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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你打个纯金的棺材。”梅有趣说。
“大多了。”黄少爷说:“只要够我舒舒服服地过个愉快年就好了。”
“哼!”梅有趣冷笑一声。
他的意思,藏花懂,黄少爷能不能活过今天都很难说了,还想过个愉快年?
藏花望向黄少爷,他还是一副吊儿郎当样。
赛小李还在修他的指甲,他的手还是同样稳定,冷酷的眼睛里却已露出了急躁之意。
因为黄少爷正在盯着他。
赛小李的手背已隐隐露出了青筋,仿佛已用出了很大的力量,才能使这双手保持稳定。
他的动作还是很轻慢,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改变,能做到这一点确实很不容易。
“你的手很稳。”黄少爷忽然说。
“一直都很稳。”赛小李淡淡他说。
“你的出手一定也很快。”黄少爷又笑嘻嘻他说:“而且刀脱手后,刀的本身还有变化。”
“你看得出?”
“我看得出你是用三根手指掷刀的,所以能在刀锋上留有厕旋之力。”黄少爷说:”我也看得出你是用左手掷刀的,先走偏锋,再取标的。”
“你怎么能看得出?”赛小李总算停止了修指甲。
“你左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特别有力。”
“好眼力。”赛小李笑了笑,但笑得很艰涩。
“好刀。”
“本就是好刀。”
“虽是好刀,你却不是李寻欢。”
黄少爷话的意思,赛小李懂,所以他手背上的青筋更凸出。
黄少爷不理他,笑嘻嘻地望向李棋童。”你的剑呢?”
“剑在。”
李棋童话声一落,同时已亮出了衣下的剑——蔷蔽剑!
这柄剑平时居然能像腰带般地藏在衣下,柔软的皮鞘也不知用什么染红的。
红得就像是春天的蔷蔽。
“这把就叫蔷蔽剑,是当年燕南飞所用之剑。”黄少爷望着剑。”剑虽是蔷蔽,只可惜………”
“只可惜我不是燕南飞?”李棋童说。
黄少爷不答只笑。
“你的斧呢?”李棋童注视黄少爷。“我也知道你是用斧的。”
“你几时见过用斧采花的?”黄少爷笑了笑。
“采花?”李棋童一愣。
“蔷蔽难道不是花?”黄少爷说。
“你若想采蔷蔽,就不该忘了蔷蔽有刺。”李棋童说:”不但会刺伤人的手,也会刺伤人的心。”
“我已无心可伤。”黄少爷悠悠他说。
“但是你还有手可伤。”李棋童说。
“它伤我的手,”黄少爷又笑了笑,“我就伤他的心。”
“剑哪有心可伤?”李棋童间。
“剑没有,你有。”黄少爷说占
头次见到黄少爷,藏花觉得他是个智力不足的人,刚刚见他在树下喝酒,发觉他还满可爱的,可是他现在的样子却仿佛是一代名侠。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藏花不禁又仔细地凝望他。
他的个子不高,头却挺大的,脸上就好像橘子皮一样,坑坑洞洞的,留有八字胡。
他的笑很特别,也很好看。
别人开始笑的时候,有的是眼睛先笑,有的是嘴先笑。
他开始笑的时候,却是鼻子先笑,鼻子先轻轻地皱起一点点,然后面颊上再慢慢地现出两个很深很深的酒窝。
他现在就在笑,就在他脸上的酒窝笑得最深时,一直默默站于旁边卖胭脂中年人已出手了。
一条长长的柔鞭,已悄悄地卷向黄少爷的脖子,就像晕在小镇长街上,卷住钟毁灭的脖子一样。
等藏花发现时,鞭梢已离黄少爷的脖子、三寸,她就算现在警告也已来不及了。
“叭”的一声,长鞭已卷上了。
不是卷住黄少爷的脖子,而是他手上的酒葫芦。
刚才明明见他已闪不掉,却不知怎样的长鞭忽然只卷住酒葫芦。
中年人一惊,欲抖掉酒葫芦,黄少爷已顺势一扔,葫芦如飞石般地击向梅有趣。
梅有趣的降龙五梅枪已不知何时在手,他枪头一抖,立即出现五朵梅花,葫芦一入梅花漩涡,就仿佛花朵飘入狂风里,散成千万片。
李棋童冷笑一声,剑已击出,他的出手快而准,多年来的无数次生死恶战,已使他完全摒弃了那些繁复花哨的招式,他每一招击出,都绝对有效。
黄少爷还在笑,他的手已开始动,他动得很慢,动作中带着种奇异的韵律,就仿佛柳树在风中摇摆,完全看不出一点可以致命的威力。
李棋童的蔷蔽剑已刺向黄少爷的面部,可是他的剑就在刚要接触时忽然就被卷人了那种奇妙的韵律里,就好像锋利的贝壳被卷人海浪。
潮浪退的时候,所有的攻击都已消失了威力。
然后李棋童就嗅到了一种很怪的味道,一种好像是血的味道。
他的眼前忽然变得一片鲜红,除了这片鲜红的颜色外,别的都已看不见了,又像是忽然有一道红幕在他眼前升起。
他的心弦一震,想用手里的蔷蔽剑去挑开这片红幕,去刺穿它,可是他的反应已迟钝,动作已缓慢,等到这片鲜红消失时,他忽然觉得喉咙发干、满嘴苦涩。
而且很疲倦,疲倦得几乎要呕吐。“叮”的一声,他的蔷蔽剑已落在地上。
藏花长长地吐出口气,显然刚才也同样能感受到那奇妙韵律的压力。
梅有趣也吐了口气,他的额头已冷汗直冒,他学武四十年,居然看不出黄少爷用的是什么手法。赛小李居然还在修指甲,刚才他居然没有动。
中年人早已愣在一旁,他望着地上的李棋童,喃喃说:”这是什么功夫,世上真的有这种功夫?”
黄少爷突然转身望向赛小李。
赛小李的动作也突然停顿。
黄少爷注视他,过了很久才开口:“叶开的飞刀出手,当今武林最多只有一个人能破解。”
“我的刀呢?”
“现在这里至少有两个人能破你的刀!”黄少爷淡淡他说。
“你就是其中之一?”赛小李盯着黄少爷。
“当然是的。”
黄少爷慢慢地转过身,拉着藏花头也不回地走开。
梅有趣和中年人没动,赛小李居然也没有动,也没有再说一个字。
刀在,手也在!可是他的刀没有出手,他在看着雪上的脚印。
他那无表情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冷笑。
脚印很深。是黄少爷留下来的,因为他必须集中全身力量来防备赛小李的刀。
可是赛小李的刀并没有出手。
黄少爷走离街上,仰面向天,长长地吐了口气,竟似觉得很失望。
——不但失望,而且忧虑。
藏花望着他。“你在忧虑?”
“赛小李远比近年来我所遇见的任何人都可怕。”
“为什么?”
“我本已看清了他的刀路,本想激他出手。”黄少爷说:“他现在出手,我还能接得住,我有把握。”
——谁知赛小李的冷静,竟比他自己手中的刀更冷、更可怕。
“他三年以后再出手,我是不是还有把握能接得住?”黄少爷自问着。
四
白天虽然有娇阳,可是一过中午就开始变天,到了晚上已是风雪交迫。
雪满天飞舞,风狂袭全城。
在这种鬼天气里,没有一个人愿意外出。
杜无痕当然更不可能外出,他早已泡过热水澡,换了件兔毛的家穿服,坐在铺有羊毛毯的椅上,喝着道地的烧刀子。欣赏着窗外无尽的风雪。
“看雪花在苍穹中飘舞,是件很诗意的事。”这句话一定是穿着很厚衣服,坐在一间很温暖的房间,喝着温酒的人说的。
如果你叫他把衣服脱掉,然后将他丢在街上,再给他一杯冷水,看他还会不会说出这句话。
杜无痕虽然没有说“这句话”,但他觉得像现在这样实在是一种享受。
他从不愿有人跟他分享这种享受,包括温火先生在内。
“再过几天就冬天了。”杜无痕凝注着远方。“那个时候这件事情想必已解决了。”
一想到这个,他愉快地喝光杯中酒,又很快地替自己倒一杯。
这是他这一生中,倒的最后一杯酒。
他的姿势依然和倒酒时一样,脸上依然充满了笑容,只是双眼无神,瞳孔已渐渐变成灰白色。
酒依然满满的一杯,一滴也没有溢出,现在就算你将杯子反过来,酒也无法流出。
因为酒已结成冰了。
杜无痕的脸上已蒙上一层薄冰。
房内的气温仿佛一刹那间下降,也不知何时,从何处飘来一阵雾。
淡雾迷漫了整个房间,雾中仿佛有条人影,又仿佛人影本就由雾凝结而成的。
雾中人影轻轻地飘至杜无痕前,他的眼睛在雾中看来就宛如雨中出现的星辰般。
温火先生的温酒技术虽然一流,他自己喝酒时却从来不温。
就像是大厨师很少吃自己炒的菜。
他的房间不比杜无痕的大,但也满舒适,他此刻也正在喝酒。
他没有看窗外诗意的雪花,他在看书,看一本很厚很厚的《金瓶梅》。
看累了,放下书揉揉眼睛,然后闭上休息一下。
等张开眼睛时,”现房内已充满了雾。
他回头望向开着的窗,雾一定是从窗外飘进来的,他起身上前将窗户关好。
“这种天气居然有雾。”
不但有雾,还有人。一个淡淡的人影坐在他看书的位于上。
温火虽惊却很镇静。
“朋友为何来此?尊姓大名?”
雾中人还是不动地坐在那里。
温火慢慢地绕至桌前,等他看清雾中人时,一愣,张口欲说,却已无法叫出声了。
他的人就如杜无痕般僵硬,脸上没有惊恐,只有不信。
不信什么,
不信这个人会杀他?
还是不信这个人会在这里出现,
雾已将淡,雾中人也已将消失,这时雾中传来一声叹息。。“唉!秘密只会为人带来死亡,你们为什么不明白?”
话声已消,雾也散了。
房内只留下僵硬的温火先生,和一本很厚很厚的《金瓶梅》。
五
秘密是什么呢?
秘密就是你唯一可以独自享受的东西。
它也许能令你快乐,也许令你痛苦,它无论是什么,都是完全属于你的。
它若是痛苦,你只有独自承受。若是快乐,你也不能让人分享。
连最好的朋友也不能。
因为假如有第二个人知道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