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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下来么?不行的话我就把饭端过来。”
“能的。”
庾睦答应了一声,摸索着撑着床边的桌子站了起来,萧挽缘见他扶着桌子稳了好一会儿才挪了几步,有心想扶他一把,又怕他觉得自己“冒犯”了,等他到了面前坐下来,才发现连自己头上出了细汗。赶紧给他盛了碗饭,又堆了不少菜到他碗中:“喏,吃饭。”
庾睦摸索着端了碗,萧挽缘见他还能支撑,心道他果真是被折磨惯了,恢复能力竟也这么“惊人”,正放下了心要开始吃饭,庾睦却皱了眉把碗放下了,捂着唇弯下了腰。
萧挽缘惊了一下,怕他再摔到地上,也顾不得礼仪,忙凑到他身边给他拍背:“哎,你、你怎么了?”
庾睦下意识地抓着她的衣袖借力,却好像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地呕着。萧挽缘脑中嗡地一下,想起之前在脑海里打转的那个想法,问出口才发现自己竟还有点结巴:“哎……你、你不会是怀、怀孕了吧?”
她惊讶还可说是不习惯男子怀胎,可庾睦听了这猜测,倒像是比她还要惊上一分,大半天才反应过来,呆坐着一动不动,回过神却又忽地红了眼眶,水光在眼里打转,眼看就要掉下来。
萧挽缘心道之前看他被折腾成那样,也没见他哭过,怎么听到这消息到掉起了眼泪,心里正在不解,却听得他哑着声音问道:“真的?”
“我……我也就是乱猜一句,”萧挽缘不知他是想要孩子还是不想要孩子,便敷衍道:“是不是真的,也要请过大夫才知道的吧……”
庾睦听了这话,却又消沉了下去,看来倒像是希望有个孩子。萧挽缘有些不解,劝道:“你妻主也不在你身边,你就算真有了孩子……”
“那她就有后了……她就有后了……”庾睦竟似有些迫切地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里有显而易见的激动:“我也可以不欠她那么多……”
要说欠不欠的,她那么折磨你就不欠你了么?萧挽缘撇了撇嘴,对他的激动有些不以为意,不过这里虽然是她不知道的时空,却也毕竟是古代,对子嗣看得重是无可厚非的。何况即使是二十一世纪,还有人坚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呢。
“求你……萧姑娘,求你让我找个大夫看看……”
“唔,找大夫是应该的,不过……我对这里的情况完全不了解,而且,就算我下山去给你找,恐怕也没有哪个大夫肯在这种天气上山来看病……”萧挽缘叹了口气,无奈道:“要不我带你下山去看大夫吧?”
庾睦像是很犹豫,攥着衣袖想了好久,才咬着唇点了头:“好。”
一边点头答应,便把一手手掌覆到了腹上,低着头擦掉眼泪。像是十分宝贝腹中的孩子。萧挽缘在一旁看着他,虽然还是不能理解他对萧江愿固执的感情,但这个男人的简单又固执的坚持却让她多少有点感动:“那你养两天,等你身子好点我们就下山去找大夫。”
……
下章开始慢慢揭晓庾睦(榆木?O(∩_∩)O~)童鞋对原先妻主死心塌地滴原因……
第六章 山路崎岖
因为计划了要带庾睦下山,在他有精神的时候,萧挽缘也尽量向他打听一些这个时空的“常识”。知道这个世界果然像她所猜测的那样,以女子为尊,在外抛头露面,维持生计的皆是女子。男子则要遵从“三从四德”,规规矩矩地在家中待着。
庾睦像是相信了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对她问起的事,大多也都详细地回答了,等到他能稳稳地走上几步,不要人扶的时候,已经秋去冬来,到了小寒。
“你家中可有闲钱?”
午后阳光正好,晒得人暖洋洋的,萧挽缘瞧瞧庾睦没什么血色的脸,便也要他到屋外坐一会儿。谁料一听她这么问,男人的脸上立马升起了一些警惕。
萧挽缘坐在他对面,自然把他的神色变化看了个正着,便把手里正抓着的衣服塞到他手里,无奈道:“你抓抓看,这衣服可能御寒过冬?”
前两天尚是暮秋,新送来的衣服看着暖和,穿着也还不觉得冷,这两天北风一吹,这棉衣就不怎么顶事了,上头像是有无数个小窟窿,冷风能透过衣服吹得人骨头缝都生疼。她今天坐在这里闲着无事,拆了一只袖子来看,才发现里面的棉絮不但很是稀松,甚至连颜色都开始泛黄了。不由心道她前世没碰到过传说中的“黑心棉”,莫非穿越到“淳朴”的古代,反倒是遇上了?
庾睦手里被她塞了衣服,也就依着她的意思“看”了一番,脸色不由就变了,伸手抓住自己身上衣服的袖子一阵摸索,不由讷讷道:“我这件……像是好的……”
萧挽缘一呆,想起那天看到两件棉衣,出于照顾病人的心态,她的确是拿了一件看起来比较厚实的给了他的,难道这萧江愿家下人对主人家夫妻两个还区别对待?
这一来,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身上穿着这件,似乎的确有点小,先前她还只以为是衣服不合身,现下看看穿在庾睦身上显得过于宽大的另一件棉衣,心里便一阵雪亮。
想是他们在山上住着,家里虽往这山上送东西,也是“看菜吃饭”的,大概是知道这个庾睦不受喜欢,加之她自己也是个半疯半病的,给他们的衣服,自然也就更差一点。却又因为萧江愿毕竟是长孙女,不敢太苛刻,给她的那件还是能御寒。偏偏自己又歪打正着地把厚的那件给了他,才有了现在的这回事。
“既然是大户人家,何必在这些许小事上这样刻薄人?”
萧挽缘无奈摇头,心道果然是人走茶凉,世情凉薄,萧江愿不再是家中的继承人,就连件过冬的衣服,都会有人来克扣。
“我……在床头的柜子里有首饰,下山的时候可以当了换银子,”庾睦手里还捏着自己的衣袖,站起身来,红着脸道:“我回去换下来……”
萧挽缘一愣,等他到了屋里才明白他是要把身上那件衣服换给她,还来不及阻止,屋门已经在面前关上了。又不好在这时候推门进去,只得讪讪地在门口站住了,扬声道:“别换,你还病着呢……再说,要是你真、呃,真怀着孩子,冻着了可怎么好?”
屋里悉悉索索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庾睦开门出来的时候,还是换上了薄的那一件,把另一件在手上捧了,摇头道:“我不做事,只在屋里待着……”wωw奇Qìsuu書còm网
萧挽缘先是不肯接,在她心里虽没有要对男子“怜香惜玉”的想法,但还是医患有别,庾睦他一个病人,何况,还是她自己救活的病人,她于情于理总是要多照顾一分。然而面前的人似乎也十分固执,虽然看不到她站在哪里,却一直捧着那件衣服不放下来,像是非要她去接了去。
“算了,进屋再说吧,”萧挽缘伸手按住衣服,把他引进屋里,一边叹了口气:“我看你身体也好了不少,那我们明天就下山去,也给你买件能挡风的衣服。”
她说着,随手披了衣服,到外面去做饭了。庾睦没有再说什么,只在桌边呆坐着,他现在虽然看不见,但并不是从小就如此,而是十几岁上病了一场才瞎了的,因此小时候也是学过家务活的,而这十多年在黑暗里摸索习惯了,一般的事他都能做得来。
可是这个萧姑娘却好像很习惯于做这些事,甚至每天做好了饭喊他吃饭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奇怪的女子?就算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贫家女,家中煮饭洒扫这类的活计,也自有父亲和兄弟去做,怎么她做起事情来的手脚倒是比他还要熟练三分?
他心里的疑惑萧挽缘自然是不会知道,等翌日早上做了饭吃了,便依他的话拉开床头的柜子。一看之下,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她原本以为庾睦说的“有首饰,可以当些银子”是说他自己随身的一两件小首饰,可是眼前出现的,却是满目琳琅的各类链子,镯子,非金即玉,一眼便知极为贵重,而且样样都十分精致,亮闪闪地能闪花了眼。
“庾、庾睦……你这些首饰……”
“不好么?”
“不,不是不好,是……未免也太好了,”萧挽缘惊愕了一会儿,才转头看着他,疑惑道:“既然你们有这么多首饰,为何不变卖了换些钱,请个大夫照料你妻主,两人好好过日子?”
庾睦脸朝着她这边,从表情看,像是听到了她的话,却又很是不解她话中的意思,萧挽缘把他的首饰盘点了一下,依她看来,普通的人家可能一辈子赚的钱都买不了他的这些首饰。
“这些都是你的?是你从家里出来时带着的?”
“嗯,都是妻主从前买的,”庾睦点点头,说到这里,便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低下头去:“还有几样可能是主夫公公赏下来的。”
“唔,看来你妻主以前……手里管着不少钱财?”萧挽缘轻咳了一声,每次谈论到自己的“前身”,两人总还是有些尴尬的。看来那个女人原先对这个夫郎是极好的,不然也不会用心挑这么多首饰送给他,只是后来不知为了什么事,竟会变成那样。
“是,妻主家里在乡下的几个茶庄……”
“好吧,我知道了,”萧挽缘挑捡了几样不起眼的收在包裹里,盘算着把这些卖了,好有钱给他看病,买冬衣,一边看着他把自己收拾好,便道:“那我们这就走吧。”
早上寒气重,他们住的地方又是半山腰,更是比别处冷上三分,萧挽缘见刚出门庾睦就把手缩到了衣袖里,也猜到他冷得有点扛不住。想了想,还是把自己身上衣服脱了下来,递到他手边:“喏,你披在外面,等走一会儿暖和了再还我就是了。”
庾睦秀气的面上冻得都有些僵了,摸到她递过来的衣服,张了张唇要说话,却被她抢先说了话,终于极低地“嗯”了一声,把衣服裹到身上。
走了没几步,萧挽缘便察觉出了麻烦,庾睦对屋子周边的情况摸索地很熟悉,可一到了山道上,就完全不知该怎么走了。毕竟山路不比平道,高一脚低一脚的,就算是明眼的人都很可能一不留神就摔着,更何况他一个目不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