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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莲认得那受伤的便是金枪张玉瑾,秀莲立刻就心里明白了,回头向何剑蛾嘿嘿冷笑道:“好,我对你们宽宏大量,不提当日的旧仇,你们却要骗我,暗算我!”说时,抡宝剑向何剑蛾就砍。
何剑蛾惊得撒手扔了烛台,向外就跑。但早被秀莲的宝剑削在肩头,她就“哎哟”一声,摔倒在地,灯烛也灭了。
秀莲刚要奔向套间去再取蜡烛,这时,忽听那后窗户处有人大叫说:“俞姑娘快走!跟随我去我花枪冯隆!”
秀莲吃了一惊,赶紧走到后窗户,用手将窗子托起,宝剑随身子跳出,一看,这里原是一个小院。
房上有一个人又叫她说:“快来!”
俞秀莲仰身向房上那黑忽忽的人影说:“你是谁?”
那人不言,却飘飘地扔下一个东西来。
秀莲一抬手接住,原来是一块二尺见方的黑布。她正觉著奇怪,只听房上的人又说:“把宝剑包里上,快走!”
俞秀莲却不肯听这人的话,她嗖地蹿上房去,依旧问说:“你是谁?”
那黑影一逝,顺房就走了。
秀莲追赶过了两重房,那黑影已然不见,这时外面却有人打著灯笼进院里来。秀莲在房上看得很清楚,只见来的正是何三虎、何七虎,还带著两个提著灯笼、两个提著钢刀的人。
秀莲见他们才一进到二门里,自己便由房上伦剑飞身而下,吓得下面的一个人将灯笼撒了手,立刻就烧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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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
何三虎、何七虎一齐抡刀迎过来,他们籍著那只灯笼一看,齐声说:“嗳呀!原来是俞姑娘!”
秀莲蓦地莲钓飞起,当唧一声将何三虎手中的钢刀踢落在地,随著一把手将他抓住,横剑喝道:“你们还跟我假客气。你妹妹把我骗来,张玉瑾藏在暗室里,想要暗算我。若不是我防备的周到,并有人在暗中帮助我,这时早就道你们的毒手了。”
何三虎吓得面色改变,连连摇头说:“我可不知道!那都是我妹妹和张玉瑾商量的主意!”
秀莲冷笑道:“你以为我是傻子,我早就看出你们是要暗算我,张玉瑾和冯隆他们原来就没有走!”
何三虎仍然摇头道:“那倒不是,他们确实是今天才回来的,花枪冯隆现在就在街东,一捉就能捉到,只是他那个地方不好带著姑娘去!”
秀莲气忿忿地说:“无论甚么地方,你现在就带著我去捉他,只要把他捉住,便没有你们的事!”
当下秀莲扭著何三虎走出大门外,只见这时更声才敲过了两下,街上虽然昏黑,司是还有稀稀的行人来往。
秀莲先把何三虎放了手,用那块黑布将手中的宝剑包里起来,然后说:“只要在街上你敢喊叫一声,我就杀死你!”
何三虎也气忿地说:“俞姑娘你放心!走在街上我若喊叫,那一点也没有我的好处。俞姑娘你又不是强盗,我找来官人,也不能叫你吃亏。再说,他娘的为个花枪冯隆,我犯不上赔著性命。冯隆现在鼻子巷土娼家里了,俞姑娘我带著你去找他。”
说时何三虎在前忿忿地走,俞秀莲在后面持剑紧紧跟随。
这时天空上星月微微,寒风凛冽,远处更鼓迟迟。
二人往东穿过了几条胡同,就来到一条小巷里。这条小巷真是又黑又窄,只有北首一两个小门。来到第二个小门之前,何三虎就站住身,指著说:“这就是土娼小白鼠的家里,冯隆就住这里。”
他说这话,仿彿觉得秀莲一个闺女人家,无论如何也决不肯闯进土娼家里去。可是没想到秀莲此刻早已亮出宝剑来,将身一耸,“嗳”地上了墙头,远后跳进院去了。
这时却听到远近各处街道上锣声有起,何三虎听了,吓得他转身就跑。此时秀莲才跳到小院里,忽然各处锣声紧响,她不由十分惊异,赶紧闯进小屋里。
这小屋里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妖艳妇人和一个很瘦的男子,这男子却不是冯隆。
秀莲就持剑逼问:“冯隆他跑到哪儿去了?”
屋里的一男一女全都吓得浑身哆嗉,女的就说,“姓冯的……刚才来了又走啦!……”
秀莲还要往下追问,却听四处的锣声越来越紧,也越来越近,秀莲赶紧出屋,蓦一抬头,只见墙上站著一个人说:“俞姑娘!快走!”
秀莲又问了一声:“你是谁?”那人却一声不答,跳下墙去了。
秀莲赶紧提剑赶到墙外,只见黑影一道很快的往东遁去。秀莲在后紧跟,连穿过三四条寂静无人的小巷。
此时,锣声渐远也渐缓,前面的那人依旧距离著秀莲不过几十步之远,秀莲紧快地飞走,无论如何努力也是追赶不上。眼前已到了城墙,那条黑影已顺著马道跑上去了,秀莲也追赶上去。
到了城墙上,那人却止住了脚步,在十几步之外,对秀莲说:“我是龚道士。姑娘你一人身入城中实在危险,千万赶紧回去吧!明晨天未亮时,到城南十二里白衣庵旁,我必将花枪冯隆拴获,送了去!”
秀莲喘了喘气,很和蔼的问道:“请问道爷的大号怎么称呼?如何认得我?”
对方龚道士却说:“我一个出家人不必说出姓名,至于姑娘……”才说到这里,俞秀运蓦然觉得对方虽是江南口音,但却十分厮熟。
她趁著对方不备,猛地扑奔过去说:“你是……”但那龚道士早已脱身躲开了,由城上飞身而下。
秀莲也不顾城有多高,她也提著气,忽地一声由三四丈高的城墙落到平地上,身子一挺并未倒下,但是左腿觉得有点疼。向两旁再看那龚道士,已然没有踪影了。
秀莲赶紧将剑重用那块方布里上,不顾得脚痛,急急回到店房内。
此时店门还没有关,秀莲走进了店内,先注意看那龚道士住的屋子,只见窗户一片漆黑,像是里面的人还没有回来的样子。秀莲心中暗暗地冷笑了两声,便取钥匙开锁进屋。她先将宝剑插入鞘内,然后才取火点灯随著就喊叫店家。
店家进到屋里,就笑著问说:“姑娘回来啦!姑娘不是跟著对门玉兴镖店的内掌柜的坐车进城去了吗?”秀莲说:“回来了,这半天我净在对门镖店里了。”
店家笑著点了点头,说:“姑娘原来也是镖行的?”
秀莲点了点头,又问:“白衣庵在甚么地方?”
店伙说:“就在这南边,顶多十里来地,靠著大道。那座庵十几年前倒还香火很盛,现在却坍塌倒坏得不成样子了。”
秀莲听罢了,点点头,店家刚要转身出屋,秀莲就嘱咐说:“明天你们可要早点起来,我要一清早就起身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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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回过头说:“不要紧,我们这店里甚么时候都有人伺候著。”
店家走后,秀莲将屋门关好,对著灯呆呆站立著发征,脑里不住翻情刚才所遇的那一些紧张惊险的事情。
此时街头上的更锣已交到三下,秀莲又是惊疑著,暗想:刚才城里一定在自己与何三虎离开张家以后,那何七虎与张玉瑾就去叫了官人,诬赖自己是杀伤人命的凶犯,所以城内才那样呜锣缉贼。若不亏龚道士顿路叫我逃走,我真许要被人捉拿住了。但是自己现在住在这南门外,也终非稳定,因此心中十分不安。想想那龚道士的身材和自己模模糊糊看见他那容貌,以及他那谈话时的清朗声调,不由得又惊又疑。
想了半天,她忽然心中一阵悲惨,不觉得竟簌簌地落下几点眼泪来。又静立了些时,听得四下毫无动静,她才将灯熄灭,慢慢地又放开屋门向外去望,只见残月斜映,寒风扑人,不要说那龚道士的屋中没有灯光,就是旁的屋里,也不见有一点火光。只有风声呼呼,落叶请肃,搀杂著各房中旅客发出的鼾声和呓语。
秀莲这才又把屋门闭上,便睁著眼在炕上坐了一会儿。
这时窗纸就发白了,秀莲遂下炕收拾东西,少时就开了屋门到柜房前,隔著窗户叫店家。
连叫了几声,才有一个店伙,披著棉袄,揉著眼睛,由柜房里走出来,向秀莲说:“天还早呢!还没打五更呢,这么早就走,可干甚么去呀?”
秀莲说:“我有要紧的事,得往东去赶路,你不用废话,快些把我那匹马备好!”
店伙似乎两眼尚未睁开,他就问说:“哪匹马是你的呀?”
秀莲气忿忿地说:“就是那匹红马。”
说话时又扭头向西屋里看了看,随后便回到屋中。
待了一会儿,店伙送进洗脸水来说:“姑娘,那匹马已备好了,姑娘是要往哪儿去呀?”
秀莲随口答言道:“往山东去,我回家。”匆匆地将脸擦过便付清了店账,然后挟著行李,携带著双剑,出屋放在马上。
店伙把大门开了半扇,说声:“怠慢!”
秀莲点了点头,遂扳鞍上马,飞骑向正南走去。
这时候星光还在当空闪烁,半圆的残月偏西坠下,给大地上铺著暗淡的影子,市街上没有一个行人,两旁商号全都严闭著门板。
走出南关,那郊外更是一遍荒凉黯淡,只有几堆坟墓似的,那是村舍。极目四望,远处都是黑暗混浊,甚么东西也看不见。寒风自背后吹来,使秀莲这一身夹衣裳真有些禁不住,但她也毫不畏缩,纵马南去。自量走了已近十里内外,便收住马疆慢慢地往前走,又走了不到一里,就听前面有人呻吟著喊道:“救人呀!救人呀!”
秀莲吃了一惊,顺著声音向前我去,藉看星月之光向马下望去,只见道旁趴著一个人。
秀莲遂勒往马问道:“你是干甚么的?”
那人一听是女子的声音,反倒不言语了。
秀莲蓦然省悟,便赶紧抽剑下马,向那人问道:“你是冯隆不是?说了实话我就饶你的性命,要不然,我当时就杀死你!”
连问了几声,秀莲的宝剑已然举起,地下趴著那个人才说:“你是俞秀莲姑娘不是?先别下手!”
秀莲举著剑逼吓说:“你快些告诉我,杨大姑娘现在是生是死?”
那地下的花枪冯隆又呻吟了几声,他就说:“俞姑娘,咱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何必要这样苦过我。杨大姑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