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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忙站了起来,问话的空档已经走到屏风后换衣裳了。
紫瑶回道,“夫人没来,只有太子妃一人。”
初见更是狐疑,心中有不安预感,换好衣裳,她从屏风后走出来,灵玉走到她身边为她理顺衣裙,初见看着紫瑶问道,“只有太子妃一人?她有说什么事么?”
紫瑶摇头,“没有,只说要见二姑娘您。”
梳好头发,初见站了起来,对灵玉道,“灵玉,你先把我桌子上的图纸送去给明大姑,她赶着要,记得要谨慎,别让人发现了。”
灵玉点了点头,“奴婢明白。”
初见走出内屋,“紫瑶,你和我去见太子妃。”
走出内屋,初见来到外屋,从偏门进去,便见到齐瑾背对着她,站在窗棂边,阳光透了进来,零碎地落在她面上。
齐瑾她……看起来好像比之前更加淡雅,更加忧郁,就这样看着她的背影,都忍不住能感受了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悲伤和抑郁。
“太子妃”初见曲膝福了一礼,声音冷淡,已经没了以往的热切。
齐瑾缓缓回过身,目光如含露晶莹,眉眼前笼罩着一股幽幽轻愁,她对初见轻挑起嘴角,“初见,你不再叫我一声瑾姐姐了么?”
初见目光淡然看了齐瑾一眼,低声道,“太子妃,这于礼不合。”
齐瑾脸色微变,嘴边的笑容变得苦涩悲凉,“初见……”
初见心里叹了一声,“紫瑶,你先出去,别让任何人接近这里。”
紫瑶应声,低眸离开正厅。
待紫瑶离开之后,偌大的正厅便只有初见和齐瑾了。
初见对齐瑾抿唇浅笑,“太子妃请上座。”
齐瑾目光含着忧愁,对初见的客气而感到有些无奈,她坐了下来,秀眉紧蹙,“初见,你怨我吗?”
“怎么会。”初见甜甜一笑,目光清澈明亮,无半点怨恨的情绪。
齐瑾轻轻摇头,她真的看不明初见究意是什么样的人,开始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能掌握初见的,可是愈是接近初见,她愈是觉得自己不能了解这个表妹,“我利用了你,你不怨?”
初见淡笑道,“你是为了守护自己的东西才去利用别人,这是人之常情,换了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那么……他呢?你……”齐瑾声音轻颤,提起淳于雳,她心里一阵紧缩。
初见道,“太子妃今日是来问我这些问题的么?难道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对您来说很重要么?”
齐瑾怔了怔,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很重要,初见,他……如果你怨他,他会很伤心,他也是真的关心你。”
初见嘴角微勾,眼底有嘲弄之色,“太子妃说这个未免显得太过矫情了,对一个随时能推去送死的人也谈得上关心,这天底下还有比这个更讽刺的笑话么?”
齐瑾脸色一白,“他……他不是故意的。”
初见眉心一展,眼角轻扬,“若是故意的,那初见岂不是已经死了千百次了?太子妃,您今日在我面前讲尽他好话,莫不是又想将我推给谁了么?”
“不……”齐瑾唇瓣轻颤,绝美容颜此时看起来脆弱无比,“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怨恨我们,我并不是真的想……弃忠王府不顾,初见,我不如你……若非你提醒,或许我早已做了无法回头的事情。”
初见道,“太子妃您过奖了,您一向聪明智慧,怎是民女能比得上的。”
齐瑾的声音似要哭出来般,“初见,我今日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初见心头一凛,预感齐瑾所求之事定是不简单,她潜意识想拒绝,“太子妃都做不来的事情,民女何德何能能做得到。”
“救他!初见,如今只有你能帮得到他,求求你,助他出城。”齐瑾祈求看着初见,声音哽咽。
初见站了起来,“太子妃,很抱歉,我帮不到您。”
“初见,如果他明日不能出城,就必死无疑了,他是前朝太子,如今整个宁城的士兵都在找他,我身份特殊,不能带他出城,但你不同,你有昀王,城门士兵多少会留些面子给你,你一定能帮到他的。”齐瑾抓住初见的手,卑微地请求着。
初见摇头,脸色发白,淳于雳是前朝太子?
她想过许多次淳于雳为何会是重犯,却没想过他的身份竟是……若让人知道齐瑾与他关系,只怕连罪九族,就是玉家也要受到牵连了。
“初见……”齐瑾仍在恳求着。
“太子妃,你可有想过,一旦此事暴露,要连罪多少人?”初见目光炯炯盯着齐瑾,齐瑾能为了淳于雳能牺牲所有,可是她不能为了帮齐瑾而冲动行事,并不是他不愿意帮忙,她也不想见到淳于雳出事,但偷渡一个重犯且还是前朝太子出城,岂是如此容易的事情?
“我……我……”齐瑾颤声,她已经想不到什么办法能帮助淳于雳了,初见是她最后一个办法了。
“您先回去吧,此事容我再想想。”初见叹了一声,为了不让齐瑾继续说下去,忙唤来紫瑶,让紫瑶把齐瑾送回去。
初见看着齐瑾一步三回头,含泪而去的模样,心里感慨万千。
淳于雳,怎么会是前朝太子呢?如果淳于雳身份如此不简单,那秦甄呢?又是什么身份的人?她会置淳于雳不顾么?
第四十八章 岁月悠(二)
阳光明媚,城郊树林里的一间茅屋里,与外头明亮的光线形成对比,窗口木门关闭,遮去了光线,一室的昏暗。
在茅屋的的后方有一道小溪,溪水潺潺流动,清澈晶莹的溪水里,倒影着一个有些孤寂的身影,那人身着黑衣,目光萧索,却是生得温润如玉,正是整个宁城官兵都在缉捕的淳于雱。
他是梺国遗孤,原名梺舜,他的母亲是前朝太子妃,在生下他之后便撒手人间,他是淳于家养大的,淳于家,秦家……都是前朝的臣子,当年保护太子妃逃到南城的是太子身边的侍卫,也就是后来抚养他长大成人的淳于老爷,他的父亲。在他十岁那年,父亲对他说明了他的身份,和身上所肩负的责任。
那时候开始,他便知道,每个生活在他身边的人都是前朝的人,他们或将军或文臣,扮作普通平民百姓生活在他的周围,所有的人都对他充满了期待和希望,将他视为终生要保护的主子。
很多时候,他都希望自己只是淳于雱,而不是什么梺舜,不是什么前朝唯一的遗孤,他希望大家当他是淳于雱,而不是把他当太子。
他不是个有野心的人,这个天下在谁手里他根本不在乎,可是……
每个想复国的人都对他充满希望,希望他能兴复梺国,每个人都对他恩重如山,他们对他有救命之恩,有抚养之恩,他肩负着他们所有人的心愿,他是他们奋斗了大半辈子的期待。
他却对X园太子这个身份毫无觉悟,他不要争天下,不要成王,他只想碌碌无为地当他的淳于雱,他不是不明白每个人对他的期待,他不是不明白这么多年来有多少人为他牺牲,只是他承受不起这样的寄托。
他总是……一再地逃避,甚至觉得一辈子当淳于雱也是可以的,只要不让朝廷的人知道他的身份。
他甚至爱上当朝的太子妃,不,爱上她的时候,她还不是太子妃,可是不管他是前朝太子的身份也好,是普通商贾的身份也好,都……难以和她在一起,身份的悬殊,早已决定了他们的结局。
身份的败露,朝廷的追杀,曾经好几次他都想……不如就死在那些刀光剑影之下吧,那样也许他就能解脱了。
可他……始终是不舍得死去的,他看着自己的刀刺进别人的身体,那种刀起刀落,削骨刨肉的声音让他有一种疯狂的错觉。
或许他天生是该手染鲜血的人!
“公子,我们该动身了。”清澈的溪面,多出了一个清秀的面庞,冷凝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片静谧。
淳于雱微微一怔,眼里划过一抹黯然,“秦甄,你不该来的。”
秦甄面无表情,微低着头,“保护公子的安全,是属下的责任。”
淳于雱拳头紧握,随即又松开他仰头,看着碧蓝的天空,幽微问道,“秦甄,你以为我还能离开宁城么?”
秦甄看着淳于雱颀长俊挺的背影,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悲凉,“公子,我们一定会救你离开的。”
我们?淳于雱一怔,回过身,目光疑惑地看着她,“难道不止你来了宁城?”
秦甄目光平静无波,看着淳于雱狐疑的眼恭敬地低下了头,“流音会扮成公子模样引开官兵注意,城外有人接应我们,公子,今日您必须离开宁城。”
淳于雱脸色变了变,“流音……会因为我而死,对么?”
秦甄道,“公子,为了我们的大业,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淳于雱闭上了眼,掩去他眼底的痛苦,他……从来不怕失败,他害怕失去……可是他似乎从一出生,就不断地在失去,而那些为他失去生命的人,竟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从来就不会觉得……其实他们所寄托希望的这个人,根本不是个强者。
有些人天生是枭雄,是英雄,可有些人不是,他不是……他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平凡百姓而已啊。
“公子,如果您不走,如果您还看不清这个局势,只怕到时候牺牲的人会更多,甚至……连太子妃也会因您所累。”秦甄在心里一叹,他们秦家三代服侍梺国皇室,即使梺国灭亡,他们也忠心不二,助淳于雱兴复梺国,是他们所有人唯一生存的目的。
齐瑾?淳于雱浑身一震,“她怎么了?”
“太子妃为了想救您出城,昨日到玉家相求二姑娘,要二姑娘救您出城。”秦甄淡声说着她得来的情报,她知道淳于雱对齐瑾的感情,如果说宁城还有什么令淳于雱放不下,也就只有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