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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太医果然无能为力,擦着额头的汗都不敢说话了,被秦烈那刺骨的目光瞪了几眼,这才小心翼翼地回道:“公…公主这病…老夫…只能先开个药稳住,旁的只怕……”
“你先开药。”秦烈狠狠咬牙,“她痛得厉害,你先止住痛。”左右…左右天亮后,司徒就要到了。他若是敢不到——秦烈狠狠地握拳,他若是敢不到,就宰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更得太晚了,呜呜,一直到刚刚才码完。
、第三十回
三十
司徒到底争气,不等到天亮就赶到了营地,被六斤一路拖着进了宝钦的帐篷。
一进门来就瞧见秦烈阴沉的脸,司徒到了嘴边的抱怨话立刻噎了下去。他跟秦烈这么多年朋友,就算秦烈的脸僵死了,他依旧能从眼神中看出情绪来。一见他这阴森森的样子就晓得而今不是拿乔的时候,赶紧挽了袖子,不由分说地把上了宝钦的脉门。
“如何?”秦烈一反平日里的沉着冷静,不待司徒出声,就抢先问了出来。
司徒却不说话,低垂着眼睛,面容严肃而郑重。他素来都是放荡不羁、嬉皮笑脸的样子,而今陡作郑重之态,自然让秦烈愈加地忧心如焚。
“阿烈啊——”司徒语重心长地叹息道:“我说,你好不容易才得了个媳妇儿,怎么都护不住呢。”
秦烈的脸色愈发地难看,张张嘴想说什么,低头看一眼床上宝钦苍白的脸,到底没有作声。
司徒见他这般老实,总算满意了,不再刻意吓唬他,收回了手,从药匣子里取了银针出来,飞快地在宝钦的风池、百会等穴位上扎了几针。罢了拍拍手,将银针收好,一边摇头一边朝秦烈道:“旧疾复发,先前的这些日子算是白费了。从明儿起好生养着,若是再这么来一回,你就别再大老远叫我来了。”
秦烈自然知道他那未尽的意思,沉着脸点点头,低声道:“我理会的。”说话时,目光又不自觉地挪到了宝钦身上,深吸一口气,靠着床边坐下,倒比清雅还要靠得近些。
到了而今这时候,清雅依旧对秦烈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一见秦烈这架势,赶紧上前提醒道:“殿下,公主这里有奴婢伺候,还请您回避。”
秦烈面沉如水,没说话,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目光阴沉得简直能杀死人。清雅虽被他那锋利的目光刺得连头不敢抬,可一想到梁轻言的嘱咐,她又咬了咬牙,准备再说些什么。谁料才将将开口,眼前却忽然一黑,整个人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司徒收回胳膊朝秦烈挥了挥,笑嘻嘻的样子,“这小姑娘,就是没眼力。幸好有我在,要不,换了阿烈出手,可就不是睡一觉的事儿了。”说罢,又朝五斤和六斤挥挥手,招呼道:“傻愣着做什么,要不赶紧把人给弄走。你们俩也真是的,这会儿杵在这里做什么,要表忠心也别找这时候。”
五斤和六斤立刻会意,赶紧抬着清雅就出去了,跑得跟兔子似的,生怕留在这里碍了秦烈的眼,回头被他揍。司徒见他们走了,自己也打着哈欠追了出去,自言自语地嘀咕道:“我还真是个劳碌命,作孽啊作孽……”
帐篷里很快就剩秦烈和宝钦两个,安安静静的,只听到浅浅的呼吸声。经过司徒的针灸,宝钦的脸色好了许多,眉头虽还蹙着,却不复先前满头大汗的模样,也没有低低的呻吟揪得让秦烈喘不上气。
秦烈找到宝钦的手,轻轻握住,又搓了搓,想开口说几句温柔的话,可脑子转了半天,却又不晓得说什么好,最后终究只化成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他在宝钦身边一直守到了天亮,丝毫没有合眼。天微明时,床上的宝钦忽然动了动,小声地哼哼,小猫一般。秦烈赶紧紧张地凑上前去,柔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
宝钦正迷糊着,哪里听得出身边人是谁,闭着眼睛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说了好一阵,秦烈方才听明白她原来是想喝水,遂赶紧起身去倒了杯茶,想要喂给宝钦喝,忽又觉得不好,转身朝外头喊了一句,让丫鬟们送了开水进来。他仔细地将水兑温了,先自己尝了尝,罢了,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扶着宝钦坐起身,一点点地喂给她喝。
宝钦喝了水却依旧不醒,眼睛闭得紧紧的,好似睡得正熟。可秦烈才回过身放了下茶杯,就听见她迷迷糊糊哭闹的声音,“快……快跑……危险……”
秦烈赶紧扑过来,再次握住她的手,一边轻轻地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一边柔声安慰:“不怕,不怕,有我在,不会有事。”
宝钦似乎能听懂他的话一般,果然不再苦恼,紧蹙的眉头也稍稍舒展了一些,圆润的嘴巴动了动,小声地唤了一声,“阿爹——”
秦烈的眉头又开始抽搐!
等队伍重新启程的时候,宝钦依旧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虽说偶然会醒来喝几口水,但整个人明显还是懵着,根本没注意到一直在身边伺候她的人是秦烈。
启程后,秦烈让五斤和六斤把清雅给弄走了,自己则巴巴地抱着宝钦上了马车,完全无视旁人错愕惊诧的眼神,尤其是后头那一群早对他虎视眈眈的千金小姐们,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宝钦一直到中午时分才终于睁了睁眼,依稀看清秦烈的脸,却没什么反应。秦烈也是一副自自然然,理所当然的样子,毫无顾忌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低声问:“倒是不发烧了,头还痛吗?”
宝钦“唔——”了一声,摇头,打了个哈欠问他,“怎么是你,清雅呢?”
“睡了。”秦烈撒谎不打草稿,脸上更是半点异样都没有,“你半天没吃东西了,饿不饿,我让下人送些稀粥过来。”
他不说也就罢了,这么一提,宝钦顿觉胃里头空空的,难受得紧,赶紧应了。
稀粥是秦烈早就让人备下了的,只消跟外头说了一声,不一会儿,就有丫鬟把粥送到了马车上。秦烈没让人进来,自己接了,仔细搅了搅,又对着碗里吹了一阵,直到确定不烫嘴了,这才小心翼翼地送到宝钦嘴边。
宝钦眨巴着眼盯着他瞧,脑袋愈发地迷糊。她觉得这样好像不大对劲,可这会儿脑子又有些不够用,等粥送到嘴边时,还没想明白呢,就张嘴吃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加班,哎,所以只有两千字,困得要死==
、第三十一回
三十一
吃了东西,宝钦的精神总算好了些,睁了睁眼睛,盯着秦烈看了一阵,才终于渐渐回过神来,好似刚刚看到他一般,一脸疑惑地问:“三殿下,你怎么在我车里?”
“……”秦烈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郁闷,竭力放柔了声音,“你昨儿晚上旧疾复发,凶险无比,我怕你出事,才过来陪着。”说罢,又转过身倒了杯温水过来,很自然地送到她唇边,道:“先喝口水,药马上就煎好了。”
宝钦这回没张嘴,慢吞吞地伸手过来接,却被秦烈挡了开。他皱着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别动,身体正虚着,坐都坐不稳,别逞强。”说着,又毫不避讳地坐到了她身边,手上微动,杯壁离宝钦的唇愈加地近。
以前在军中,宝钦也不是没有跟人这么亲近过,喝酒打仗,勾肩搭背,兄弟长兄弟短的,比这亲热多了。照理说,就算她跟秦烈抱一快儿也不应该觉得尴尬窘迫,可宝钦这会儿就是有些不自在。
而且,秦烈跟她以前身边的护卫们似乎不大一样。黑虎他们总是大嗓门儿,说话粗声粗气,不爱洗澡,身上带着一股子怪异的臭味儿,还留着厚厚的胡渣子,衣服也不爱换,头发上泛着一层油腻的光。看着就是三个字——臭男人!
可秦烈却总是干干净净的,头发也梳得整齐,打扮得像个斯斯文文的书生,身上甚至还有好闻的皂香。虽然他总是板着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可说话的声音却很温和,眼神也总是温暖而坚定,宝钦一点都不会觉得他难相处。
如果她而今的身份不是七公主,不是他的未婚妻,宝钦想,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更自在些。
她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外头忽有声音传进来,“殿下,药好了。”
秦烈闻言赶紧放下手里的杯子,掀开帘子出了车门,很快的,就又端了个碗进来。车里顿时弥漫着浓浓的药香,宝钦嗅了嗅,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这个药味她很熟悉,刚到丰城那会儿,司徒就是给她开类似的药,仿佛里头全是黄连一般,苦得难以下咽。
但她终究不是什么娇气的千金小姐,眉头皱一皱,牙关咬一咬,一仰脖子,就把那一整碗汤药喝干了。
秦烈见她那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赶紧从碟子里抓了颗梅子往她嘴里塞。他动作有些急,准头便有些不足,手指不经意间轻轻划过宝钦柔软的唇瓣,心忽然跟着抖了一下。脑子里陡然乱成了一团麻,心跳得厉害,血气可劲儿地往脸上涌,猛地就头昏脑胀的。
“我先下车,有事儿就唤一声。”秦烈赶紧转过脸,不让宝钦看到他涨得如同猪肝一般的脸色,几乎是逃一般地窜出了车门。跳下马车,外头有凉风,吹了一阵,他脸上才总算缓了过来,抬头一看,却瞧见司徒似笑非笑的眼神。
“我就说你,”司徒一边摇头,一边啧啧地道:“先前早就劝过你,就算不娶媳妇儿,好歹也要找个姑娘练一练。瞧瞧你而今这愣头青的模样,可千万别被北疆的军士们瞧见,这也忒丢人了。”
秦烈白了他一眼,没理他。
秦烈走了,清雅总算寻了机会登上了宝钦的马车,一进门,尚未来得及抱怨秦修的蛮横霸道,就听见宝钦惊讶的声音,“清雅,你来了?唔,这个梅子酸得很,上回不是还有种甜的,你塞哪里去了?”她居然已经起了身,把榻边的小抽屉翻得一团乱遭。
清雅赶紧把甜梅子给她找了出来,宝钦塞了一颗进嘴里,立刻满足了,闭上眼睛道:“我困得厉害,先睡会儿,到了地儿你再唤我起来。”说罢,一转身就睡了过去,却是半点说话的机会都没给清雅。
等到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