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说到这里,他突然整个人都埋在了双膝中间,声音更是变得有些断断续续了起来:“大哥,今天明明是你大喜的日子,结果上上下下却半点喜气都没有,要是章姑娘嫁过来看到这样子,再加上你还躺在床上,她肯定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你既然很中意她,应该就不希望这种情形的是不是?我原本是想代你去迎亲的,可父王却点了四弟……可不管是谁,成亲这么大的事情,亲迎却换成别人,你能甘心么?至少要是我,我肯定不甘心”
这不甘心三个字他一时怒吼了出来,仿佛花掉了他浑身的力气。一时间,他怔怔地坐在那里,再也没有出一声。他整个人伏在胳膊上,一时泪水糊满了眼睛,直到他依稀感觉到,仿佛有一只手轻轻探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这才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待到听见背后那个微弱的声音,他转瞬间从背部到整个身体都僵在了那儿。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不甘心……”
章晗今日的全福夫人乃是赵王中护卫指挥使罗敬的夫人吴氏,四十出头的她父母儿女俱全,人也生得喜气富态,这一日一大清早就过来的她先是指点梳妆,再是四处张罗,到最后又一次跟着章刘氏踏进章晗的闺房时,见原本妩媚娇艳的章晗在画上新娘妆之后,显得喜气圆润,她便笑了起来。
“大伙都是从这一步过来的,虽然那会儿都觉得不好看,但后来想想,约定俗成也有约定俗成的理儿。一来是喜庆,二来婚事又不是看相貌,却是看旺夫宜子,这样一副装扮出去,自然就有了这么个影子。再说,您生得原本就好,不论怎么化妆都是好看的。”
吴氏说着便看向了和聘礼一块送来的那套繁复而雍容华贵的世子妃冠服,又笑道:“今天得一直忙到晚上呢,您可千万多吃一些东西垫垫饥,否则到时候饿得吃不消。还有,这样一套重重的头面上去,到时候到了新房天地桌前行过礼后卸下来,整个脖子都是僵的,如今趁机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见章晗轻轻点头,她又冲芳草碧茵和秋韵这三个要陪嫁过去的丫头点了点头道:“还有你们三个,别现在只顾着忙,等到了王府,还有的是你们要做的事,趁早都歇一歇,让下头小丫头们帮帮忙,这会儿能坐一会就坐一会,这儿距离赵王府近的很,到时候坐马车过去还没坐下就到了。”
之前陈善昭赠这宅子的时候只图着方便近,捎带什么东西也方便,然而,真正到了亲迎的时候,这咫尺的距离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哪怕是在附近大街小巷绕一圈,也耗费不了多久。因而,章晗听着那吴氏语速极快地吩咐这个指点那个,知道芳草她们必定都会事无巨细地记下来,她不由自主又走神了。
直到外头传来开席了的声音,章晗才知道是到了中午。然而,对于那些送上来易下口的东西,她却半点胃口都没有,直接摇了摇头吩咐端下去。她并没有嫡亲的姊妹,陆陆续续来闺阁中坐的虽也有顾钰这样相处过一年多也有些情分的,但终究不能说些体己话——张琪有孝在身不能来,张茹则是王妃之身,添箱之际亲自来也就罢了,这一日再来动静太大。于是,虽进进出出都是那些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她却反而只觉得烦躁。
等到这进进出出的人终于告一段落,她方才接过了秋韵知机地递上来的书,然而,往日她总能看进去的那些文字却仿佛飘忽不定一般,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没个准。直到她烦乱地突然把书合上,却只听外头噼噼啪啪一阵鞭炮,她一时醒悟到迎亲的队伍来了。刹那之间,她手里的书突然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就在这时候,一旁的秋韵突然开口叫了一声。
“宋姑娘。”
“我见别人都出去看热闹了,就来这儿瞧瞧。”
宋清盈一身葱黄的衣裙,显得鲜亮而又喜气,通身只耳垂上戴着两个玉塞儿。她缓步上前来,斟酌了一下语句,这才抬起头说道:“章家姐姐,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爹和我说过你的事,我一直很佩服你。之前添箱的时候,我也没来得及预备东西,这荷包还请你收着。”
她说着便不由分说地一把将那绣着如意纹的荷包塞在了章晗手中,旋即含笑说道:“只愿你和世子爷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PS:陈善嘉同学好样的,有时候就得靠吼啊,谁让乾清宫没人敢出声来着……
第一百五十章迎亲(中)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一身世子冠服的宛平郡王陈善睿坐在亲王象辂上,看着那座并不如何奢华的门头,听着里头那些大呼小叫的嚷嚷,嘴角不知不觉露出了一丝若有如无的笑容。
皇孙之中第一人又如何?就算得了皇帝的这么一个评价,可陈善昭如今还躺在床上,而且街头巷尾坊间百姓津津乐道的,却还是他的呆。
从太子到诸皇子,乃至于下头文武百官,这么大的事情谁都不出来劝谏,偏生陈善昭要亲自上,如今却落得如此的结果,怪得了谁来?好在祖父皇帝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要是换成一个真正听不进人言的天子,别说留在宫中悉心照料医治,恐怕还得因此雷霆大怒,问罪赵王府其他人就是因为他的一时冲动呆气,差点连累了别人
陈善睿见街道两旁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不少还拿手指冲着他指指点点,依稀仿佛能听到有人在说,这便是之前征辽东有功的那位郡王,一时只觉得更加得意。眼看鞭炮渐渐放尽,弥漫着整条街的硝烟也渐渐散去,他方才下车徐徐往章家门口走去。然而,底下的随从敲了门之后,章家却丝毫没有开门的意思,反而里头传来了一个如同洪钟一般的声音。
“要开门可以,先对上咱们出的对子再说”
尽管民间娶媳妇常有这样为难新郎官的场面,但陈善睿哪里料到赵王府迎亲竟然还会遭到这样的考核刁难。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他自负文才武略俱全,却也不能就此退缩,当即高声说道:“什么对子,报上来”
里头章晟本就憋着一肚子气,再加上身边便有一个饱读诗书的宋秀才,此时他便高声说道:“一岁二春双八月,人间两度春秋。”
陈善睿本以为章晟打仗固然在行,但据说大字不认识几个,哪里会出得了什么好对子,一时根本没放在心上。然而,这对子一出,他就顿时愣住了。绞尽脑汁思来想去良久,他却愣是脑子一片空白,这时候,他仿佛能够感觉到,四周围原本那些或殷羡或尊敬地看着自己的目光,仿佛都透出几许狐疑来,顿时大为恼怒。
这个章晟,他真以为自己是大舅哥了,这种时候还敢为难他
然而,里头的章晟却不管陈善睿是怎么想的,见外头卡了壳,他便嘿然笑道:“郡王文武双全,莫非连这么小小一个对子都对不出来不成?”
最好对不出来扭头就走,这桩婚事也就吹了
陈善睿恨得牙痒痒的,目光一时就看向了前后左右。然而,今天原本就不是他的婚事,和他一块来亲迎的也就是那些亲兵家将,打仗都是一等一的在行,这对对子的勾当却是只能你眼瞪我眼。就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恼羞成怒之际,里头突然又传来了章晟得意洋洋再次重复那个对子的声音,最后甚至还讥诮地说道:“若是对不出来,要不我换一个?”
“不用换了”
由于大街上的百姓多半都只敢嗡嗡嗡小声议论,这声音虽说不大,但也足够清晰可闻。里头的章晟还没听出来,陈善睿却只觉得如遭雷击。
扭头一看,他就只见一辆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了象辂前,陈善嘉正小心翼翼地扶了一个人出来,不是陈善昭还有谁?尽管其人面色苍白形容消瘦,但眼睛却亮得让人不敢逼视。
只着了一身便服的陈善昭扶着陈善嘉的手缓缓走到门前,这才含笑说道:“六旬花甲再周天,世上重逢甲子。”
门后头的章晟一时没听出声音来,只以为是陈善睿旁边有人拆解了这个对子,立时扭头看向了宋秀才。宋秀才有些讶异地捋了捋下颌胡须,随即轻笑道:“对得工整,那就下一个”
章晟有些恼火地哼了一声,这才恶狠狠地说道:“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流千古,江楼千古”
“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影万年,月井万年。”
这几乎是不假思索对出来的速度让章晟一时面色铁青,而旁边的宋秀才已经是眨动眼睛,脸上的讶异已经被惊疑所取代。章晟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好,算你能耐,算你本事,最后一个,对出来我就开门春到太行喜不尽赤橙黄绿青蓝紫”
“冬至王屋悲无穷柴米油盐酱醋茶。”
顷刻之间又是对出了下联,章晟忍不住拿眼睛去看宋秀才。若不是那很可能是自己的未来岳父,他几乎就要径直质问上去了——这就是你说的天底下最难的对子?然而,知道背后还有众多看热闹的宾客,他只能没好气地磨了磨牙,最后高声叫道:“开门”
随着两扇大门吱呀吱呀地徐徐打开,原本院子里笑着议论纷纷的宾客们看清楚门口站着的人,一时间全都愣住了,而章晟更是仿佛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看了许久,突然又狠狠眨了两下眼睛,最后还嫌不够,突然拿手死命地又揉了两揉。直到确信自己眼睛没花,他才结结巴巴地叫道:“你……你……你怎么来了?”
陈善昭却没计较章晟巨震之下的失礼,笑吟吟地扫了一眼后头那满院子的宾客,他便头也不回地对陈善睿说道:“四弟,辛苦你跑这一趟了。我出来得匆忙了一些,你这一身穿戴换给我吧。迎亲的事情要是让人代劳,我这辈子恐怕都要被人指指戳戳脊梁骨了”
尽管他口中说着这样不吉利的言辞,但谁都知道,这位世子爷此前好些天了都没清醒过来,如今不但清醒了,而且还能到这儿来亲迎新娘子,不啻是天大的奇迹。一时间,不禁外间看热闹的百姓齐齐起哄叫好,就连今日来章家凑热闹的主力军——那些赵王中护卫的军官们,也都一个个大声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