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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
“太夫人,威宁侯的车马在城门前被拦住了,如今已经回转了威宁侯府,据报,不止外金川门,就连太平门等其他所有城门也都一一封闭,如今金吾左右卫正在满城大索,道是缉拿叛党!”
太夫人一下子惊愕地站起身来。她再也顾不得不知所措的胡夫人,沉吟片刻就冲胡夫人开口说道:“你先回去吧,兹事体大,我得再想一想。”说完这话,她又高声吩咐道,“顾泉,挑上二十个妥当人去威宁侯府,立时把振儿看好了。没我的吩咐,不许放他出来,也不许任何人去看他!”
“是!”
等到顾抒搀扶胡夫人离去,太夫人方才缓缓落座,揉了揉眉心就吩咐顾钰先回悦心斋去,随即又屏退了众人,这才示意王夫人到跟前来。知道次子和次媳凡事都是有商有量,她就低声说道:“福生金银铺的事情,老二对你说过?”
“是。”王夫人一想到章晗一个弱质纤纤的姑娘,竟然会利用这个极其微妙的切入点,虽觉得这主意不坏,可毕竟牵连重大,她本待陪着叹一口气,可心念一转,一时便笑着称赞道,“不管她是误打误撞也好,是心思缜密也好,总之是给她做成了。”
“那你可知道,隔壁那家书斋为什么也一同被抄?”见王夫人摇了摇头,太夫人便一字一句地说道,“宫里淑妃娘娘递来的消息,赵王世子知道皇上最爱前朝开国太祖的字画,由是敬献了一张从那家书斋中买回来的《群臣赏春图》。”
王夫人一下子面色苍白。好一阵子才讷讷说道:“我听老爷提起过,先头六安侯就藏着这么一张《群臣赏春图》。因为秘不示人。只有他和已故的大伯因为和先头六安侯交情深厚,曾经看到过。尽管锦衣卫没有立时抄家,但六安侯太夫人和小公子只带了少许行囊搬出去之后,六安侯府就被查抄了。这东西怎会流落书斋?”
“秘不示人,但皇上是知道的。因为老侯爷曾经在皇上还没登基之前献过,结果却被皇上发还。可这事情知道的人少,至少锦衣卫指挥使滕春却不知道。所以。贪墨了此物和其他不少书画的他才会下了狱。他倒是精明,尽选那些各家秘不示人的好东西。可他也不想想,真正秘不示人,好东西岂不是白藏了!至于那福生金银铺,则是查证出来贪没从前查抄的各家勋贵府邸从倾金银锞子的金银到打造的金银首饰,由是那位都察院大佬王阶一块落马。”
说到这些。太夫人忍不住再次捏紧了手里的佛珠,这才看着王夫人道:“只是。那个最关键的金掌柜和伙计全都无影无踪了,怎么也牵扯不到我们家,撸得平平整整。你再想想,今天东安郡王竟然亲自来接章晗去和父兄团圆……”
“娘是说,那丫头真的和赵王府有涉?怎么可能,她一直在归德府,二姑太太养了她这么多年……”
“就算从前没有,眼下这关联已经很明显了。”太夫人疲惫地摇了摇头,这才郑重其事地说道,“而且老二如今赋闲,她父兄调入了赵王麾下,顾家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挟制她的了。我原本已经打算打发她回归德府,可如今看来,还是得留着她!”
王夫人一时面色有些微妙:“娘的意思是……”
“这事情你先心里有个数就行,不说她在归德府和至亲分离那么多年,就是她进京之后为咱们家里做的事情,也得好好补偿她……至于老大媳妇说的那个奏折,让老二亲自去写!让他这个二叔大义灭亲,如此咱们顾家拼着丢了一个爵位,却能让皇上以儆效尤,如此老二也不用一直赋闲在家!”
章晗在车儿胡同留了一个多时辰,这才恋恋不舍地告别了父兄。尽管这儿到威武街不过几步路,可陈善嘉仍是执意亲自送她回武宁侯府,在西角门前见了那车马进去,这才勒转马头带着赵破军等人回了赵王府。熟门熟路径直闯进了大哥的书房,见陈善昭正在那聚精会神地描一幅红梅,他便兴冲冲地说道:“大哥,今天我带着赵破军上武宁侯府接人,结果正遇着那个威宁侯顾振嚣张闹事,我和赵破军一人一箭把人射得屁滚尿流!”
“嗯……”
“你是没瞧见,那个顾振起初还嚷嚷有刺客,后来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哦……”
“对了,章晗的哥哥章晟把胡子一剃,看上去竟像是油头粉面的文弱书生,看不出来之前左冲右突还和我打了那么久,他们一家子感情倒是不错!”
“唔……”
这接连几个敷衍式的语气词终于让陈善嘉有些恼火了,他径直冲到书案前,索性俯下身子往上瞧陈善昭的表情,见其脸色一点波动都没有,他方才气呼呼地说道:“明明是大哥你自己同意让我去的,我回来和你说话你又这幅样子,一写字作画眼里就没人,怪不得连皇爷爷都说你呆,我练剑去了!”
陈善嘉气急败坏地转身离去,陈善昭却隔了许久这才直起腰来,拿着那一支蘸着朱红颜料的画笔饶有兴致地看了看自己笔下的那张凌霜红梅图,他的嘴角自然而然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傻弟弟,我要是不呆,那日子就难过了!”
放下画笔的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又活络了一下手腕,这才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这性子在外自由自在惯了,在京城这笼子里呆不住。可被你这么一闹,顾家对那丫头恐怕是又爱又恨……都是笼中鸟雀,要得真正的自由,本来就是难如登天……”
想到这里,他突然出声唤道:“来人!”
“世子爷有什么吩咐?”
见那小厮站在跟前,陈善昭却摇了摇头,放下笔道:“不用你了,我亲自去和三弟说!”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那章家父子既然实打实的立过不少战功,索性让陈善嘉以赏识武勇军略为名去求父亲赵王,不是此次打仗暂时隶属麾下,而是连同部属完全调到赵王中护卫,横竖父亲立下大功,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惊动不到。好歹章家父子两个勇士,他这桩买卖做得不亏,也算补偿自己那个真正傻的弟弟在威武街闹那一场给人带来的麻烦。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书童的高声禀报:“世子,殿下和王妃已经进城了!”
陈善昭忍不住眉头一挑,一时诧异十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曾通知他和陈善嘉一块去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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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惊澜
“晗姑娘回来了!”
章晗进了宁安阁前头的穿堂,见几个丫头迎了上前,她少不得含笑一个个和人打着招呼。
尽管往日这些丫头见着她也都是笑脸相迎,可此时此刻,她却敏锐地察觉到,别人的笑容里头多了几分谄媚的成分。想到今天是东安郡王在门前闹的那一场作怪,她心里不由生出了一种狐假虎威的感觉。
这位直来直去的郡王,却比那个摸不透的赵王世子好打交道多了!
宁安阁正房门口,白芷亲自给章晗打了帘子请她进去。而转过珠帘到了明间的隔仗后头,章晗见张琪正挨着太夫人坐在软榻上,此外并没有别人,她便含笑上前行礼,岂料人才屈膝下去,就被太夫人一把拉了起来。
“说了你多少次,不要进进出出那样拘礼。我还得先给你赔个情呢,那个孽障好端端的又闹那么一场,让你这好事都险些成了坏事。”太夫人拉着章晗在身边坐下,见其连道不敢,她就正色对章晗和张琪说道,“接二连三让这孽障闹得鸡犬不宁,我不会再这么放纵他下去了。头前我已经让你们二舅舅代我上书,奉还威宁侯爵位谢罪!”
太夫人居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相比此前挑起的那一番声势,这才是真正的壮士断腕!
章晗倒吸一口凉气,张琪也是震惊得无以复加。太夫人见两人如此样子,暗道究竟还是姑娘家,这才若无其事地略过此事,饶有兴致地冲章晗问道:“你好容易今天见着你父兄,他们现如今近况如何,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太夫人既然问了。章晗索性就把今日见面的情景仔仔细细说了一番,临到最后才说起了父兄的荣升。喜得张琪连声说道:“到底是吉人自有天相。你父兄不但平安归来,而且还升了官,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对了,你爹和哥哥不回归德府去见你娘和弟弟么?”
章晗父兄的荣升。太夫人却还是第一次听说,面上笑吟吟的同时。她心里却不免想到此前章氏父子在儿子武宁侯顾长风麾下,多年不过小小升了一级,这一次却都是一连升了两级。足可见赵王宠信。说到底。都是顾夫人当年打错算盘,顾长风心疼妹妹,这才一步错步步错。与其如今后悔,还是设法补救来得实在。
“爹和大哥说恐怕还要随赵王殿下再打一仗,所以没工夫回归德府。”说到这个,章晗心里也不禁有些黯然。可随即想到那之前说好搬到车儿胡同去,她不禁又觉得一团火热。“不过,爹和大哥打算在赵大哥那里寄住一阵子,横竖赵大哥如今是东安郡王的护卫,不常回家去住,所以他们打算接我到那儿去小住几日。”
尽管这是张琪早就知道了的,此时听到仍不免有些难以割舍,咬着嘴唇一时没有吭声。而太夫人却没有多少意外,沉吟片刻就若有所思地说:“本来,你们父女兄妹难能团圆几天,我不该拦着你们,但车儿胡同那地方都是小院子,左邻右舍鱼龙混杂。你父兄既是在京城难能住几天,不如请他们暂时搬过来,我这里收拾一处跨院给你们一家三口。如此瑜儿和你既能天天见面,你也能和你父兄团聚,正是两全其美。”
章晗一直以为武宁侯府人口多,往日住得就逼仄,此前压根没想到太夫人会突然提到这一条。一瞬间的惊愕过后,她就知道这一回是东安郡王虎威太重,这场戏唱得太过头了。可此时此刻,若一味拒绝,只怕会适得其反,她抿了抿嘴,正要违心答应下来,可外间楚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