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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可以设法让你看几部我的影片。”
西尔文娜气得脸色苍白。
“你去过罗马吗,亲爱的?”他的腿挨着特蕾西的皮肤上下移动。
“是这样,离开威尼斯后,我预备去罗马。”
“好极了!我们可以在一起吃饭,是不是?”他向西尔文娜投去迅速的一瞥,又说,“我们在爱频大道旁边有一座可爱的别墅,占地十英亩——”他的手臂在桌面上一挥,把一只碗碰翻,里面的肉汤泼洒到他妻子的膝头上。特蕾西无法断定,他这一举动是不是有意的。
西尔文娜。罗娣突地站起身,看了一眼遍洒在裙服上的油渍。“哎哟!”她尖叫道,“看你做了些什么!”
她忿忿然冲出餐车,所有的眼光都投向她的背影。
“真遗憾,”特蕾西喃喃地说,“那套服装很漂亮。”这个人这般待他的妻子,她真想掴他一记耳光。他的妻子远远配得上她所拥有的每一克拉珠宝,特蕾西想。
他暗叹一声,说:“佛纳提又得为她买一件。对她的举止不必介意,她非常忌妒佛纳提。”
“我想,她这样做一定有充足的道理。”特蕾西莞尔一笑,掩饰住话中的嘲讽口吻。
他凝视她。“是这样,女人常常发现佛纳提很具魅力。”
面对这矮胖的浮夸男人,特蕾西险些失声大笑。“我能看得出。”
他把手伸过桌面,握住她的手。“佛纳提喜欢你,”他说,“佛纳提非常喜欢你。你的职业是什么?”
“秘书。我积蓄下所有的收入,就是为了这趟旅行。我希望在欧洲找到一个有意思的工作。”
他的一双凸眼在她身上扫视一番。“你不会有问题,佛纳提向你保证。只要对他好的人,他一定会报答。”
“您真好。”特蕾西羞赧地说。
他压低嗓门。“也许今晚我们可以在你的房间讨论这件事?”
“那不大合适吧?”
“为什么?”
“您太有名气,车上所有的人大概都认识您。”
“自然。”
“如果您到我的房间去——嗯,我想,一些人恐怕会产生误解。当然,如果您的房间离我的房间不远……您在哪个房间?”
“E70。”他望着她,眼中充满希冀。
特蕾西吁一口气。“我在另一节车厢。我们何不在威尼斯见面?”
他喜形于色。“妙极了!我妻子大部分时间都躲在家里,她的脸怕太阳。你从前去过威尼斯?”
“没有。”
“啊。我要带你去托塞罗。那是一座美丽的小岛,上面有一个极好的餐厅,它也是一家小饭店。”他的双眸放光,“很幽静。”
特蕾西慢慢耳濡目染会意地朝他一笑。“一定会很有意思。”她垂下眼睑,仿佛过于兴奋而不知所措。
佛纳提倾过身子,紧紧握住她的手,醺然而悄声说:“你还不知道真正有意思的是什么呢,亲爱的。”
半个小时后,特蕾西回到自己的房间。
※※※
东方快车在寂静的夜间奔驰,路过巴黎、迪让和瓦拉贝。乘客都已进入梦乡。他们在前一天晚上已交出护照,因此,一切边境手续都由列车员代办。
凌晨三点半,特蕾西悄悄离开了她的房间。这是关键的时刻。火车即将越过瑞士边境,于早上五点二十一分到达洛桑,九点一刻到达意大利米兰。
特蕾西身穿睡衣睡裤,手里拎着一只海绵橡皮包,来到走廊上。她全身神经绷紧,脉搏遽跳,又进入那熟悉的兴奋状态。火车房间里没有马桶,卫生间在车厢的两端。特蕾西已准备好,一旦有人问她,就说去卫生间。但她没有遇上任何人。列车员和侍者都在利用凌晨的钟点补偿睡眠。
特蕾西顺利地来到E70 号房间。她迅速转动了一下门把,里面锁着。于是,她从海绵包里掏出一个金属器物和一个带喷头的小瓶,旋即进入工作。
十分钟后,她重新返回自己的房间,三十分钟后,她已酣睡入梦,一抹笑意停伫在她刚刚擦洗过的面颊上。
※※※
早上七点钟,在东方快车到达米兰前的两个小时,列车中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声音来自E70 号房间,震醒了整个车厢的乘客。人们纷纷从房间探出头来,察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名列车员迅即穿过走廊,进入E70 号。
西尔文娜。罗娣正在歇斯底里。“来人那!”她死命地喊,“我所有的珠宝都不见了!这列瘟车到处都是贼!”
“请镇静一下,夫人,”列车员祈求说,“上一次——”
“镇静!”她的声音提高八度,“你怎敢让我镇静下来,你这个蠢货!有人偷了我价值一百万元的珠宝!”
“这会是怎么发生的呢?”佛纳提质问列车员,“门是锁着的,我佛纳提睡觉极轻,如果有人进来,我立刻就会醒来。”
列车员长叹一声。这是怎么发生的,莫过于他了解得最清楚,因为这种事过去也曾发生过。晚间,窃者潜入走廊,用乙醚喷洒在锁孔中,对于懂行的人来说,门锁恰若儿童的玩物。他悄悄进入房间,把门关好,掠走所需之物,再偷偷返回自己的房间,熟睡的被窃者压根儿不会察觉。但这次盗窃有一点却与过去的有所不同。窃者在抵达终点站后容易被发现,因此每每在作案后离车出逃。而这次却不同,案情发生后,并没有一个乘客下车。这说明珠宝仍在火车上。
“不必担心,”列车员向佛纳提夫妇保证说,“你们能找回珠宝,窃贼仍在车上。”
说罢,他立即去给米兰警察局挂电话。
※※※
东方快车抵达米兰车站时,十二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和便衣侦探已等候在站台两旁。他们下令,任何乘客和行李不得离开火车。
警长卢齐。瑞西亲自来到佛纳提的房间。
西尔文娜。罗娣的歇斯底里有增无减。“我所有的珠宝统统都放在那只盒子里,”她叫嚷,“一颗也没有上保险!”
警长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珠宝盒:“昨晚您的确把珠宝放在这里了,夫人?”
“当然,我敢肯定。我每天晚上都把它们放在那儿。”她那双曾使千百万崇拜者为之痴迷的明亮的眼睛,此刻却凝聚着泪花。瑞西警长决心要为她严惩作案者。
他走到房间门前,弯下腰,闻了闻锁眼。他嗅到了滞留乙醚的气味。这是盗窃,他一定要抓获这个冷酷的窃贼。
瑞西挺直脊背,说:“不用担忧,夫人。珠宝无法离开这列火车,我们一定能抓住窃贼,把珠宝还到您的手中。”
警长完全有理由感到自信,天罗地网已经撒下,罪犯已毫无脱身的可能性。
侦探用绳子将车站的一间候车室拦开,把乘客一个个带到里面进行仔细地搜身检查。许多颇有地位的人认为受到侮辱,大为震怒。
“对不起,”瑞西警长一一向他们做出解释,“但价值一百万美元的盗窃案实在是非同小可。”
乘客被带出列车后,侦探便在他们的房间里翻箱倒柜,把每一寸空间都查个遍。对瑞西警长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他一定要好好利用。倘若能找回失去的珠宝,他将得到擢升。他漫无边际地想:西尔文娜。罗娣对他将不胜感激,大概还回邀请他……他精力充沛,不断地下达命令。
有人敲了一下特蕾西的门,瞬间,一名侦探走了进来。“对不起,小姐,发生了一起盗窃案。所有的乘客都必须搜身。请跟我来……”
“盗窃案?”她的声音充满惊恐,“在这列车上?”
“是这样,小姐。”
特蕾西一离开房间,两名侦探便走进来。他们打开她的箱子,开始仔细检查里面的每一件物品。
经过四个小时的搜索,全车查出了几包大麻、五司可卡因、一把刀子和一支私藏手枪。丢失的珠宝却毫无踪影。
这一结果令瑞西警长不敢相信。“整个火车都查到了吗?”他历声问一名少尉。
“警长,我们查遍了所有的地方。我们搜查了引擎室、餐车、酒吧、卫生间、旅客房间。我搜查了乘客、列车员和每一件行李。我敢向您担保,珠宝不在这列火车上,也许那位夫人误以为她的首饰被盗。”
但瑞西警长知道得很清楚。他询问过侍者,他们证实说,昨天晚上吃晚餐时,的确看到西尔文娜。罗娣戴着首饰,遍身散发着珠光宝气。
东方快车的一名代表乘飞机来到米兰。“你们不能再扣压这列火车了,”他坚持说,“我们已经晚点多时了。”
瑞西警长失败了,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继续稽留东方快车。他再也施展不出任何招数。他所能想出的唯一解释是,窃贼在夜里已设法将珠宝投掷出车外,转手给等待中的同谋。然而,这可能是真实的情景吗?这样做在时间计算上几乎不可能。窃贼无法提前知道走廊里何时无人,预算不出何时列车员或乘客不出来走动,也不会知道火车何时到达某个荒无人烟的指定地点。这是一个超出了警长的能力所能理解的迷。
“放行!”他命令说。
他站在那里,沮丧地望着东方快车缓缓地驶出了车站。车身还带走了他的晋升,带走了他与西尔文娜。罗娣的寻欢作乐。
※※※
在餐车的早餐上,主要的话题就是这场盗窃案。
“这是我多年来遇到的最有意思的事,”一名古斑板的女子学校的老师说。她手指间摩挲着一串很小的宝石金项链,“我算走运,他们没把这个偷走。”
“你很走运。”特蕾西一本正经地说。
阿尔勃托。佛纳提走进餐厅,他一眼就看到了特蕾西,于是匆忙走到她身旁。“你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你知道被盗的正是佛纳提的妻子吗?”
“哦?”
“正是!我的命好危险。一伙盗贼潜入我的房间,用氯仿将我麻醉,佛纳提险些在睡眠中被杀死。”
“真可怕!”
“现在,我不得不为西尔文娜重新购买所有的珠宝。这要花一大笔钱呢。”
“警察没有找到珠宝?”
“没有,但佛纳提知道盗贼是怎样将珠宝转移的。”
“哦,怎样呢?”
他朝四周望了望,压低声音说:“一名同谋在我们昨天夜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