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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心里才会有这么强烈的愧疚感。”
“唔。”南希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望着瑞琪。
“今天晚上我根本不应该到这儿来。卡姆在医院里,我应该守在家中。”
“你不应该为你自己打算吗?你认为那样做是一种自私的行为?”
瑞琪抽出一张纸巾,揉成一团,又把它摊开来。“结婚后,我就一直为卡姆而活。我从不曾为自己打算过。”
“你若想成为自己的主人,把握自己的生活,你就必须发挥自己的才能,作出一些必要的抉择。”
“我没有力量!一点都没有。”瑞琪伸出一只拳头,使劲敲打着椅子的扶手。“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根本不是我所能够控制的。”
“瑞琪,你还是可以选择的。譬如说,你可以回到公司上班或找别的工作。这一来你就会拥有一些力量——你就能够独立,在经济上也比较有安全感。”
瑞琪拿起纸巾,撕下一个角,把它捏在两根手指中间,搓成一团。好一会儿她只会呆呆瞅着这团纸巾。“我在外面工作,万一卡姆出了什么事情,那怎么办呢?’’她抬起头来望着南希。
南希把交叠着的双腿分开来,倾身向前,瞅着瑞琪的脸庞说:“你可不能一辈子跟在他屁股后头啊!这种日子,你怎么过得了呢?你不能防止别人伤害他自己……甚至杀死他自己。”
瑞琪缩起脖子,打个寒噤。
南希继续说:“你到外面工作,一样可以关心你丈夫、爱你丈夫的。他需要你的时候,打个电话到你工作的地方,不就行了?你总不能每一分、每一秒都守在他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以免他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这对你不公平……对他也不公平。这样做只会使你更加生气、更加怨恨他。”
瑞琪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把它吐出来。她使劲点点头。“天哪,我现在已经一肚子怨气了。我真不敢相信我会说出这种话来。我并不想生他的气。事实上,在我的感觉中,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我的丈夫。我丈夫早已经消失掉了。我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谁。我面对的是一群……人。可是,这群人穿的是同一件衣服,结交的是相同的朋友。他并没有丧失时间观念。这跟一般人想象的并不一样。”
“我了解。你丈夫内心里已经形成了所谓的‘并存意识’。”
“对!以前他是一个非常开朗、风趣的人……而现在,我永远都猜不出下一刻他会变成什么人。我把餐后甜点端上桌,跑过来吃的却是一个4岁大的小女孩。”说到这儿,瑞琪差点又掉下眼泪来。“你知道他是怎样割伤他自己吗?天哪,太可怕了!我吓死了。可是我又能怎样呢?这种事情如果再发生的话,我真不知道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我还得为凯尔操心。今后我的日子该怎?”堤防终于崩溃了。瑞琪哀哀哭泣起来。
南希坐在一旁,静静地瞅着瑞琪。
哭够了,瑞琪只觉得疲惫不堪,整个身子瘫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好几张湿答答、早已揉成一团的纸巾。她知道南希坐在她对面,一直望着她,默默地抚慰她、支待她。好一会儿两人都没吭声。寂静中,她们听见窗外一辆巴士从路旁的站台开走。从眼角望出去,瑞琪瞥见南希乜起眼睛,瞄了瞄窗旁摆放着的一只小小的、圆川形的大理石时钟。
两人互相瞅望了一眼。瑞琪坐直身子,清清喉咙,“时间到了,对不对?”
“差不多了。”
“那我该走了!’’瑞琪打开皮包,掏出支票簿。“跟你聊天真有意思。下次我们再聊好吗?你觉得咱们1个星期见5次面,够吗?”
第二十七章
保险公司要我尽快搬出德尔·阿莫医院。他们不明白,具有多重人格的人为什么需要特殊的精神医疗照顾?他们宁可付钱,让我多做几次不必要的鼻窦手术,或是来个心脏移植什么的。至于DID,那就免提了。不过,保险公司倒是同意让我转到本地医院的精神科病房——如果我试图自杀的话。
埃德·曼德尔医生出面为我争取应享的权利。他声称,一般精神病院的心理学家和精神科医生并不怎么了解DID,无法提供我所需要的医疗和照顾。但他这一套说词,保险公司的人根本听不进。于是,我在德尔·阿莫医院只住了6天,他们就停止支付我的医疗费。
出院前,埃德匆匆为我们——我和我那群分身——找到一位名叫斯科特·莫塞利的治疗专家。他的诊所开设在普莱森顿,距离我们居住的利昂纳镇只有10英里。埃德是在人格分裂国际研究学会名单上找到他的名字的。斯科特声称,他具有治疗和辅导多重人格患者的经验和资历。埃德让我跟他谈谈。在电话中听起来,这位治疗专家还满和气的。我们约好,一回到家我就去跟他见个面。埃德已经尽到了他的责任。他在我的病历卡上做了个记录:出院后的治疗安排妥当。
泪汪汪地,我和我那群分身向克里斯和乔迪道别。斯特凡妮叮嘱我,“好好照顾自己哦。”就在这时,罗比突然从斯特凡妮心里冒出来,使劲跟我握了握手,央求我代他向尘儿说声再见。尘儿透过我的手触摸到罗比的手——对我来说,那是一只细小柔软的妇试人的手,但在尘儿感觉中,那可是一个年轻小伙子的手啊!她好想跟罗比说最后一次话,但却又担心斯特凡妮责骂她。结果,尘儿一直躲藏在我内心深处,不敢出来跟罗比话别。
一路搭飞机回家,我只觉得自己那颗心儿噗噗跳个不停,就像一堆蹦蹦跳跳的爆米花似的。人的脑究竟是如何运作的?我的脑又是怎样运作的呢?DID和其他精神疾病到底有什么差异呢?DID的心理生理学又是怎么回事呢?情感上的创伤如何影响神经机能呢?
多年前,我曾经梦想成为一位心理学家。是不是因为我早就晓得我的心理出了问题,需要这方面的帮助?坐在飞机上,我从机翼上方的窗口眺望那浩瀚无垠的天空,心里想的却是艾莉·莫雷利和埃德·曼德尔这两位心理治疗学家——他们是多么的能干、敏锐、聪明,又是多么的受人尊敬啊。
只要我的心智运作正常……我也很聪明啊。也许,这一辈子我永远无法像他们那样治疗、辅导病人,但我可以学习他们所懂得的知识呀。主宰心智。我自己的心智,成为一个主宰者,尊敬自己。哟,野心不小哦。从此不再怨恨自己,好吗?哈!我们也能够成为一位心理学家!帮助那些心理有毛病的人。怎样帮助?总有办法吧。世界上成千上万像克里斯、斯特凡妮和卡姆的人,都需要帮助。利夫可以帮助我们学习呀。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我们一定可以办到。等等!我们怎能跟别人一起坐在教室里上课呢?我们上学都会迷路。我们可以找一家函授学校,在家里上课呀。对!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安全。我取打赌,一定有大学开设给校外人员进修的心理学课程,让不能到学校上课的人也有机会攻读学位,譬知那些上班的人。对!我们可以打听一下。但我们必须找一所合格的、被教育部认可的学校,可不能随便找一家业余大学,譬如乔伊学院或斯特罗姆多尔斯大学之类的学校。当然,我们不会那么笨。我们一定可以实现我们的梦想,成为一位心理学家,只要卡姆振作起来,好好活下去。
我向一位年轻貌美、脖子上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发丝的空中小抽姐借了一支笔,在餐巾上写下今后奋斗的目标:成为一位心理学家。从现在开始,说做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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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飞机就降落在奥克兰机场上。瑞琪和凯尔母子俩站在入境大厅门口迎接我。他们两个还能够认出我来,可见我的外貌并没改变。嗳,跟家人团聚的感觉真好!瑞琪趁凯尔没注意,悄悄把她帮我买的玩偶大兵塞进我手里,而我则假装把它从行囊中掏出来,夸张地递到凯尔手中。凯尔又惊又喜,两粒眼珠睁得又大又圆,活像意大利人在草地上玩的那种地滚球。他跳进我怀中,紧紧搂住我,就像跟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重逢那样。
瑞琪身上穿着一套浅紫色印花裙装,配上一双土耳其玉耳环,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神采飞扬。跟南希恳谈后,她对自己恢复了一些信心,带着凯尔高高兴兴前来迎接我,一点也不显得畏惧或沮丧。宛如久别重逢的情侣,她搂住我深深吻了一下。
我们一家三口在海沃德镇瓦尔餐馆吃午餐。这家创设于1958年的老店以特大号的奶昔和鲜美多汁的汉堡闻名旧金山。掌厨的是一个雄赳赳、气昂昂、身上满布刺青的大汉;跑堂的则是一位身穿白色保龄球衣和黑色的劳拉·皮特里名牌运动裤、蜂窝般的头发上插着一支铅笔的女侍者。她的名字叫蒂娜。
我们原本以为凯尔会觉得,能够上这家餐馆吃饭是顶值得骄傲的一件事。谁知他并不领我们的情。对他来说,瓦尔餐馆格调太高了。他还是比较喜欢麦当劳。这小子还挺挑剔的呢。他抓起我们帮他叫的那客“娃娃汉堡”,咬两口,就往旁边一推。幸亏他还挺喜欢这家餐馆的奶昔——这可是真正的冰淇淋。凯尔一面品尝奶昔,一面玩耍着我送他的那个绰号叫“拦路虎”的玩偶大兵,他心里感到很快乐。
我和瑞琪一直握着手——牵手的感觉可真好——一面吃午餐一面讨论她重新回去工作的事。老实说,我心里感到有点害怕,但尽量不显露出来,因为我看出她已经打定了主意。接着,我把我的计划告诉她,我说我要成为一位心理学家,瑞琪吓了一大跳。这倒不是因为她担心我应付不了繁重的功课——再困难的事情,她也曾经看见我完成过。
“你刚从……”她本来想说“医院”,但不方便在凯尔面前讲出来,于是她只好用眼神示意,指着我那条曾经被我用刀割伤过的手臂,向我暗示。
“你怎么应付学校的功课呢?”瑞琪质问我。她的真正意思是:“嘿,平常你连今天是几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