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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石头当然就是那个假扮她老公的人。
柳长街静静地听着,脸上全无表情,冷冷道:“他本就不该买房子买地,干我们这一行的人,本就随时随地会死在路上的。”
胡月儿眨眼道:“但他却死得太冤枉,他的功夫本来绝不在彭刚那王八蛋之下,可是彭刚要杀他时,他却不能出手,因为他若一出手,就会泄露秘密,他……他竞宁死也不肯泄露我们的秘密。”
柳长街淡淡道:“他本就应该这么样做的,这是他的本份。”
胡月儿瞪起了眼,道:“你难道认为他本就应该死的?”
柳长街居然没有否认。
胡月儿几乎已要叫了起来:“你究竟是不是人?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你……你……”
她越说越气,突然一脚将柳长街踢下床去。
柳长街反而笑了:“你若认为老石头真是个老实人,那你就错了,你若认为他真的已死在那王人蛋手里,你就错得更厉害。”
他躺在地上,居然好像还是跟躺在床上一样舒服:“他也许会让彭刚砍他一两刀,也许会让彭刚认为他已死了,但他若是真的这么简单就会被那种小王八蛋一刀杀死,那他就不该叫老石头,应该叫老豆腐才对。”
胡月儿还在怀疑:“你真的认为他没有死?”
柳长街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件多么大的事?你知不知道我们为这件事已计划了多久?老石头若是你想像中的那种老实人,我们怎么会要他参与这件事?”
胡月儿笑了:“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确不是个老实人。”
柳长街道:“哦……”
胡月儿咬着嘴唇道:“刚才你就算是已听出外面有人来了,也不必那么样做的,你根本就是想乘机揩油。”
柳长街笑了笑,道:“你只猜对了一半。”
胡月儿道:“你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柳长街悠然道:“我只不过想要你知道,我若真的要强奸你,你根本一点法子都没有。”
胡月儿眼珠子转了转,轻轻道:“现在你……你难道不想了?”
柳长街道:“你难道还要我再试一次?”
胡月儿红着脸,又咬起了嘴唇:“你不敢?”
柳长街又笑了。
然后他的人竟突然从地上弹了起来,忽然间就已压在胡月儿身上。
胡月儿叹了口气,道:“看来你真是个色鬼。”
柳长街道:“但这次却是你故意勾引我的,我知道你……”
这句话没有话完,他的人突然又从胡月儿身上弹起来,撞在墙上,落下,一双手捧着小腹,一张脸已疼得发白。
胡月儿看着他,忽然道:“刚才我的确是在故意勾引你,因为我也想要你知道,我若真的不肯,你也连一点法子都没有。”
柳长街弯着腰,似已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额上的冷汗,一粒粒往外冒。
胡月儿眼睛又不禁露出些歉意,又觉得有点心疼了,柔声道:“可是我早已说过,只要你能做成这件事,我……我……”
她没有再说下去,也不必再说下去,她的意思,就算是呆子也听得懂。
柳长街却好像听不懂。
他又慢慢地躺下来,躺在地上,本来总是显得很和气、很愉快的一张脸上,忽然露出种说不出的悲痛伤感之色。
他没有说什么,过了很久很久,还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胡月儿的心更软了,却故意板着脸道:“我就算踢痛了你,你也不必像孩子一样赖在地上不起来。”
柳长街还是不开口。
胡月儿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在生我的气,还是在想事?”
柳长街终于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只不过在想,以后你爹爹一定会替你找个很好的男人,一定不会是干我这行的,他不会有随时送命的危险,你们……”
胡月儿脸色已变了,大声道:“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柳长街笑了笑,笑得很凄凉:“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希望你们能白头偕老,希望你能很快就忘了我。”
胡月儿的脸已苍白:“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刚才说的话,你难道听不懂?”
柳长街叹道:“我听得懂,可是我也知道,我是等不到那一天的了!”
胡月儿急着问道:“为什么?”
柳长街淡淡道:“自从我答应做这件事的那一天,我已没有打算再活下去了,就算我能有机会杀了龙五,我……我也绝不会再见到你。”
他目光凝视着远方,脸上的神情更悲戚。
胡月儿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也好像有根针正刺着她的心。
柳长街忽又笑了笑,道:“无论如何,能用我的一条命,去换龙五的一条命,总是值得的。我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既没有亲人,也没有……”
胡月儿没有让他说完这句话。
她忽然摸到他身上,用她温暖柔和的嘴唇,堵住了他的嘴……
窗外的风更紧了。
一只母鸡,正孵出了一窝小鸡……
月亮已升起,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照着胡月儿的脸,她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
柳长街正在偷偷地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一种神秘的欢愉。
胡月儿痴痴地看着窗外的月亮,忽然道:“我知道你是骗我的。”
柳长街道:“我骗你?”
胡月儿又在用力咬着嘴唇:“你故意那么样说,让我听了心软,你才好……才好乘机欺负我,我明明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却偏偏还是上了你的当。”
说着说着,她眼泪已流了下来——这本是女孩子一生中情感最脆弱、最容易流泪的时候。
柳长街就让她流泪,直等到她情绪刚刚平定,才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难受了,你难受,只因为我并不一定会死。”
胡月儿不想分辨,却还是忍不住要分辩:“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柳长街道:“你若知道我已死了,岂非会觉得好受些。”
胡月儿恨恨道:“可是你根本不会死的,你自己说过,一定要等到有把握时才出手,只要你能制住龙五,还有谁敢动么?”
柳长街道:“我既然不会死,这件事既然一定能完成,你既然迟早总要嫁给我,那么你现在又有什么好难受的?”
胡月儿说不出话来了。
她忽然发现柳长街在笑,笑得那么可恶——当然并不完全可恶,当然也有一点点可爱。
她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因为你知道我一定会变得很乖,很听话,因为我已非嫁给你不可。”
柳长街微笑着,居然没有否认。
胡月儿柔声道:“我实在很怕你不要我,我一定会变得很乖的,就像条母老虎那么乖。”
她猛然又一脚把柳长街踢下床去。
柳长街怔住,终于怔住,终于笑不出了。
胡月儿从被里伸出只手,拧住了他的耳朵,但声音却更温柔:“从今天起,应该听话的是你,不是我,因为你反正已非娶我不可,但是你若是不听话,我还是要你睡在地上,不让你上床。”
她的嘴贴在他耳朵上,轻轻道:“现在你明白了没有?”
“我明白了”柳长街苦笑道,“但另外一件事我却反而变得糊涂了。”
胡月儿忍不住问:“什么事?”
柳长街苦笑道:“我已分不清究竟是你上了我的当,还是我上了你的当?”
无论他们是谁上了当,我相信这种当却一定有很多人愿意上。
因为他们的日子过得实在很甜蜜,只可惜甜蜜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的。
六七天好像一转眼就已过去,忽然间就已到了他们相会的最后一天晚上。
最后的一天晚上,本该是最缠绵的一个晚上。
胡月儿却穿得整整齐齐的,坐在客厅里——平常到了这时候,他们本该已躺在床上。
柳长街看着她,好像已对她仔细研究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道:“今天我又有什么事得罪了你?”
胡月儿道:“没有。”
柳长街道:“你忽然有了毛病?”
胡月儿道:“没有。”
柳长街道:“那么今天是怎么回事?”
胡月儿道:“我只不过不想还没有出嫁就做寡妇而已。”
柳长街道:“没有人想要你做寡妇。”
胡月儿道:“有一个。”
柳长街道:“谁?”
胡月儿道:“你。”
她板着脸,冷冷道:“这六七天来,只要我一想谈正事,你就跟我胡说八道,再这么下去,我很快就会做寡妇。”
柳长街叹了口气,道:“正事不用嘴谈的,是要用手去做的。”
胡月儿道:“你准备怎么样去做?”
柳长街道:“你今天晚上这样子,就为的是要跟我谈这件事?”
胡月儿道:“今天晚上再不谈,以后只怕就没有机会了。”
柳长街叹了一口气,道:“好,你要谈,就谈吧。”
胡月儿道:“龙五要你到相思夫人那里去偷一口箱子?”
柳长街道:“嗯!”
胡月见道:“你已答应了他?”
柳长街道:“嗯!”
胡月儿道:“因为你若想抓龙五,就一定要先得到他的信任,若想得到他信任,就只有先替他做好这件事。”
柳长街道:“难道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胡月儿道:“我没有。”
她也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来,我们虽然知道有很多件大案子都是龙五干的,却连他的一点把柄都抓不到。”
柳长街道:“就算能抓到他的把柄,也抓不到他的人。”
胡月儿道:“所以我们一定要出奇兵。”
柳长街道:“你们的奇兵,就是我。”
胡月儿道:“所以你不但要抓住他的人,还得先证明他犯的罪。”
柳长街道:“所以我一定要替他做好这件事。”
胡月儿道:“你有把握?”
柳长街道:“有一点。”
胡月儿道:“你能在半个时辰里,杀了守在外面的那七个人?再举起那道千斤闸,打开那三道秘门,逃到相思夫人迫不上的地方去?”
柳长街道:“我只不过说我有一点把握而已,并不是很有把握。”
胡月儿道:“你知不知道,那七个人是七个什么样的人?”
柳长街道:“不知道。”
胡月儿冷笑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