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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然就是我的,这将军府的下人不懂礼貌,倒是该用鞭子好好地教一教了。”
这个侧妃的汉语说的极好,应该是请了汉人先生的缘故,可是说出的话来却蛮横不讲道理。
“奴兰侧妃既然如此喜欢这院子,便是让给你们就是了。不过……宏王爷送妻妾是托庇于魏朝,还是因为怕正妃胎位不正,便是送回娘家请名医调养,还望侧妃多为王爷着想,勿要忘了来此处的初衷,少摆些威风,以免王爷难做。毕竟这是魏朝的将军府,不是北疆的王帐,将军和下人都是看不得妾室在魏朝的邵阳公主面前指手画脚的。”聂清麟平时看起来和煦,可是撂下脸时,也是皇家龙仪十足。
奴兰侧妃一向霸道惯了,哪里听过这种重话,脸色十分难看,却是瞧着聂清麟的派头有些迟疑,一时拿捏不准一个小小婢女出身的侍妾哪来那么大的底气?
旁边的侍妾眼中只有主子,半点没有将旁人看在眼里,看到聂清麟言辞犀利,顶撞主子,顿时来了气,瞪着眼儿冲上来就要照着刚才打婆子那样给聂清麟一记耳光。
聂清麟没想到这主仆在将军府还敢如此猖狂,她身在皇宫,从小到大,哪里遇到过这种一言不合,便举巴掌开打的蛮妇?连忙躲闪,但是刚经过大难,身体困乏却是躲不过去。
可是身后的邵阳公主心知这主仆平日的做派,心里老早就悬挂着,此时看得分明“啊”了一声,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护住了聂清麟,将她挡在身后。
就在侍妾手掌刚要扇到邵阳公主脸上时,,一个人影冲进屋内,从聂清麟身边一掠而过。几个人觉得眼前一晃,就听侍妾“啊——”的一声便飞了出去,撞到了屏风上,哗啦一声和檀木屏风七零八落地倒在了一处。聂清麟抬眼一看,前来护驾的竟是久久没见的单嬷嬷!
原来卫太傅抢回龙珠子后,担心她再遇到风险,在单铁花协助休屠宏剿灭了一小股残余的部队后,立刻飞鸽传书让她从北疆赶回。单铁花先是去见过太傅,禀报了北疆事务,太傅也吩咐了她为了永安公主的名节,不要泄露聂清麟公主身份,所以单铁花穿上将军府中婆子的衣服就过来寻聂清麟。
正好看到一个匈奴女人准备掌掴公主,于是冲上来就是利索的一脚,因为刚从战场上撤下来,在宫里憋闷的蛮力斩杀了一群贼首后还不过瘾,此时虽然转变了身份,可是力道却一时没回转过来,宽大的脚板只一下将侍妾乌玛多的下巴踢歪了,直直地飞了出去。
单铁花收了脚板后,就是谦卑地鞠躬问候:“三夫人,奴婢来得迟了,让夫人和邵阳公主受惊,还请夫人待会儿责罚。”
奴兰侧妃看到侍妾被踹飞,又惊又怒,腾地站了起来。待仔细看了一眼单嬷嬷,心中一震,这个婆子有些面熟,很像魏朝的那个母夜叉将军。几年前单嬷嬷追随太傅在北疆作战时,曾经遭遇过奴兰侧妃的部落。那时,奴兰在后面看到那个将如入无人之地,连斩北疆健儿的魏朝女将军印象十分深刻,只是单嬷嬷脱了铠甲,换上婆子服装,让奴兰一时不敢确认。
会不会是她认错了,那么威风八面的女将军,怎么可能做了一个侍妾的婆子?
聂清麟哪里会责罚这及时雨一样的单嬷嬷?可是方才那乌玛多的蛮横也让她大开了眼界。看那宏王爷对姐姐的宠爱,她原来还纳闷为何姐姐要一意涉险逃回魏土。现在才算是领教了匈奴内院的风采,果然是异域味道十足,粗犷豪迈得很!方才那个乌玛多分明是看见怀有身孕的正王妃过来阻拦,竟然也没有收了力道,若不是单嬷嬷及时赶来,自己的八皇姐竟要被个婢女出身的侍妾掌了脸儿!
就在这时,那个叫丰雅尔侍妾大呼小叫地扶起了痛苦哀嚎的乌玛多,恨恨地瞪着单铁花,嘴里还大呼小叫:“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打匈奴王爷的爱妻!”
这单铁花久在永安公主的身边熏陶,嘴巴也变得不似从前那般的木讷,想起自己告别时,那个匈奴王爷再三嘱托她照顾好邵阳公主,可压根没提什么侧王妃,还有其他的什么爱妻,心里便是有数,当下冷哼道:
“老身就是太傅府里的下人,边关太平了,就在定国侯的府宅里扫地掸水伺候主子;打仗了,便是拎着趁手的武器与太傅一起上战场杀敌,方才听见这屋子里鸡飞狗跳,还当是有不要命的偷袭将军府,老身眼拙,辨不清楚哪些是贵客,哪些是刺客,只是一样,哪个敢冒犯我家三夫人,便是一脚踢死了不要命的贱蹄子!”
说着挥手一击,竟是将奴兰王妃一只木箱子砸得稀巴烂!
这下就算是不识得单铁花的匈奴人也被震慑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奴兰王妃是个有心计的,听了单铁花的话,更落实了心里的猜测,这婆子竟然还真是那个在匈奴部落里声名远播的女将军单铁花!
不过被单铁花这么一闹,她倒是有所醒悟:自家的王爷对宅院里的事情向来粗心,只要他不在府里,那个软绵绵的魏朝和亲王妃就是个摆设。可是此处到底是魏人的地盘,比不得匈奴将军府。自己方才的举动也是太不谨慎了,于是便是勉强挤出了些笑意:“乌玛多、丰雅儿,你们也是太没规矩了!既然这里是给正王妃安排的住所,我们搬到别处就是了,何至于闹成这样?我是住哪都成的,可别让我们身娇体弱的正王妃难了心,若是因为没有住好,动了胎气,那我肚子里的王爷长子岂不是要少了个妹妹?”说着便扶着肚子,扬着下巴走了出去。
等到这群乌烟瘴气的都走干净了,聂清麟才拉着邵阳公主的手说道:“姐姐,你是要吓死妹妹吗?方才多惊险?你怎么好挺着肚子冲上来维护我?我们俩谁是该体贴照顾的,怎么竟是本末倒置了?”
邵阳公主却是微微一笑:“原是你的八皇姐无能,在宅院里立不起威风,怎么好连累妹妹受了折辱?”
看着优柔的姐姐,聂清麟心里一暖,可是又替她担心便说道:“姐姐身边竟是没有个可心的人伺候,将军府里有个称心的侍女叫安巧儿,原是宫里出来的,今儿因为出去探望丈夫没有在府里,待她回来,我命她来服侍姐姐,她是生育过的,由她照顾姐姐的饮食起居,便让人放心了。”
帮助孕中的姐姐安顿好了行李,已经是晚上,太傅有要事还没回府,聂清麟干脆陪着姐姐一同用膳。
因为有了孕中的邵阳,晚膳倒是不清淡,那道猪脚黄豆汤喝得人的嘴唇都快粘到了一处,聂清麟陪着姐姐吃了几口,便是觉得腹中饱足。撤了杯盏后,姐妹俩便是并肩躺在床榻上谈心。
白日里人多嘴杂,邵阳公主没有得空去问,现在内室里只有姐妹二人,她便是终于问了这几日一直悬挂于心的事情:“听了王爷说道妹妹被贼人所掳,那葛贼……有没有伤了妹妹?”
虽然邵阳公主不好开口,可是聂清麟怎么会不知姐姐其实要问何事?她倒是没有那么羞涩,便是落落大方地说:“虽然被那贼子抓入了营帐,幸好身上正来了月信,那贼子也是怕触了霉头,倒是不曾折辱妹妹,也算是保住了清白”
听聂清麟这么直白地说出来,邵阳公主反而局促地不好意思起来:“哪个问你这些了,只说没伤到便好,真是没有羞臊的……亏得本宫还担心你想不开……”
龙珠子的顽皮之心顿起,挤弄着眼眉说道:“姐姐担心什么,莫说那贼子未得手,就算是得手了,妹妹也未必想不开。需知前朝的昭容女皇,后宫豢养面首无数,俱是从人臣里选拔出来的伟男子,夜御二男也是常有的事情,倒是没见她想不开啊。那葛清远也算是朝臣出身,模样周正,放到昭容女皇那儿,起码也是个贵妃的人才……”
邵阳公主见这小妹妹夜深人静,说话越发的胡混大胆,竟是跟她那个孪生的兄长一般德行,便急急伸手捂住了她的小口。也是被那神出鬼没的太傅总是突然出现吓出了病根,便是伸出脖子从床幔里向门口望了望,看见门口没有人影,这才长长舒了口气道:“愈发没了规矩,这样的野史胡话,竟是在哪里听来的!快快住了嘴!真是替你你以后的夫君头痛!”
可是刚刚申斥完了妹妹,竟也是被那前朝昭容女王的传奇勾起了好奇心:“你说那野史是不是胡编的?身为女子怎么能夜御二男?不会打架吗?”
聂清麟略想了想,经验老道地说:“必定是分成了上下半夜,若是翻着牌子宠幸,倒是不能碰头打架……”
内室里,姐妹二人说着些适合夜色的闺中密语,在屋外的墙根处,单嬷嬷看着正微微侧身听着墙根的太傅大人,却是替屋内的小主子一阵的心急。
可是阴沉着脸的太傅就在眼前,就算她用心弄出些声音,也是被足足地吓了去了。
过了好半响,太傅才直起了腰,看那意思也是不欲打扰久别重逢的姐妹,便是慢慢地步出了院子。单铁花方才也是将公主的话俱是听得真切,按理说这太傅应该为公主清白无污而高兴才对,可是瞧着此刻的阴沉,分明是被后面的“翻牌子”搅乱了心情。
她便有心替公主恭维下太傅,免得日后太傅找茬刁难小主子,用力地沉思后,单嬷嬷低声道:“那葛贼相貌丑陋,连个才人都不配,太傅大人才是贵妃之姿!”
太傅微微转过了脸儿,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口森白的牙齿:“单将军倒是懂得欣赏,难怪看不上鲁豫达那等莽夫,待到回了京城,本侯定给将军选上几房妾室,别辱没了将军的赏‘草’的本事!”
单铁花见太傅动怒,来不及说话赶紧跪下,却看太傅说完便一挥袖子,阴风阵阵地走人了。
大魏朝的女将军跪在月光下,懊恼地检讨着自己:真是个拙嘴笨腮的!说什么贵妃啊!太傅大人容貌惊为天人,分明就是皇后之姿才对!
聂清麟陪着姐姐眠宿了一宿,第二天晨起,陪着八皇姐用了早餐后,便回转了自己的寝室。因为怕胭脂膏脂的味道熏到了怀有身孕的邵阳公主,方才梳洗过后,并没有涂抹膏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