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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会是谁?”
阿吉笑望着他们三个人。
“算来算去,只有我嫌疑最大。”阿吉指着自己。“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我仿佛都搭不上关系,可是又仿佛有那么一点点边。”
“如果你今天还是像往常一样继续装孙子,我们一点辙也没有。”藏花说。
“怀疑归怀疑,没有证据,我们也不能公然乱抓人。”
黄少爷说。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早表明身份,可是有个人不答应。”
阿吉仍在笑。
“谁?”
“我。”
声音来自楼梯间,人已开始步下楼梯。
是一双坚定有力,稳健从容的脚。
六
夜不知在何时已悄悄地来临了。
“沁春园”的大饭厅里早已点亮了灯,藏花、戴天、黄少爷三个人都睁大眼睛看着走下楼梯的那个人。
三个人脸上的表情各异,有的是惊愣、迷惑,有的是吃惊,不相信。
楼梯口的这个人居然笑得很好看。
“果然是你。”戴天叹了口气。
“当然是我,除了我以外,还有谁能找出那么多的华伦配方?”
“毁灭地下室的那些‘木乃伊’秘密的人也是你?”藏花问。
“是的。”
“那个被你派来当替死鬼的人是谁?他是不是已被烧死了?”
“他是谁已无关紧要了。”这个人的声音居然很慈祥。
“你们要我的,不就是我吗?”
黄少爷叹了口气。“你有那么好的身份地位,又颇受江湖人尊敬,为什么甘愿作践自己呢?”
这个人不答,对于这一类的问题,他一向都拒绝回答,他只笑笑。
“传神医阁在江湖中有如圣地。”戴天注视着这个人。
“风传神这三个字,在江湖中份量也是很重的。”
这个人就是风传神。
风传神依然笑得很好看,他以浮云般的步法走了过去,他目光中的笑意已荡向戴天。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到我?”
“老盖仙的死,表面上看来是死在离别钧之上,其实你也很明白。”戴夭注视他。“他是死在一种不能妄动真力的毒品下。”
“少女情。”
“那时我还不知道是这个名字,我只是隐约猜到它一定是和五麻散属于同一类的药材,”戴天说:“五麻散的秘方既然能被人再找出来,也就有人能配出‘少女情,这样的毒米。”“所以你就怀疑我?”“还没有。”戴天说:“我到了竹屋,居然喝了掺有‘罂粟’的酒,让我产生了‘血鹦鹉’的幻象,幸好黄少爷及时救了我。”
戴天接着又说:“可是最让我吃惊的是,应无物居然会夺命十三剑。”
“等你和藏花碰面后,知道空棺材和地下屋的事。”凤传神淡淡他说:“将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拼凑在一起,我想否认部不行。”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很尊敬你,”戴天说:“不但尊敬你的医术,也尊敬你是个君子,你为什么要自甘堕落呢?”
“加入青龙会,并不是自爿”堕落。“阿吉笑着说。”青龙会……“藏花忍不住问:“傍你这种人,怎么会人青龙会?”
风传神沉默着,过了很久,才长长叹息了一声。
“就闺为我是这么样的一个人:所以才会入魔教。”
“是你向己心甘情愿的?”黄少爷问。
“是。”
“我想不通。”藏花摇头。“我实在想不通。”
“这也许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凤传神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可是在他的瞳孔深处里,却有着一丝淡谈的无奈。
“可是我知道你绝不是青龙会他们那样狠毒无耻的小人。”
戴天说。
风传神又沉默了很久,才慢慢他说:“我学医,本来就是为了救人。”风传神说:“因为我发现世上的名医们,十个中有九个半是蠢才。”
“这一点我很同意。”黄少爷点点头。
“可是到了后来,我学医已不是为了救人。”
“你是为了什么?”戴天问。
“到后来我学医,只因为我已经完全入了魔。”
——无论做什么事,若是太沉迷,都会入魔的。
“所以你就入青龙会?”黄少爷问。
“青龙会只不过是个杀人的组织。”藏花说:“我就想不懂,跟你学医有什么关系?”
“我懂。”戴天说:“青龙会虽然有很多可怕的杀人技术,却也有很多神奇的救命秘方,譬如说,我在竹屋里所喝的那种摄魂药‘罂粟’,若是用得正确,在疗伤治病时,往往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奇效。”
——水能载舟,也能覆舟。
无论什么事都是这样子的。
“你若是用的方法正确,砒霜也是救命的良药。”凤传神说。
“砒霜是极毒,对治病又有什么用?”
藏花还是不懂。
风传神想了想。“医者意也,这句话你懂不懂。”
“不懂。”
“这就是说,一个人自己的意志力,是否坚强,往往可以决定他的生死。”
他这种解释不但深奥,而且新鲜,他也知道藏花一定还是听不懂的,所以他又解释:“这也就是说,一个病重的人,是不是能活下去,至少有一半要看他自己是不是想活下去。”
“你说的这个道理我懂。”藏花说:“我只是不懂砒霜是毒药,它怎能用来救人?”
“我来解释,或许你就会懂了。”戴天说:“鹤顶红是至毒,砒霜也是至毒,如果你不幸误食了鹤顶红,当时刚好有一位懂医术的人在旁边,他用等量的砒霜让你吃下,就能抵制你体内的毒。”
“以毒制毒?”
“是的。”
夜风寒如刀。
藏花的身体已在抖个不停。
不知是为了寒冷?还是为了体内的“老酒”,她的眼皮已将盖住瞳孔,她的心却在挣扎,挣扎着想睁开眼睛,朦胧中仿佛看见风传神在笑,仿佛听见黄少爷在问:“你人青龙会就是为了学医?”
“是的。”
“既然为了学医,为什么还要杀人?”
“有时杀人,是为了救人。”
这是句什么话,藏花听见这句话时,她的眼皮已投降了,然后她就再也听不见什么声音了。
可是就在这种时候,她居然想起了黄少爷眼中的那抹淡淡轻愁。
第四部 第二章 黑妞盐浆
房内一片,白色,杨铮就躺在白色里。
白色的墙,白色的窗帘,白色的被单,窗外却是一片黑。
黑得令人心都碎了。
杨铮双眼虽然望着窗外的夜色,目光却已不知游向何方?
远处的天空有一片浮云在飘动,风中仿佛也传来远方的野狗鸣位声。
夜,为什么总是令人那么寂寞?那么感伤?
今夜星月居然还是无语,大地一片宁静。
静得令人心都醉了。
目光仍在飘游,耳朵却已动了。
夜静,所以轻微的脚步声,就特别能令人注意。
脚步声很轻却短促,这是女人的脚步声。
敲门声还未响起时,杨铮已懒散地开口:“进来吧!”
脚步声短暂地停止,仿佛来的人吃了一惊。
“吱呀”一响,门已打开,走进了一位很美丽很温柔很甜的女人。
“爹,还没睡?”进来的这位女人居然是花舞语。
“想睡,可是夜太静了。”杨铮仍然望着窗外。“静得令我想喝酒。”
“可以喝酒吗?”
“所有的医生一定都说病人绝对不可以喝酒。”杨铮转过身来,笑着说:“你说我可不可以喝酒呢?”
花舞语也笑了。“爹想喝,又有谁能拦得住呢?”
听了这句话,杨铮的脸上居然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无奈:他苦笑着说:“成功的人,往往都听不到真心话。”
花舞语当然听得懂他括的意思,可是她只能笑。
她的脸上充满了笑容,眼中却全无笑意,这种笑远比不笑来得令人心寒。
夜静、风寒、秋残、星无语。
“奇怪,今天戴师爷不在这里,也没回王府。”花舞语说:“他到哪儿去了呢?”
“一个地方。”杨铮说:“一个很远的地方,一个很近的地方。”
“很远?很近?”花舞语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去的地方,可以说是很近,也可以说很远。”杨铮看着她。“这要看他遇见了什么情况?”
——如果不幸遇难,就是死了,死了就是到了很远的地方。如果遇伏,不幸被抓,那一定是在很近的地方。
坚刻的纹路从鼻翼划过面颊,直入鬓角——这是岁月的皱纹。
花舞语看着床上杨铮面颊上的皱纹,几日不见,他脸上的纹痕又加多了些,也加深了。
“你一点也不担心戴师爷,”“我能怎么样?”杨铮望望自己腿上的夹板。“我是个病人,腿上又绑着这种要命的木板,动也动不了,就算想去找他,帮他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爹任职这么多年,一定还有心腹。”花舞语仿佛很关心戴夭的安危。“要不要我替你去通知他们,找找戴师爷?”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有心腹?”杨铮看着她。
“古往今来,哪个大将身旁没有心腹的,”花舞语轻轻一笑。“就算一辈子都用不着,也、要准备,以防万一呀!”
杨铮笑了。
“现在离夭亮虽然还早;但是黑暗总是会过去的,黎明迟早会来到。”杨铮凝望着漆黑的天空。“在曙色初露,寒意渐淡的清晨里,旨够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盐豆浆,那才是一种享受。”
“爹想喝盐豆浆?”
“我已有好久没有尝到‘黑妞豆浆’了。”
“黑妞豆浆?”花舞语说:“可是衔尾那家只卖盐豆浆和油条的‘盐浆店’?”
“是的。”
“听说那家的盐浆是祖传的,任淮也学不来。”
“所以她的生意总是特别好。”杨铮说,“等太阳刚爬出山头,她就已卖完了。”
“明天我赶个早,替爹买一碗来。”
“你等她装好时,用左手接过来然后交给右手再递还给她。”杨铮说:“你就说:还是在这儿先喝一碗。…花舞语的眼睛已有点亮了。”她一定会间你,用什么碗,你就说:随便,只要不是破碗就好。”“就这样?”“是的。”“这是不是联络的暗语?“花舞语说:“那个黑妞一定是爹的心腹?”
杨铮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