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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名字是晗,是天将明日将出的意思,意味着黑夜过去,白昼来临。若是我们将来有了孩子,我只希望那孩子就仿佛是初升的太阳,不用捱过那寒冷的黑夜,只需要冉冉升起照耀四方。所以,不论男女,我希望都起一个单名为曦。曦者,既可指晨光,也可指春夏的日光,咱们的孩子一定会比咱们俩幸运。”
章晗的心绪被陈善昭这一番话不知不觉就说得软化了下来。她喃喃地念着这个字,最后点了点头道:“嗯,就算是皇上或父王赐名,咱们也可以把这个字取做孩子的小字。”
“不是小字,是大名!”陈善昭勾起章晗的下巴,自己凑过去再次吻了她,这才含笑说道,“你放心,既然想好了这个名字,那将来无论如何,我都会让咱们的孩子叫这个名字!父王也好,皇爷爷也好,他们那里我会想办法的!”
“你就说大话吧!”
尽管嘴里这么说,但章晗还是忍不住把手轻轻放在腹部,想着异日有了自己的骨肉,忍不住心里火热了起来。就在这一不留神之间,身后突然传来了陈善昭的声音:“来人!”
这一次的声音又高又大,章晗知道外头的人除非是聋子才听不见,哪怕知道总得叫人进来,可她仍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尤其是当看见沈姑姑和单妈妈仿佛没事人似的走进了屋子的时候,她的脸色就更红了,但心底却也在暗自庆幸没让三个丫头进来。
若是让云英未嫁的她们瞧见她这幅模样,她只怕就要找条地缝钻进去!
陈善昭的脸皮却厚的很,接过单妈妈递过来的衣裳披在了身上,他就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禀世子爷,已经戌时(七点)一刻了。”
陈善昭不用看也知道章晗必然脸色不好。想也知道,酉初不到回房,原本应该是用晚饭的时候,结果被他这么一折腾,直接就过了戌时,却是连晚饭都误了。还不知道厨房的人会怎么议论。于是,他便张口说道:“回头对厨房说一声,我和世子妃被先头的事气得不想用饭,回头让他们做些稀软的东西送来……干脆就吩咐下两碗鸡汤面。准备些小菜就得了!”
这家伙,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
章晗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心里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遮掩,当即就瞥了单妈妈一眼。而单妈妈仿佛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先是微微颔首,随即就笑着说道:“世子爷放心,早先厨房让人来问。我就是这么打发的,现如今人人都知道世子爷和世子妃回了房之后仍在生气呢!”
尽管单妈妈遮掩得很好,可是,章晗眼睁睁看着陈善昭接过单妈妈递来的其他衣物草草裹在了身上,又下了床趿拉着鞋子往外走,她少不得腹诽了几句。等到单妈妈跟着陈善昭出去,而沈姑姑则是进来扶起了她,浑身酸软无力的她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床上那一片狼藉。直接低声问道:“芳草她们三个呢?”
“一个在厨房,一个在帐房,另外一个在提点之前选进来那两个院子里打杂的小丫头。”
沈姑姑半辈子在宫里。也不知道看过多少人,唯独没看过章晗这样面对外头大事的时候异常冷静镇定,可在这种房中小节上却如同寻常闺阁女儿似的性子,而陈善昭这个世子爷却仿佛一清二楚似的,事事顺着,这种时候都宁可让她们来,而不是用丫头。她低头去取了热水来,服侍章晗一一收拾干净了,又换了一套衣裳,随即麻利地收拾了床上的那些东西。又三下五除二地换上了新的,这才转身来到正发着呆的章晗面前,把人扶上了床。
趁着陈善昭还没来,她便低声说道:“世子妃,如今世子爷和您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自然百依百顺。可这种时候总不能老避开那几个丫头,久而久之,她们还以为您是防着她们……”
章晗怎好说自己只是因为着实不好意思,嗯了一声,也没说答应或是不答应。而沈姑姑点到为止,随即就岔开话题低声说道:“对了,刚刚外头章爷捎话进来,所以奴婢出去过一次。他让奴婢转告世子妃,说是确切消息,太子妃命人将那两个掌柜及其家里人统统赶出京城,连一针一线都不许带,只给他们留一身衣裳。这天寒地冻的时节,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原本满脑子都是陈善昭的身影,但此时此刻章晗听了沈姑姑这一番话,那些旖旎风光一下子被此刻这话给冲淡了。她眯着眼睛沉吟了许久,最后轻声说道:“我记得戌初三点(八点十二分)才关城门,你速去对章晟说,亲自带几个稳妥人跟着那一行人出城,然后明日把人给我带回来!等等,还是你先去给世子爷报个信,听他怎么说。”
不消一会儿,陈善昭便手里捧着个大花碗优哉游哉地回来了。见章晗正半坐在床上拿眼睛看他,他便笑道:“沈姑姑对我说了。大舅哥那儿,我已经让人吩咐他去了。没想到我那九婶婶这一次竟如此严厉,既如此,我少不得趁夜去见一见我那太子九叔了!虽说这两个人急功近利,但真本事还是有的,况且少有能够连家人一块挖过来的好机会,怎么能错过?”
见陈善昭竟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章晗会心一笑之后,旋即不禁有些犹豫地说道:“这么晚入宫?宫门应该就快下钥了……”
“没事,大不了我今晚就歇宿东宫好了。”陈善昭夸张地伸了个懒腰,随即笑呵呵地说道,“横竖我已经被你榨干了,就算东宫的宫女质素上佳,我也有那个心没那个胆……”
话音刚落,他敏捷地躲过了章晗奋力丢过来的那个枕头,随即满脸愉悦地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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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夜晚的皇宫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尽管宫殿的大门两侧都立有明瓦灯,巡行其中的太监等等也都会提着灯笼,但那影影憧憧的气氛更是带来了几分阴森可怖。
这座占地广大的皇宫并不是前朝遗留下来的,而是当今皇帝定都金陵的时候由工部官员调集能工巧匠设计建造的,如今不过才二十多年,而且从之前执掌六宫凤印的皇后,到如今权摄六宫的顾淑妃,都是堂堂正正的性子,更提不上有多少屈死冤魂,即便如此,在这样的黑夜中走在白日里高耸大殿的阴影之下,仍然不是一种多愉快的经历。
此时此刻,一个黑影却不像别人那样小心谨慎,以少见的迅疾冲过了东宫前头的正门,三步并两步来到了东庑殿太子的书房,经人通报之后快步走入,等到了书案前便屈膝跪下说道:“太子殿下,赵王世子说有要紧事求见。”
“嗯?”
一听到赵王世子这四个字,太子那俊秀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阴霾。对于这个深受皇帝喜爱,在宗室当中又人缘极好的皇孙,他从前说不上有什么喜恶,甚至可以说好感居多,可近来层出不穷的各种事情纠集在一起,再加上皇帝的训诫,他不能不对陈善昭这趁夜来访产生警惕和提防。然而,陈善昭本就是通籍宫中的宗室,即便这晚上进宫不合规矩,他在叹了一口气之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把人请进来吧。”
“太子九叔!”
陈善昭人还没进屋子。声音就先到了。他脚下匆匆地进了屋子,见太子端坐在书案后头,正用一种微妙的表情审视着他,他自然而然放慢了脚步,随即行下礼去。见此情景,太子冲着身边一个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心领神会。不等陈善昭的膝盖碰着地面,就忙不迭把人搀扶了起来,又殷勤地去搬椅子。
“不用忙活。我有几句话要对九叔说,你先下去!”
陈善昭的执拗劲头太子是深深体会过的,此时此刻。他少不得摆摆手示意那太监退下,眼见陈善昭快步走到自己椅子旁边,他才无可奈何地说道:“说吧,是什么事要赶在这么晚来对我说?今天是你的生辰,闹出那样的事情,你府里够忙活了,你这个世子爷还急匆匆跑了出来,回头宫门下钥你可怎么走?”
“要是宫门下钥,我当然只能在九叔这儿叨扰一晚上了。”陈善昭见太子一瞬间愣住了,他便退后两步。郑重其事地拱了拱手道,“我这么晚过来,正是因为今天那桩走水的事。下午我和世子妃一块审了那个铺子的管事,以纵火直接把人送到应天府衙去了,什么追赔的事情都交给应天府衙去理会。顺带另两个烧了账本的,也一并都舀下看住了。这些都是世子妃的措置,我也没太理会,可我却听说,九婶便因为今天三山街的那一场火,归罪于她荐过来的那两个掌柜。还把他们连同家人全都赶出了京城,除却随身衣裳什么都不许带?”
眼见太子的脸色立时凝重了下来,陈善昭早猜到他恐怕不知道此事,更不会支持此事,他便越发诚恳地说道:“这事情的起因,是因为王府那三个管事长年没人去管过他们,因而胆大包天,九婶举荐的人就算犯错,那也只是区区小错,犯不着这么大张旗鼓,传扬出去,要么说是赵王府不依不饶威逼东宫处置他们,要么说是九婶处置过重不仁,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么?九叔,这么大冷的天只让人穿一身衣裳赶出京城,那是要闹出人命的,别说他们未必是卖身的奴仆,就算是奴仆,如此举动若是被人弹劾上去,那该如何是好?”
听陈善昭这两番话一说,尽管太子眉头仍旧紧锁,但眼神却缓和了下来。沉吟良久,他才开口说道:“那你说如何?”
“当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陈善昭理直气壮地迸出了这么一句话,眼见太子诧异地挑了挑眉,他便笑吟吟地说道,“既然那几个狗才因为他们去查了几天的帐就慌了手脚,足见九婶举荐的人是有真材实料的,既然如此,王府就把他们用上好了!”
太子不料想陈善昭竟会给出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一贯脑子转动极快的他竟是有些愣住了,随即便皱眉说道:“可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