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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了!”
见张昌邕只是微微皱眉,章晗便冷笑一声道:“就算想要做做样子,何必用这样的蠢法子?姐姐是什么样的身份,从前侯府人来的时候连见一面都不愿意,如今实在不行不见就是了!如今生身母亲殁了,伤心归伤心,可何至于这个样子?再说,让两家侯府的人看到这么一个失魂落魄的千金小姐,看着不像是姐姐体弱多病,倒像是张家没好好待干娘,如今连女儿也不顾了!”
横竖和宋妈妈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章晗自然不在乎此刻这番言语下去宋妈妈会有什么反应。果然,不等宋妈妈变脸反驳,张昌邕就沉声说道:“就依晗儿说的。饿坏了人出了岔子反而事大!”
“老爷……”
章晗看也不看宋妈妈一眼,屈了屈膝说:“老爷,听说侯府的人不过这两日就到了,我想对姐姐说几句话。您也知道,我和她一向是最要好的。”
“好,你先劝劝她。”张昌邕见张琪那副呆呆愣愣浑浑噩噩的样子,也觉得有些不妥,当即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旋即又和颜悦色地说道,“这侯府的人就要来了,你这称呼也应该改一改,从前既是叫干爹,日后还是叫干爹,老爷长老爷短的岂不是叫人怀疑?”
尽管心中只觉得一阵阵恶心反胃,但章晗还是低头应了一声是。等到张昌邕叫了心不甘情不愿的宋妈妈出去,章晗才对跟自己进来的芳草和碧茵吩咐道:“你们两个到外头守着,再吩咐厨房去做些粥,若是有人过来便提早出一声,不论是老爷还是宋妈妈。”
不消一会儿,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她和张琪两个人。见那个平时最胆小,可人后对其一丁点好就能笑得欢快的小姑娘;那个一贯懦弱,那天晚上却张开双手拦在她身前的小姑娘;那个被嫡姐打了一巴掌,被指着鼻子说没资格做张家小姐的小姑娘,这会儿正痴痴呆呆地坐在床上,她不禁快步奔上前去,一下子紧紧按住了那瘦弱的肩膀。
“妹妹,琪妹妹……你醒一醒看看我,我是晗姐姐,我是你晗姐姐,我来看你了……”
她喊了好几声,张琪却半点反应也没有,一时只觉得心中异常焦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方才感到手底下传来了轻轻的颤动,低头一看,就只见张琪的眼睛有了些反应,胸口剧烈起伏着,她连忙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安慰似的说:“哭出来,哭出来就能好些……”
隔了许久,章晗才听到一声仿若是发自喉咙深处的哭声。那哭声断断续续,声音并不大,可却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连带着已经发誓今生今世再不掉眼泪的她也是眼眶通红,一下子箍紧了那瘦弱的身躯。直到那哭声渐渐变成了抽噎,她才松了松手,又拿着帕子为其轻轻擦着脸。
“好了,都好了,从今往后,有我陪着你……”
“晗姐姐,我怕,我真的好怕……我不想当大姐,不想去什么侯府,可是那天把我关起来之后,宋妈妈就说,爹在外头还养着外室,也有其他女儿,要是我不听话,就把我远远地嫁给永城一个富户的傻儿子,让我一辈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想起此前堵上嘴还挨了那些苦楚,张琪硬生生打了个寒噤,随即方才颤声说道,“她还说饿我两天让我清醒清醒,要是我再不知好歹,还有的我的苦头吃……”
章晗越听越怒,到最后简直是恨得牙痒痒的。她自然知道宋妈妈这么做,无非是让张琪怕她,深深地怕她,如此才好让张琪对她言听计从,如此才好拿捏这个庶出变成嫡出的小姐,张琪性子懦弱胆小,倘若没有她的破釜沉舟,兴许真要被其得逞了。想到这里,她不禁轻轻摩挲了一下张琪的脸,随即正色道:“不用怕她,你看,我能出现在这儿,便是说明她终究不能一手遮天!但是,如果我们想好好活下去,就只能把这戏演下去,没有别的选择!”
“晗姐姐……”
章晗握住了张琪单薄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们都在场,如果不照着演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妹妹,为了活命,你只能把自己当成张家的大小姐!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要我们敢豁出去,除非宋妈妈打算同归于尽,否则她不敢真的对我们怎么样。你要知道,换成是姐姐,对于那样一个下人是绝对不会放在眼里的!你只要把她当成只会装腔作势的纸老虎,就不会再怕了她!”
见张琪若有所悟,她这才抬起手来按了按她的肩膀:“记住,从今往后,你就是姐姐,我才是妹妹!《三字经》和《千字文》上的字我都教会了你,你也都会写了,从今往后,这一路上我会教你更多的书,更多的字,更多的其他东西,如果想将来摆脱你爹,还有宋妈妈的钳制,咱们就必须同心合力!”
“姐姐……”
见章晗严厉地盯着自己,张琪突然抬起手来使劲擦了擦眼睛,旋即重重点了点头:“姐姐,我最后再叫你一回姐姐……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
第八章探视
顾夫人七月十二殁的,威宁侯府和武宁侯府派来的家人七月二十四方才到了归德府。
也不能怪她们路上走得慢,在徐州歇了一晚上,紧跟着上路的时候,可正赶着夏日黄河常常泛滥的时节,大水冲毁了路,于是就只能绕道宿州再转到归德府,这路上足足多耽搁了七天。平日里这七天自然不算什么,但对于迭遭大变的张家来说,这七天却可以说是至关紧要。章晗基本上教会了两个丫头进退行止,而张琪也在章晗的指点下日日苦学礼仪练习写字。
这还得归功于张瑜从前那乖戾的性子,从不给两家侯府的长辈写信,否则得在到侯府之前模仿出那笔迹来,那就是绝难完成的任务。
宋妈妈自打那天吃了瘪,张昌邕又被章晗说动,让张琪出来姊妹两个住在一处,她好几天便没在姐妹俩面前出现过。这一日两家侯府的人来时,却是她亲自陪到了别院。来的是两位妈妈,四个仆妇,再加上车夫随从等等,竟是林林总总十几个人,三辆车。然而,等她带着两位妈妈进了张琪那屋子的时候,却发现人根本就不在明间里头,一时气得心里一颤,叫来自己的侄女樱草便厉声问道:“大小姐人呢?”
“大小姐身上不舒服,正在房里歇着。”
樱草素来最怕宋妈妈,答了一句后吃她眼睛一瞪,一时间吓得一哆嗦。此时此刻,却是一旁的芳草解释道:“大小姐昨晚上没睡好,早饭勉强吃了几口东西,晗姑娘陪着散了一会儿步,大小姐突然有了些困意,所以就回房去歇了,这会儿晗姑娘正在一旁陪着呢!”
“大小姐的事情,要你多嘴!”
宋妈妈对芳草更没有好声气,正要再呵斥,她旁边那个身着青色比甲的妈妈却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即才和颜悦色地说:“表小姐自小多病,如今又没了母亲,精神不济也不足为奇。既如此,不要惊动了人起来,我们进去看一眼就是了,请安便等表小姐醒了再说吧。”
见芳草默不作声地疾步退到西次间门口,低着头双手打起了门帘,宋妈妈虽是满肚子的恼火,可见一旁另两个丫头俱是低头垂手而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等到进了西次间,她就看到坐在床前踏板上大扇子的碧茵头一点一点仿佛快睡着了,而章晗则是坐在床头的锦墩上,斜靠着床架子,嘴里轻轻吟诵着文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也……”
慢悠悠的读书声传入众人耳中,哪怕宋妈妈最恨的便是章晗这幅充文雅的模样,可此刻陪着人来,纵有千万不满也不好挂在脸上,只能木着脸站在那里。而起头说话那身穿青色比甲的妈妈一进屋子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章晗念完这一章又念下一章,她才对一旁的同伴轻轻点了点头。
“到底是二姑太太这些年教导出来的人,二姑太太当年就常常诵读老子的《道德经》,我这个不识几个字的都听得耳朵都起了老茧,能背上几句,果然也教给这位晗姑娘了。”
话音刚落,两人就看到床头那边的章晗一个激灵惊醒了,随即扭头看了过来,便双双微微屈膝行了礼。此时此刻,章晗连忙站起身快步走到两人身前,低头行了一礼,这才低声说道:“姐姐才睡着,一时半会恐怕醒不过来。从前她睡不好的时候,干娘常给她念这个,所以我如今也就是试一试……二位妈妈还请外头奉茶。”
宋妈妈一路上先是对两位妈妈嗟叹郑妈妈的忠心殉主,又是悲痛大小姐张瑜的苦命丧母,期间倒是有想过在两人面前诋毁章晗一二,可她认得两人一个是太夫人面前颇为得力的楚妈妈,一个是武宁侯夫人的陪房赵妈妈,又不知道顾夫人从前给太夫人的信上写了些什么,也就不敢做得太过火,此时只能压着心火跟了出来。等到樱草和芳草一一送上茶来,她喝了一口正觉得味道有些不对,一旁的楚妈妈便惊咦了一声。
“这凉茶是……”
“是干娘从前教给我的方子,说是侯府常用的,夏枯草、菊花、金钱草、罗汉果、夏枯草……还有其他林林总总好些药材,夏天用最是清热解毒。二位妈妈一路辛苦,喝一些清清热毒润润嗓子是最好的。”
楚妈妈笑着点了点头,一口气喝了大半盏,这才说道:“想当年还是二姑太太没出嫁的时候,我有福分在太夫人面前尝过一回,不料想今日还能尝到这旧日滋味,若是太夫人知道了,想来也会觉得宽慰,别人总熬不出这滋味来……姑娘费心了,咱们不过是下人,如何担当得起?”
“什么下人,于姐姐来说,二位妈妈便是远道而来的亲人了。”说到这里,章晗便垂下头说道,“只是姐姐骤然失了至亲,近来脾气颇有些变化,还请二位妈妈到时候见着别见怪……她自小秉性脆弱,就是这大暑天屋子里也不敢用冰,凉茶也不敢用,本就比别人更难熬,谁知道还要遭到如此噩耗打击……”
“唉,表小姐实在是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