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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可怕。换做是她,她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割自己的脖子,哪怕是做做样子都不可能。
而凝香就更不用说了,抖得如筛糠似的她突然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随即带着哭腔求饶道:“晗姑娘,大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在太夫人面前替奴婢求个情,奴婢只以为是刘嫂子会跟着大小姐一块去的,不知道她竟然会把大小姐一个人丢在花园里……奴婢将来一定尽心竭力好好服侍,下一回绝不敢再偷懒耍滑!”
“你还想有下一回?”章晗哂然一笑,随即沉声说道,“就只凭今次,你就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你以为……你以为那刘氏这一次会有什么下场?我可以告诉你,这会儿楚妈妈就已经捆了人送回侯府去了!你记住,这是京城,不是归德府!这是侯府,不是张家!”
训过凝香之后,章晗就讥诮地瞥了一眼樱草,又看着凝香说道:“樱草还有个好婶娘,你什么都没有!别说你爹娘远在归德府张家,就是他们在这儿,这时候也救不了你!”
“晗姑娘……”凝香见章晗别过头去不再看她,只觉得心灰意冷,慌忙膝行几步上去,一把拽住张琪的衣裳苦苦哀求道,“大小姐,我不敢偷懒了,我再也不敢偷懒了,求求您……”
“你给我住嘴!”张琪一把甩开袖子,瞪着凝香好一会儿,可最后要发火时,她却突然泄了气,老半晌才生涩地说道,“出去外头院子里跪着,没有吩咐不许进来!”
尽管只是这么一句话,可凝香仍然如蒙大赦,慌忙连滚带爬地出了门。眼看她走了,章晗方才抬起头来看着张琪,温言问道:“知道错了?”
“我知道错了。”张琪一把抓住章晗的手,急急说道,“我不应该被那刘嫂子三言两语就说昏了头,也不应该冒冒失失就跟着她去什么花园采摘菊花,更不应该不知会你一声!我早该知道防着些别人,不该随便听别人的话,不听你的话……”
“你这些都没说到点子上。”章晗看也不看跪在下头的樱草,冲着张琪冷冷说道,“你最不应该的是,你居然没想到,最后一个能保护你的人,是你自己!幸亏那刘氏没来得及把洛川郡王引到你那儿去,否则你怎么办?”
“姐……”在章晗骤然凌厉的眼神下,张琪硬生生吞下了那剩下的半个字,可她的眼神一下子便凄婉了下来。她重重点了点头,随即紧紧咬着嘴唇,好一会儿才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了,这样的傻事,我再不会做第二次了!”
见张琪颤抖着伸手过来要触碰自己的脖子,章晗用手止住了她,随即若无其事地笑道:“不妨事,就是一点皮肉伤而已,养几天就好了。”
说到这里,她才看着樱草道:“樱草,你说你这婶娘是不是福大命大?原本出了这事情,她这管事妈妈是第一个该担当的,可她竟然这么凑巧因病躲过了。也不知道今天那位洛川郡王,是真的消息灵通,还是另有缘由。”
樱草被章晗那冷淡讥诮的口气说得情不自禁打了个激灵,再一细想,她更是被章晗话语中流露出的那种可能性惊得魂飞魄散。此时此刻,她再也顾不上先头宋妈妈挑选了她之后对她说的那些话,再也顾不上自己老子听说她得了这差事后的得意,再也顾不上自己的那些小想头,手足并用爬上来后使劲磕了好几个响头。
“晗姑娘,从今往后,从今往后奴婢一定全心全意服侍大小姐!”
“你自己说的,是全心全意!”章晗见樱草点头如捣蒜,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那好,你出去告诉凝香,罚她在外头跪一个时辰,以示薄惩!你既也有错,就去陪着她吧!”
如今虽不是大热天了,可在外头跪上一个时辰是什么滋味,樱草不想也知道。然而,她这会儿却只觉得如释重负,暗想若真的能这么轻易发落,就是再跪一个时辰也认了,慌忙磕了个头后就疾步出了门。等到她一走,章晗方才长舒一口气躺了下来,刚刚镇定自若的表情全不见了,脑袋昏昏沉沉,眼神亦是有些涣散了起来。
“妹妹,晗妹妹,你别吓我!”
听到耳畔响起了张琪惊慌失措的声音,章晗回过神来,伸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旋即微微笑道:“别担心,没事,我只是松了口气罢了。虽说今天我在生死关头走了一圈,终究还是值得的。”
“都是我害的你,都是我没用……”
“下次不要再犯了,不是每次都能如此幸运。”章晗牵动嘴角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脑海中又想起了今天的那几个人,最后叹了一口气,“虽说有了这一次的事,下一次别人再要算计咱们,就得先想想事情不成的后果。可从今往后,别人也都会知道,要想对你不利,便得趁着你一个人的时候……琪妹妹,我最后再这么叫你一次。我问你,当初干娘是想让瑜姐姐当淄王妃的,你想当这个王妃么?”
张琪一下子神情呆滞了起来,老半晌才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不想!”
见章晗盯着自己没做声,张琪一手紧紧抓住了床沿,随即低声说道:“爹就是区区一个知府,后院都是那样的光景,更何况王府?至于武宁侯府和威宁侯府,其他人我不知道,顶多太夫人对我真心疼爱几分,可日后太夫人总有去世的一天,娘娘就算心疼我这个没娘的孩子,可终究自己儿子更要紧,万一我遇到什么事,我只是冒牌的,难道还能指望我那个爹?”
“宋妈妈难道没对你提过,干娘当初想的就是让我陪媵?”
“我不要你陪媵!”张琪一把抓住了章晗的手,眼泪已是夺眶而出,“姐姐,我从小到大,你帮了我不知道多少,而前时上京的时候,要不是你,只怕我就成了宋妈妈捏在手心里的面团,揉捏任她心意,这次要不是你,我的一辈子就毁了,我怎么能让你再牺牲你自己?只要我不去争什么劳什子王妃,好好挑一个过得去的人家嫁了,你将来就能自由了!”
若是顾夫人知道嫡女是那样无情无义,从没注意过的庶女却反而更知道人心进退,是不是到了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章晗轻叹一声,随即轻轻点头道:“你能明白这个,将来就能少些危难。若想让咱们今后少被人算计几分,这次回去之后,你就借着这一回的事情对太夫人哭一哭,索性把事情撕掳开了,告诉太夫人你根本不想当什么王妃。太夫人虽说疼你,可淄王不但是她的外孙,更是皇子藩王,也是顾家日后富贵荣华的保障,两家侯府千金十有八九都想亲上加亲,你把自己摘出去,她少些为难,只会更疼你几分。至于那个算计咱们的人,太夫人发落了那个刘氏,如果她再听说了你的心意,兴许也能收敛些。”
张琪被章晗说得一愣,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刚刚不是说宋妈妈算计我们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宋妈妈?”见张琪大为不解,章晗不禁笑了起来,“那不过是吓唬她们两个丫头,你也当真了!就算真有宋妈妈捣鬼,她顶多是知情不报躲了不来,凭她也能有这样的本事?这事情不是武宁侯府就是威宁侯府有内鬼,自有太夫人去处置发落,咱们看着就是!”
第二十九章发落(下)
武宁侯府宁安阁正房明间,当太夫人屏退人,只留了绿萍白芷和赖妈妈在身边,听完了那楚妈妈派来的仆妇禀报了事情原委,却并没有当场发火,而是眉头一挑淡淡地说:“这么说,事情就这么完了?”
那仆妇不想太夫人不恼不怒,竟是如此把持得住,微微一愣便慌忙说道:“楚妈妈说请太夫人示下。”
“那个小刘氏人呢?”
“正捆在耳房里。”
太夫人眯了眯眼睛,一字一句地对绿萍说道:“去威宁侯府,把二丫头的那个乳娘给我叫过来。记着客气些,不要惊动了她。另外,赖家的,你拿我的帖子去应天府衙,对咱们家相熟的那个吕推官说,今天家里有点事情,兴许会捆两个人送过去。”
太夫人都这样吩咐了,谁也不敢违逆,当即慌忙各做各的事情。等到太夫人挪动着一粒粒佛珠,念完了三遍经文,外头绿萍方才进了屋子,屈膝禀报说人带来了。见太夫人微微点头,她连忙出去把人领了进来。那乳娘大刘氏因奶过的小姐一母同胞的哥哥袭爵成了威宁侯,在威宁侯府颇有几分体面,打扮得华丽,头上还戴着两根鎏金簪子,这会儿跪下磕过头后不听叫起,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太夫人,却正好撞上了太夫人居高临下的凌厉眼神。
“去把她妹子领过来。”
听到这淡淡的一句话,大刘氏一下子打了个寒噤,脸色刷的白了。见她这幅光景,太夫人更是确信自己的判断,等那捆成一团嘴里堵得严严实实的小刘氏被押进来,她就看着大刘氏道:“你知不知道,你妹子犯了什么错?”
“太夫人,不干奴婢的事,真的不干奴婢的事,都是她自己恣意妄为……”
“我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是她恣意妄为?”太夫人冷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旋即突然站起身来,把桌子上一个茶盏丢在地上砸了个粉碎,这才似笑非笑地说,“你妹妹偷窃我房里的东西不成,还打碎了娘娘赏赐给我的御窑瓷盏,这里的人都是见证!来人,将这个贼拖出去掌嘴八十,然后送给应天府衙吕推官发落!”
掌嘴八十!送应天府衙!那吕推官逢年过节往家里送礼是最殷勤的,这种案子谁都知道会怎么判,到时候几十大板下去还有命么?
地上捆着的小刘氏几乎瘫软了过去,就连大刘氏亦是抖得筛糠似的。两家侯府的下人除却皇帝当年赏赐的四十户官奴婢,就是顾家当年的几个老世仆,还有自己写下靠身文书投过来的,她们姊妹两个就属于后者。别说勋贵之家,就连寻常官员家中也常有杀奴杀婢,平时不过报个自己上吊亦或是溺死之类就完了,可如今皇帝整饬朝堂抄家无数的时候,威宁侯府和武宁侯府断然不会轻易草菅人命。谁能想到,太夫人竟想到用这种法子把人送应天府衙!
见那两个健壮仆妇进了屋子来,提溜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