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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绝非一般的瘦,倒像是一个人三两个月都没吃一点东西饿得只剩下了皮包着骨头般的瘦。都成了一具具活着的骷髅。)
但他发现那些人的面色也变了。
骷髅的面容上,本不该再有表情的,然而那唯一未曾瘦下去的眼珠子,却几乎要瞪出眼眶。眼眸深处的涵义,都只有一种:
——见鬼!见鬼了!
他回头,立刻就看到了小刀、小铲、二狗、陈星、黄紫兰、韦依依、安莹莹七人。
——七具难辩的活骨架。
他也看到了自己的手。
——不用问,和他们毫无区别。
没变的只有两个人:许芳芳、杜留。
变化较小的只有一个:丁大大。
但这个时候,老大考虑的,已经并非是人们的面容形体为何会有如此的变化了。他立刻想到的,是机关破除后,为何周围的一切依然毫无变化?为何还不复原?难道竟有尚未破除的隐藏着的机关?如果有,那会在哪里?
他望向了铁链。
暗黑色的“天无情”;暗黑色的“地无义”;暗黑色的“人间苦难多”?
老大一惊——第三条铁链,居然也是暗黑色的!
(而人间苦难多怎么会是暗黑色的?它必然要有别于天与地,有别于无情无义。)
一个可怕的推测,突然浮现了:
——难道,竟会是在那里?
(如果在,他是否已经知道?)
※※※※※
阿丁知道。
他知道最后的一条链条,就在自己的身下,背部。正在缓缓地钻出,钻向自己的身体。
但他不能动。
一动,不但他会死,所有的人都会死。
因为,有一点老大是说错了。真正一动就会让大家都死的,是他,而非许芳芳。
事实上,他的那句未说完的便被李军打断了的话,应该是一段话:
——(你的)目的,是令我动。而后,带动周围的人们一起坠入无底的深渊。但是,你是否知道:我不能动的真正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三个字。三个凸起的,能够很明显察觉的字:
——墓之主
他可以不懂得任何的机关消息,但一个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墓之主所在,亦即是抵掌生杀大权的位置所在。
链头尖锐,已经刺破了他的肌肤。
他强忍着不动。
但别人却忍不住了。
※※※※※
天陷室内,骷髅们都很怕。
对他(她)们而言,死亡并不可怕——只要死的不是自己;可怕的是这种突然的变故,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的熟人变成了活着的骨头架子,偏偏还都在“瞪——几乎要瞪出来”的瞪着眼珠子,张大了口,望向别的骨头架子以及自己。更可怕的是人人都还知道去用逻辑推理,人人都能立刻得出结论,自己也变成了骨头架子。
最可怕的是,想逃而不敢逃,想叫而发不出声音,不想死偏偏浑身酸软无力摇摇欲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黑能坚持到下一秒否。
也就在这刹那,老大已经大吼:
“不要动!——机关还未破完!”
这一声的大吼果然有效,本以为再也坚持不下去的人们,立刻都有了坚持下去的信心和毅力。
尤其是朱倩。
——没有谁会对骷髅感兴趣的。
可怕的奇迹出现了。这奇迹也就是说——她能够保住贞操。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自杀?)
老大望向了阿丁。
阿丁的目光很亮、很清醒。
老大忽然有些伤感。“丁大大,你——有没有什么不妥的感觉?”他轻轻地问。
“当然。但我是‘大大’。是泡泡糖。”阿丁强笑。
“也就是说,你已经决定了?”
“是。”阿丁再笑,目光不仅移向了仝蓉,喃喃道:“其实,我是有爱的。而我最重视的,是爱。我的爱已经不在。我的情已经远去。在绝大多数的人的眼里,我永远都是块泡泡糖。对我而言,生与死,又有什么区别?”他静静、轻轻地说着,目光已若望着远山般的空洞。
“你所要做的,也只是个等待了。”
他再笑。
有泪光。
老大的目光也迷离了。他抑制着自己的伤感情绪,问:“丁大大,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他已经看到了链头,——正缓缓冒出的染血的链头。
“有的。”阿丁平静地说道:“我听过很多个关于‘老大’的故事,都很感人,都是无情中的又情。我只希望,你也是这样的‘老大’;我只希望,无论如何,你要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能使几个人活下去,|Qī…shū…ωǎng|就使几个人活下去。每个人,都有生存下去的乞求;无论是多么的艰难与卑微,只要能活着,就好。无论这个人再怎么样的不能称之为人,既然生存了下来,就有着他们的父母、有着爱他们的人。所以,无论如何,能让几个活下来,就让几个活下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艰难了。“还有……”他强忍着不使自己发出颤音,“我也……爱……她,能让我们……合……”
“我明白。”老大动情地点头。“我明白的!”
阿丁含笑。
他露出了笑容。
链头,已经冒出了半人高,每个人都看到了这一幕的可怕景象,每一个人的眼眸中都有了泪光。
阿丁含笑。
他再一次艰难地望向了仝蓉的尸体。
(不会很久的。你看,我不是已经来了吗?)他想。
但也就在此时,他忽然看到:
※※※※※
'早已死去的仝蓉,在动。'
'她的两只手在颤动,在吃力地向他招着。'
'(这决非错觉!)'
※※※※※
也就在这刹那,决心让大家都活下去的而不肯动的阿丁动了。
他一动就是大动!
突然间他已经站了起来;突然间他已经冲了出去。
链条带出了他的血、他的肉、他的肠子、他的内脏。
但他冲到了仝蓉的身前。绿光映过,他的前胸后背,已经是个透光的血洞。但他没有感觉到疼痛。他只知道——蓉,活了过来!
惨绿的绿光下,他看到,面前,是无底的深渊。深渊内有水光,绿色的水光。水中,竟然浮现出片片紫光,竟宛若浮动着的片片紫花。深渊下,似乎还有一条溪涧,那紫色的“花”,就生长于涧底。
但他无暇关注这一切。
他的眼里只有蓉。他不顾一切地扑到了仝蓉的身前,握住了那双在绿光映照下分外惨白的手。
那双手的确在动。
——在抬起,在升高,在缓缓的举起。
“蓉!——蓉!”
他惊叫!低叫!叫声里充满了喜悦和惊诧。
但他的面色在变。他的眸中也有了惊诧。
——那双冰凉的小手,竟似乎烙铁般地炙伤着他的手。
一截利刃,突然贯入他的腹部,异常的冰凉,刹那间已经变得宛如烧红了的烙铁般炙伤了他的小腹。
——但蓉的双眸在动。在睁开。
(这样的距离,又怎么会看错?!)
因此他叫出了第二声。
只这两声的呼叫,远方就传来了一个沉闷如同大雾中远航的轮船鸣笛般的异常声音。长长的异常声音遮盖了他的呼叫,也遮盖了老大的叫声:
“——退!——A——A——A——A……”
这一声退,老大已一个筋斗,倒翻回“望乡台”,并一把拉回了黄紫兰。小刀、小铲、二狗,一跃跳回,韦依依、安莹莹、陈星,也忙不迭地跳回来,但那两具滑轮车却不受控制地松开了。奈何桥上,许芳芳也想逃,但她拖不动杜留,只好停下。滑轮车像是受到了某种的召唤一样,撞向阿丁,呼一声,撞在了阿丁的后背。
阿丁差点被撞得飞起来。
但他飞不起来。“咯啦”一声。他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双膝已经陷入岩石的缝隙,膝盖骨甚至已经被挤碎、既裂。
一具滑轮车弹了一下,向旁边一拐,便已滑入深渊;另一具,被他的后背阻止。
那同时,老大迅速抛出由丝索系着的抓子,抓回滑轮车上的背包。“呔!”振气吐声,大背包凌空飞起,飞回。
也就在这同时,被阿丁带得飘荡起来的“人间苦难多”已经撞在了系好的“天无情”、“地无义”|以及那不知名的铁链环扣上。“铮”一声响,三支铁链被砸开,募然缩回。
而“人间苦难多”也于这同时为之粉碎。
那不是铁链,是晶莹的玉石之链。
链开链碎,一声震天般的巨响。
巨响声中,阿丁突觉膝下一沉,所处的岩面,竟突然滑向了深渊。
这刹那,阿丁上身后仰,双手用力;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了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仝蓉的手,已经和他的手牢牢地焊接在了一起。这感觉来得甚是奇怪,但此刻他哪里有空思索,他只知这一用力,仝蓉的尸体竟被平平地举到了自己的头顶。
——可是她的身体已似被玄冰冻过般的僵硬。
阿丁继续随着岩石向下斜滑,已经到了深渊的边缘。
“蓉还活着!”这是他全心全意的念头。
他的上身突然仰贴于岩石地面上,“夺夺夺”三声传来,三支利刃,自自己的胸前冒出,每一根利刃,都冰一般的凉,却又火一般的炙热。
粉碎了的“人间苦难多”玉石链条,夹杂着阿丁的血、阿丁的肉、阿丁的肠子、阿丁的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