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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人过去扶着他。
现在藏花就算跳到大海里,也已洗不清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当街抢一个已快死老头的最后一点“棺材本”,这种事任谁看了都会拔刀相助的。
藏花忽然想笑,她什么事都做过,就是没有当过强盗,偏偏三番两次地被人诬指为强盗,第一次是黄少爷,这一次是他——糟老头——钟毁灭。
他虽然满脸惊吓之色,但藏花却看得出他心中已在暗自得意。
“对,我就是要抢你的钱,我就是要抢你的棺材本,我恨不得你死无葬身之地。”藏花突然悲愤、激昂,声音也充满了哀怒。“我丈夫看你年迈可怜,同情地让你住进我们家里。”
戏人人会演,只是肯不肯而已。
藏花接着说:“谁知……谁知你人面兽心,趁我丈夫外出时,将我灌醉,然后……”
下面的话已不必再说了,那群拔刀相助的人,“刀口”已不是向着藏花,而是朝着他。
有什么事比女人被老色狼欺侮,更容易令人愤怒与同情他心中的那股得意已变为害怕,人群一步一步逼近他。
藏花愉快地望着他。想陷害我?还早呢,谁陷害谁?
糟老头一步一步地谒后,人群缓缓围近,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摘惜了,搞错了,通通搞错了,那天你喝醉后,是他跑来叫我回去照顾你的,他怎么可能对你有什么不良举动呢?”
人群立刻停止脚步,转头望向出声之人。
听见这个声音,藏花已知道他是谁了,再看到他的人,她的头又大了起来,他什么时候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
黄少爷笑嘻嘻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会对他起误会。”他居然还在装模作样。
“唉!老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吧。”
他居然叫她“老婆”,藏花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人们一听是误会,也就打了哈哈而退开了。藏花正想过去拦住糟老头,以防他乘乱而逃走时,黄少爷却一把抓住她,将她拉了回来。
“放开我。”
藏花急得想挣开他的手,谁知黄少爷的手劲还真大,他笑嘻嘻地对她说:“老婆,不要再生气了。”
“你再不放手,我真的生气。”藏花的脸已板了起来。
“放。”
他真的放开了,藏花回身,可是再也看不到糟老头的踪影了。
五
秋天的夕阳,虽然没有夏日那么煦丽,却也有它独特的凄美。
秋风失神地从窗前走过,连招呼也没有,在窗内是一个人的凝视。
藏花望着山边的夕阳。
“你说那个人是钟毁灭?”黄少爷问她。
“可能。”藏花说。
“你能确定?”戴天问。
窗外有风,屋内有火,火在炉中,炉上有毛肚火锅,毛肚火锅在桌上。
在寒冷的天气里,能和两三位好友围在桌旁,吃着这么一锅毛肚火锅,实在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戴天边喝着汤,边望着藏花。
她缓缓回过头,缓缓拿起坏子,靠近嘴唇停了一下,然后猛一口喝光。
“昨天早上,我到老盖仙的墓去……”
藏花将昨天早上所看到的,从头说一次,说到潜入地下室看见制造“木乃伊”的过程时,黄少爷叹了口气。
“唉!想不到世上真有这种事?”他也喝了杯酒。“人死了,经过这些处理,真的有一天能再复活吗?”
“江山代有人才出,世代的名医不断地在进步。”戴天说:“或许真的有那么一天?”
酒很快地又光了,“沁春园”的小二阿吉很快地又送上两瓶温过的竹叶青。
藏花接着又说她如何被发现,然后察觉到背后主谋者的阴狠计划,以及她如何逃出那场火灾。
“我在现场里却找不到他的尸体。”藏花说:“正当我懊恼时,突然发现他也在现场里。”
“他,就是那个被你追的糟老头?”戴天问。
“也就是你所说的钟毁灭?”黄少爷也在问。
“本来我还不敢确定是他,可是他那走路的方法,给我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藏花说:“右脚先跨出一步,左脚再拖着地,慢慢跟上。”
“钟毁灭的脚是有一点毛病,”戴天说:“可是也不能固为走路的步法而断定他就是钟毁灭。”
“他如果心里没有鬼,为何见了我要跑?”
“或许他以为你是强盗?”黄少爷笑了。“他刚刚不是说你是女强盗吗?”
“我还以为你是太监呢。”藏花说。
“就算刚刚我占你便宜,也不需要把我咒成这个样子呀。”
黄少爷一脸可怜兮兮状。“我喊你老婆,你就叫我太监。”
“噗嗤”的一笑,藏花笑着说:“刚刚你如果不拦住我,现在早已知道他是何方神圣了。”
“这也不一定。”戴天说:“如果他真的像你所说的,轻功那么好,就算黄少爷不出面,他也有方法脱身。”
“就算他不是钟毁灭,跟‘木乃伊’事件也一定有关系。”
藏衣说。
戴天沉思,黄少爷却已拼命地在喝汤。
风吹过,吹动街旁的梧桐,有一片落叶冉冉飘下,随凤飘荡。
戴天突然眉头一皱,左手紧跟着挥出,“哨”的一响,汤碗已被打碎在地上,汤顺着石板裂痕往低处流。
黄少爷愣望着地上碎碗,再望着戴天。
“你就算讨厌我的吃相,我可以到别桌去吃。”
藏花也搞不懂戴天这突来的举动,正想问他为什么时,只见戴天的额头冷汗直冒,嘴唇也已因用力而咬出了血,他的身子在抖,面颊也在抽。
“你怎么了?”
戴天没有口答,一双眼睛盯着炉上的毛肚火锅。
“汤里有毒?”
他僵硬地点点头。
因为天气寒冷,毛肚火锅一端上来,戴天和黄少爷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两碗,藏花本来也想喝,但炉子的火刚起,汤还未全滚,她从小就不爱喝没滚开的汤,所以也就不喝了。
想不到她这么一点小毛病倒救了她。她迅速出手点了戴天胸口三大穴道,回身也点了黄少爷。
“用内力将毒逼住。”藏花说:“最好能逼往手指头。”
“没有用的。”
这个声音响自柜台内。
阿吉笑嘻嘻地将“沁春园”的大门轻轻关上。
现在正是饭堂下午休息的时间,所以“沁春园”也只有藏花她们一桌客人而已。
“这种毒是华佗配出来的。”阿吉说:“叫‘少女情’。”
“少女情?”
“是的。”阿吉说:“这种毒一进人体内,就像是少女的情怀卜样,温温柔柔,甜甜蜜蜜的,令你想推都舍不得推。”
他笑着说:“世上又有谁能抗拒得了少女的情怀?”
“好,好一个少女情怀。”戴大苦笑,眼中却充满了痛苦。
“少女情怀如果这么令人无法消受,”黄少爷也在苦笑,眼中却无痛苦,只有一抹淡淡的轻愁,“我一辈子也不敢恋爱了。”
黄少爷今年至少也有三十好几了,出道也有十几年,江湖中有关他的种种事迹,就算没人看见过,也听说过,可是就是没有一个人看见过,或是听说过有关他的“情史”。
他自己也从来不提这方面的事。
——他是怕,还是曾经被伤害过?
藏花在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那一抹轻愁。
阿吉也在看,看着藏花。他的脸上当然有笑容,得意的笑容。
“这种毒虽然毒不死人,可是在一个对时之内,却是无法妄动真力。”阿吉的声音连三岁小孩部听得出那一股得意。
藏花冷笑。
“他们虽然中了毒,我呢?这个汤我可是没喝。”
“你?就算将整锅汤都喝下去,‘少女情’对你也发生不了作用。”阿吉说:“你几时看过一个女人被少女的情怀网住。”
他笑了笑,接着又说:“我给你吃的也是华伦先生配出来的药方。”
“哦?”
“而且这个药方还有一个很奇特的地方。”
“什么奇特的地方?”
“这个药方是专门为酒鬼调制的。”阿吉望着桌上的酒樽。“平常吃了一点用都没有,可是如果放在酒里,情形就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法?”
“酒越陈,酒性越烈,它的药效就越厉害。”阿吉说:“所以它的名字就叫‘老酒’。”
“老酒?好,好极了。”藏花大笑。“老酒才有劲,而且越喝越有劲。”
“我就知道你识货。”阿吉说:“果然没有枉费我一片苦心。”
“却不知这老酒是否也和那少女情一样?”
“当然,这是一定的。”阿吉说:“酒越陈越令人无法抗拒,它虽然没有少女情怀那么令人甜蜜,却也有它独特的风味。”
“你千辛万苦地找来这两种绝代佳品,只是为了要我们品尝一番?”藏花的鼻尖已有汗珠沁出。
“名驹赠怕乐,美酒敬好友,佳肴宴宾客。”阿吉笑着说。
“我们既不是伯乐,也不是宾客,至于好友吗?”藏花注视着他:“我这两位朋友一定不会答应。”
她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摇摇头,叹息道:“我实在没想到你装孙子的本事居然是一流的。”
阿吉没生气,他在笑,连眼中都有了笑意。
“我根本不用装,我本来就是干小二的。”阿吉说:“没入青龙会以前,我已经就是店小二,现在只不过是学以致用而已。”
“好一个学以致用,该浮三大白。”
黄少爷居然真的倒了三杯,而且是一口气喝掉。
“你既然已将你的身份掩饰得那么好,为什么今天忽然要暴露呢?”戴夭问,“难道你已升格为掌柜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三位今天来此的目的吗?”阿吉淡淡他说:“花大小姐第一次怀疑我时,只不过是怕我被人利用,怕我被杀灭口。等梅花林小木屋发生了‘离别钩事件’后,你们已经想到有人走漏了风声。”
他望着戴天,接着又说:“你到‘竹屋’去,当然是怀疑应无物可能还是青龙会里的人,等这件事证实以后,你一定更会猜想到,一定还有一个人和应无物搭配着,这个人会是谁?”
阿吉笑望着他们三个人。
“算来算去,只有我嫌疑最大。”阿吉指着自己。“这件事情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