麻散?”

“对。”狄青麟又点了点头。“燕十三救三少爷,并不是为了要三少爷感恩,而只是想和三少爷一决生死,如果不医好他的毒,又怎能和他决生死呢?”

“那为什么不直接让段十三去救,非要以自己的夺命十三剑法去换?”

“因为那时段十三已病重将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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