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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乐郝懂得这里面的含义。
他又看了眼东瑗。
这叫他如何回答?
他也跟着尴尬起来。
好半晌,他才结结巴巴道:“母亲,孩儿自幼喜欢精致的东西。哪怕是一点小玩物,孩儿都是宁缺毋滥。孩儿想着。母亲身边的二等丫鬟,应该是百里挑一的,自然是比其他的丫鬟好。若是母亲赏了孩儿,孩儿定会铭记母亲的恩德,好好念书,早日高中,为家族增辉。不让母亲失望。”
东瑗缓慢舒了口气。
她似乎把心里的郁闷吐了出来。
盛乐郝的意思很明显。
第一,他目前最重要的是念书、考功名,为家族光耀门庭。其他东西对他而言,没有太多的诱惑力。
第二,他喜欢精致的东西。通房丫鬟将来要抬姨娘的,他不想要丫鬟做姨娘。因为丫鬟的身份总是低贱,将来孩子也会被人说成婢生子,这样对孩子不好。他说宁缺毋滥。就是这个意思。
东瑗心头的重石终于落地,她满意而笑:“既然这样,母亲身边的秋纹和淡柳就给你了。你要记得今天说的话。”
盛乐郝道是。
就这样。东瑗把盛乐郝通房丫鬟的事,无形中解决了。
她把这个决定告诉罗妈妈、橘红和蔷薇时,罗妈妈先是惊呆了,继而说不出话来。
她愣在当场,好半晌才问:“瑗姐儿……难道你要秋纹……”她难以置信,在罗妈妈心中,东瑗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她应该极力维护罗妈妈的女儿,而不是随便把她的女儿送给少爷做通房。
罗妈妈没有生气,她只是惊讶这个决定。因为她知道,东瑗肯定还有后话。她不会这样对罗妈妈的。
橘红和蔷薇也是惊讶不已。
东瑗笑道:“夫人想给大少爷安排通房丫鬟。可我还是觉得。大少爷年纪太小,等几年再说。秋纹和淡柳只是去服侍大少爷,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她回眸,看着罗妈妈,慎重道:“妈妈,我没有骗您。我跟大少爷说了。秋纹就是我的亲姊妹,大少爷懂得这个意思。”
罗妈妈这才放心。
能到大少爷身边做大丫鬟,自然是很好的。
况且东瑗在府里,秋纹的前途罗妈妈根本不用操心。东瑗是她带大的孩子,她对东瑗的了解很深,她从来不担心自己的未来和女儿的未来,东瑗会招呼好她们的。
“那夫人那里怎么办?”蔷薇担心道。
东瑗笑道:“不碍事。夫人也不会把话点破,只是会暗示大少爷,这两个丫鬟将来是要放在他房里的。我已经和大少爷说过了,他懂得我的意思,不会误会的。夫人那里,只会当我把心腹的丫鬟放在大少爷房里……”
秋纹是罗妈妈的女儿,罗妈妈又是东瑗的乳娘,所以旁人看来,东瑗是为了秋纹着想。
这个理由不会被点破。
果然,东瑗把丫鬟名字告诉盛夫人时,盛夫人果然想偏了。她笑着道:“秋纹就是罗妈妈的女儿吧?我见过她两次,模样极好。又有罗妈妈在先,性子定是不用猜疑的。”
而后,她又微微犹豫,“淡柳模样好,敦厚老实,做事也勤勉。只是年纪太大了些……”
淡柳是当初盛夫人送给东瑗的丫鬟之一,所以盛夫人对淡柳还有些印象。
东瑗笑道:“淡柳也才十六岁,虽然比秋纹大些,却更加沉稳。郝哥儿年纪还小,总不能身边人也懵懵懂懂的。大些不是更好?”
她的意思是说,年纪小的不太懂事,可能带坏了盛乐郝。
盛乐郝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倘若被带坏了,将来不好。盛夫人也有这样的担忧的。
所以东瑗这样一说,她也释然了。
“既然这样,就照你说的办吧。”盛夫人道。
东瑗道是。
她心里对这样瞒着盛夫人有些不踏实。
可转念一想,她们的话都是说的模棱两可,东瑗这样的行为,也不算欺诈。
她总不能通过自己的手,放两个女孩子到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身边去。要是这样,她的心肯定会更加别扭。
一旦盛乐郝将来功名之路不够顺畅,这种别扭会被无形夸大,甚至成为东瑗的愧疚。
她这种担忧,主要来源于初高中时代,老师、家长对初恋的遏制,并不是空穴来风。
这种年纪的少男少女,真的会被无知的感情引上歧路的。要不然,后世禁止早恋为何那么风靡?
这件事的顺利解决,让东瑗心情愉快不少。
可和盛修颐的冷战还在继续。
而盛修颐,居然真的没有打算道歉的意思,让东瑗很气愤。
转眼间到了冬月,天气越发严寒,东瑗除了每日去盛夫人处晨昏定省,就是躲在屋子里做针线,陪着诚哥儿。
已经八个月大的诚哥儿,东瑗逗他的时候,他会咯咯笑,笑得很开心。
他甚至还会简单的喊出一个模糊不已的词,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一切,都让东瑗的生活变得精彩不已。
而东瑗和盛修颐的关系,却没有太多改善。东瑗甚至想,他对她是不是已经厌倦了?
都说爱情的期限很短。过了期限,就靠忍耐而支撑,盛修颐对她,是不是已经过了爱情期,进入了忍耐期?
甚至在外面,他是不是有了相好?
这些念头一开始在脑海里很短暂,而后占据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是这样想,东瑗越是不想理盛修颐。
她受不了这种委屈。
这份感情,她似乎期望的越来越多,有些超乎盛修颐对婚姻的认知。至少在盛修颐所受的教育里,三妻四妾很正常,而东瑗却不让他沾妾室。
他是不是觉得东瑗让他喘不过气来?
想到这些,东瑗也很泄气:三观不同,谈个恋爱真费劲。
冬月初三这日,又是一场大雪,飘飘洒洒的铺满了京都,将鳞次栉比的街道全部染成了纯白色。
东瑗照例去给盛夫人请安,而后就在屋里做针线。
盛修颐回来后,像往常一样,先去给盛夫人请安。而来安,又送来一坛酒。
东瑗不由想起上次初雪那夜的事,心头一阵莫名的涌动。她看着那酒,就知道盛修颐终于准备投降,要向她求和了。
东瑗笑了笑。
她坚持让他先道歉。只要他道歉,她就不会再继续闹下去。
果然,盛修颐从元阳阁回来,问东瑗:“来安把酒送来没有?”
东瑗道:“已经送过来了。”
语气还是很平淡。
盛修颐就俯身,凑近她道:“温了酒,我想晚上喝。”
东瑗又淡淡说了声是。
盛修颐无奈,只得先去了净房更衣。
等他出来时,内室临窗大炕上,已经摆满了酒菜。盛修颐看着东瑗,忍不住笑了笑。
东瑗先把屋里服侍的丫鬟们遣了下去,亲手替他斟酒,道:“你没有话和我说?”
盛修颐微愣,继而一把将她搂住,道:“阿瑗,上次的事我做的鲁莽,你莫要再生气。”
东瑗被他搂在怀里,道:“你再解释一件事,我就不生气。”
“什么?”
“你为何到今天才向我道歉?”东瑗抬眸看着他,目光似乎要把他看透。
盛修颐松开了她,叹了口气。
东瑗起身,坐到他面前。
盛修颐顿了顿,问道:“倘若告诉你缘由,是不是以后不再生气?”
东瑗很肯定的颔首。
“因为羞于启齿!”盛修颐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223节和睦
羞于启齿?
明明很简单的词,愣是让东瑗颇感迷惘。
什么是羞于启齿?
他不顾妻子的颜面,驳了妻子对内宅处理,是他的错误。倘若说当时一时气愤,冷静下来后,就算没有弥补,也该给东瑗一个真诚的道歉。
东瑗觉得这样才合理。
怎么道歉也羞于启齿?
她不解看着盛修颐。
盛修颐饮了半盏温酒,看着东瑗迷惑的目光,手指不由自主轻敲炕几,露出为难神色。他似乎下定决心和东瑗说个明白,可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如此反复,可见他心里对这件事的抵触。
东瑗心里隐约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她也不催促盛修颐,不动声色又给他添了半盏酒,默默等待他开口。
盛修颐尚未说话,帘外却传来蔷薇急促声音:“世子爷,大奶奶……”
东瑗心头一惊。
出事了么?
蔷薇是她丫鬟里最机灵的。静摄院服侍的知道东瑗和盛修颐最近在怄气,又知道今日盛修颐主动求和,夫妻俩在内宅交杯换盏,自然不希望有人打扰。倘若她们能处理的事,不会来喊东瑗。
既然来禀告,就是连蔷薇都无法处理的。
应该是出了大事。
东瑗把微暖的酒壶放下,喊了蔷薇进来:“有什么事?”
盛修颐却好似松了口气。
蔷薇快步走到内室临窗大炕前,不敢抬头去看盛修颐,只是走到东瑗跟前,声音细弱蚊蚋:“大奶奶,范姨娘她……她不好了……”
范姨娘不好了?
东瑗最害怕听到这种话。
她猛然看向蔷薇。
盛修颐也是神色一敛,目光落在蔷薇脸上。
蔷薇被他们这样的目光逼视,只差后退一小步。她强自镇定,声音平稳回答东瑗的话:“范姨娘服毒,被她身边的小丫鬟发现。如今……”
“服毒?”东瑗猛然站起身子。“现在她人怎么样了?”
盛修颐的脸色更加阴沉。
蔷薇道:“罗妈妈和橘红已经在范姨娘那里。直到范姨娘救下了,我才回来禀您。人虽然救下,却也不太好。大奶奶,如今怎么办?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
罗妈妈、橘红和蔷薇都去了。说明事情已经被压下来,只有东瑗身边的人知晓。
她相信蔷薇等人有这样的能力。
谁家里闹出姨娘自尽的笑话,都要被诟病许久,蔷薇是明白的。她把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才来禀告东瑗的。
盛家才从众人的视线里消褪几分,东瑗相信,不管是盛修颐还是盛昌侯盛夫人。都不希望家里再闹这等言论。
太医自然是要请的。
范姨娘虽然只是小妾,却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哪怕她自己不惜命,盛家却不能不顾她。
从大的仁义上说,盛家不能做见死不救之事;从小的利益上说,盛修颐房里今年已经出了一次事,短时间内再也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