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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下一世,便再没有劫难。
罗净没再答话,定定望着我,眼里生出万分不舍,许久许久,才说:“今日一别,此生再不会见面。珍重。”话音一落,他倏然飞远了。
我虚弱垂下头,无奈笑笑,见面有何难,这和尚又故作姿态了。
第二章斗婵娟…6
。
次日,我正昏昏欲睡,忽然觉得身躯一震,睁眼发现我已经被放了下来。眼前是众多围观的陌生面孔,窃窃私语。关于我是不是妖精的论断或许永远都扯不清。
秦朗坤用一件大袍子将我盖住,柔柔说:“娘请了大夫在家等你,没来接你,于归,再忍一忍。”
他几时对我说过这样柔软的话语,心一软,泪便滴下来,一面抽泣着由他抱上马车。
蔺水蓝正在车内,小心翼翼将我安顿在软和的席垫上。他脸上是少有的关切神情,略略不安望着我问:“要喝水吗?”
我摇头,呆呆扫视四周,没有见到我最想看见的那个人,心里空落落的。张口想问他为何没来,心中对蔺水蓝又有顾忌,终是咽下了。阖眼,一面安慰自己,他一定很忙,一定是在善后,不出几日,他便会带我离开了,远离纷扰。
不一会,秦朗坤也上了车,声音放得很轻:“她睡了?”
“大概是吧。弱质女子,真能捱得住。”蔺水蓝笑了笑,“有骨气,我倒是越发喜欢她了。”
秦朗坤轻叹:“谁会不喜欢呢?”
“哦?”蔺水蓝似乎朝秦朗坤靠了靠,“可你对她很是冷淡。”
“冷淡,是不想令她误会,更不想让她受伤。”秦朗坤声音微微带着磁性,“我不能爱她,便只能敬她。负了她,也只能怪我没福气。”
“坤……”蔺水蓝的声音忽然变得柔情似水,“你可不能负我,我把什么都给你了……”
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睁眼扭头瞪着他们俩。秦朗坤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从蔺水蓝怀里噌地弹了出去,面红耳赤窝在车厢角落里,满额都是汗。蔺水蓝倒是若无其事,捋捋鬓发,望着窗外说:“快要入秋了,这时候最热。”
秦府的下人如今对我很是敬畏,大气不敢出。
秦夫人日日来看我,亲自替我上药、亲眼看我喝下汤药才放心。身上鞭笞的痕迹怕是好不了,我暂时不敢用法术去掉,免得秦夫人起疑。她总是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在一旁抹眼泪,我反而要安慰她了。
身子渐渐好起来,我在院中走动,躲在荫凉的地方张望。一连好多日了,我心心念念想见的人为何迟迟不见?他不会食言的,一定会带我走。可是我走了,秦夫人会如何伤心难过?
“于归,进屋来歇着罢。”秦夫人在楼上花窗处探头唤我。
“我觉得屋里闷。”我冲她摆摆手,“还是在树下坐一会罢。”
秦夫人是明白人,自然能看出一些端倪,了解我和华容添的关系不一般,却从未和我提过。她也下楼,缓缓走到我身边,微微仰头望着油绿的树叶,“于归,你和阿坤难道真没有缘分?”
“娘……”我忽觉嗓子很堵,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整日心不在焉的是在等谁,每每想起来,我心里难过。”秦夫人眼眶通红湿润,认真注视我,“可我怎能耽误你?这里不是你的归宿,你若真的决定了,就走罢。”
“娘,我舍不得你。”我哽咽着埋首在她怀里,深深嗅着她身上令我依恋的家的味道。
“是阿坤不懂珍惜,他没眼光、没福气。于归,你在秦家受委屈了,娘不能让你委屈一辈子。那逍遥王是真的疼爱你。我们注定成不了婆媳,那就做母女好了,别舍不得,女儿迟早是要嫁人的。”
“娘,如果我走了,你真的不会难过吗?”
她轻轻抚摸我的后脑,“你幸福,我才高兴。阿坤也是孝顺的孩子,有他照顾我,你不放心么?去找逍遥王吧,他现在需要你。”
心猛地一抽紧,泪眼朦胧仰头看她:“什么?”
“不知为何,皇上削了他的爵位,逍遥王府……”秦夫人目光担忧看着我,话语顿住了。
我急得大喊:“怎么了?”
“逍遥王府被抄了。”
脑子里轰隆作响,一颗心摇摇欲坠。我茫然攥紧衣裙,语无伦次问:“怎么会?为什么皇上要这样做?既然放了我,却不肯放过他……”
秦夫人在身后急急唤我,“于归、于归!让轿夫送你过去!别跑!”
整个天地好像都安静了,我狂奔在烈日下,心被烤炽得四分五裂。耳边响起他温温的声音:直到我放下一切的那天,我会正式娶你为妻……别叫我王爷了,于归。
容添,你千万要记得,娶我……
第二章斗婵娟…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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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辉煌的逍遥王府,匾额已被摘下,门庭空荡荡。一进府是双廊绕假山,接着是荷塘、水榭、楼阁……熟悉无比。那林荫小道的尽头,似乎永远有一张俊朗的容颜含笑凝视着我。
“有人吗?”我站在繁茂的槐树下大声喊问,只听见蝉鸣在回应。
气息急促、脚步凌乱,寻遍王府的每一处殿所,终是无力瘫下。逍遥王府真的人去楼空了,可是这么一大家子人,能躲到哪里去?
掐指一算,无果。为何算不到他?华容添竟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凭空消失了。
我心里不住地发慌,脑海中浮现往日的一幕幕,铺天盖地全是他不羁的笑颜。究竟他遭受了怎样的委屈,落魄到连爵位都丢掉?一个人不知不觉走到书房,风吹落了宣纸,散满地。
曾经就坐在这里,花窗侧旁,伴着春日的馨香,他手把手教我写我的名字。‘于归’二字我已经会写了,可是‘华容添’这三个字,我却不会。不及细想,泪水已经迷了眼睛。拾起一张张宣纸,摆放整齐,从笔架上取一支他最惯用的笔,紧紧捏在手心。
轻微的脚步落在跟前,不用抬头我也知道是罗净。
“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走了。”罗净的声音带了几分愧疚。
我忽然抬目盯着他问:“为什么?皇上怎能如此对他?”
“为了你,他将自己的爵位连同先皇秘密留下的遗旨一并交给了皇上,自贬为庶民。”
我打了个寒颤,感觉面庞都在抽搐。笔在手心里被越攥越紧,咔嚓一声断了,声音急剧颤抖:“我不要他这样为我!生在帝王家的人,怎能轻易放弃自己的身份地位,甘为平民?”
罗净平静看着我,接着说:“皇上不达目的不罢休,而王爷不能眼睁睁看你死。他与我商议过,我以为此事过后,他会带你走。没想到……他不辞而别。”
颈里冰凉凉的,用手一抹,才知道自己已泪流满面。毛笔折断处的竹篾在手掌上拉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依稀滴在宣纸上,好浓的猩红。我猛地上前几步抓住罗净的手往书房外面冲,“你是高僧啊,一定能找到他!带我去!”
罗净定定站住了,拖住我,“不知为何,我算不出他在哪里?就好像这个人不曾存在过一样。他一定用了什么符咒,就是怕被我找到。”
“他怎么会怕被找到?他要带我走的,他要带我去隐居……”我忽然害怕极了,就像济民堂那些被遗弃的孩子,嚎啕大哭起来。他现在一无所有吧,可是为什么要逃走?明明,他说过要娶我的。
罗净搀着我,安慰:“小桃花,我们会找到他的,你的身子尚未复原,回去歇息罢。”
“他会在哪里?”我低低倚在罗净胸前,一面抽搭,“我要去找他……大师,我欠他太多了,一辈子也还不清。”
“那就用你的下半生去偿还罢。”罗净的话一字一句清晰吐在我耳畔,像是忠告,又像是命令。我泪眼朦胧望着他,上回他就说此生不再相见,没想到与我不相见的反而是华容添。
“太子被害一事,我与王爷已查得了七八分,想必皇上不久便会了结此事。近段时日京中会不太平,呆在府里,少出门。”
我忿忿嚷道:“既然查出了七八分,为何皇上不肯放过我?令我连累了王爷!”
“傻丫头……”罗净摇头叹息,“不是你连累他。不论他怎样做,皇上心中的刺是不会被消磨掉,只能□。你受苦的那段日子,王爷心痛万分,也内疚自责。”
“他不该这样,这些年,他才是过得最艰难的人。”我心里泛酸,站直身子认真看着罗净,“只要能找到他,我会用下半生去偿还。”
“记住你说过的话。”罗净双手合十,垂目不再看我。
无论我走在何处,所有人退避三舍。我只能坦然迎接形形□的目光,照旧打理着济民堂。
入秋不久,蔺水蓝给我带来惊天消息,皇后在狱中自尽。我半晌没回过神来,高高在上的皇后,就这样卑微而屈辱地死去了?难道罗净和华容添查出来的真相与皇后相关么?
蔺水蓝一面嗑瓜子,一面漫不经心说:“皇后被上刑了,熬不住苦头,也不肯认罪。为保全家族,只能以死相抵。”
“太子一案真是皇后做的么?这样对她没有好处。”
蔺水蓝顿了顿,狐疑看着我:“谋害太子的不是逍遥王么?你不知道?”
我手中茶杯打翻,愣愣瞪大眼睛:“什么?”
蔺水蓝咳了两声:“不然皇上怎么削了他爵位,抄了他的王府。本是抄斩的罪,皇上念及兄弟情谊,只抄了家。”
是啊,谋害太子的罪名……皇上要拔掉心中的刺,才害得潇洒倜傥的他背负这样的罪名、躲起来不敢见人。
蔺水蓝歪着头看我,问:“还是没有王爷的消息?”
我垂头捣弄药材,低低应了声。忽然想起什么,又抬头问:“皇后因何被上刑?”
“就那安如礼,在严刑拷打之下意外说出了前年吴千雁滑胎的事。原来那三七粉,是皇后命安如礼下的。”蔺水蓝脸色忽然黯淡下去,“此事牵连的人已经太多了,先是沈云珞,再是我大姐……宫里的纷争是永远也不会结束的。”
“皇后?竟是她害了吴姐姐。”我沉沉叹道,“她断送了自己的性命,也断送了家族的前途。”
“没想到……”蔺水蓝干笑,“蔺家和国丈府竟相继倒下了。”
“世事无常。”我努努嘴,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