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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云,飞快缩聚成一个两米直径的雷云球。
有别于之前的电光乱窜,这个雷云球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所有雷电尽数内敛于内,丝毫不外泄,如此无声也无息的杀着,却如将要到来的暴风雨,在沉静的死寂中,随时爆发最恐怖的杀伤力,而比起“千之雷”这一招的能量绝对集中,轰击出来,威力绝对毁天灭地。
汤朱笛仰望雷云球,一方面确实赞叹吉尔菲哈特的才能,从凭空召唤来大片雷云,凝缩为雷云球,整个过程在五秒钟之内完成,当今世上恐怕就没有任何大魔法师能做到,而这团雷云球蕴藏如此庞大的能量,却能深自内敛,没有丝毫发散,这不晓得是用了什么奇异的魔法,自己所知的魔法技术中,没有任何一种能做到,吉尔菲哈特不愧是绝顶天才。
另一方面,汤朱笛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她心里清楚,哪怕自己再强几倍,也不可能接下这雷云球,当这雷云球轰下,自己必死无疑,就不晓得黑云孤寂是什么想法?是否也和自己一样,有着对死亡的恐惧?而自己努力多年的大事未成,怎能如此轻易就死……
“这一式灭神之招,名为万雷,轰落后既能往外扩张延伸,也能凝缩为更小的一点,专攻一点;是专门用来破坏都市,或是杀灭超越第八级的圣级人物,也堪称是我此生炼金术的次高成就……”
吉尔菲哈特缓缓说话,哪怕已经化为树木,但当他说着自己的得意作品,语气中的钟爱之情,却像是一个父亲,提起令己骄傲的孩子一样。
“本来我打算用这一招屠灭圣莲教,今日你们有幸碰上,能被天谴万雷超渡,算是你们三生有幸,通通去死吧!”
“等一下!”
一直只会挑拨敌人与狂笑的黑云孤寂,忽然有了动作,语气中充满急惶惊恐,像是被万雷之威给吓到,往前一扑,先对树人磕了两下响头,忙道:“是我不好,吉尔菲哈特小友,求你宽宏大量,饶我不死,至少……求你放这孩子一条生路,保全双蛇神庙的最后延续。”
前倨后恭的态度,任谁都会感到不妥,但能看仇人像狗一样摇尾乞怜,对吉尔菲哈特而言,确实快慰,这令他不自觉地停住动作,却没有忘记提高戒备。
“黑云老贼,你刚才不是一直很骄傲吗?为何忽然变了态度?你我之间,仇深似海,难道你以为磕几个头,说声道歉,我就有可能饶你狗命?太天真了,以你的卑鄙为人,如此做作,必有奸计,是想趁机偷袭我吗?我不会上当的!”
“不、不是啊……我是真心忏悔,我有诚意的啊……”
不知是否故意做戏,但黑云孤寂的求饶,确实有着水准以上的表现,一个百岁老人,堂堂的大魔法师,居然眨眼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毫无尊严地叩头求饶,让汤朱笛整个看得傻眼,想不到黑云孤寂能为了求生,做到这种地步……
“卑鄙的老狗,现在想要乞命讨饶,也未免太迟了!你出卖我、害我女儿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我……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怎么求也没用,但我不是光说说而已,如果你愿意放我和这孩子一马,我可以拿秘密来交换啊……”
黑云孤寂涕泪纵横,道:“十几年了,你离开圣莲教,躲在这荒谷,只定期交些不三不四的半成品出去,可你交出的东西,最终都能被整理完成,还有你逃走时明明已销毁大半研究记录,圣莲教却仍有办法完成你的研究,做出成品来,这些事情……十几年来,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确实是非常怪异的事,吉尔菲哈特多年来苦思不解,圣莲教内明明没有跟得上自己水平的炼金术人才,但却能凭着一些毁去九成的残余资料,完成自己的研究课题,而自己故意设下陷阱的半成品,居然也被一一突破难关,做出正确的成品来,里头到底有什么玄机?
汤朱笛闻言也是心中一动,此事是教中绝顶机密,饶是自己身居要职,又是教主亲信,却也不够格知晓。根据自己的暗中留意,只依稀知道,尽管吉尔菲哈特叛教出逃后,四神之中的“匠”位从此虚悬,一来表示吉尔菲哈特仍是圣莲教中人,一来也显示圣莲教主敬重人才之心,但实际上……早有人递补顶上。
这个人个性古怪,是典型的研究人员,从不和人往来,也不屑名利,只是躲起来搞研究,但能力确实非同一般,吉尔菲哈特的许多未完研究,都在此人手中完成,圣莲教这些年来在设备上从不弱于其他势力,就与此人有关,堪称是圣莲教的命脉之一。
(……之前就怀疑过,这个人不单是能力超卓,还可能和吉尔菲哈特有关系,问题是……与吉尔菲哈特有关的人,除了紫禁龙宫中的那一个,其余皆已死绝,又会是什么人?
第八章刀剑如梦·恍然一生
吉尔菲哈特停下动作,尽管仍保持着安全距离,也维持警戒,但他确实暂停下攻击,想知道那个答案,内心更隐约有一种恐惧,害怕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普天之下,人才是出不完的,大江后浪推前浪,出现超越自己的人,是迟早的事,没有什么好讶异的,更不值得为此沮丧或愤怒,但隐藏在圣莲教之后的那个人,不只是能力方面的问题,本身还似乎另有玄机。
自从知道圣莲教完成了自己当年遗下的作品,自己便心中起疑,开始利用每年交东西给圣莲教的机会,在物品或蓝图中设下陷阱,作为试探,而后头看圣莲教的完成效果,自己所设下的阻碍,全给成功破解,这让自己的疑惑越来越深。……藏在圣莲教背后的那个人,不但炼金术的水平很高,还肯定对自己很了解,是对自己有过深入研究,又或是与自己有很深关系的人。问题是,自己亲友尽数死绝,唯一在世的徒弟,被帝国视若拱璧,断无可能与圣莲教联手,然而,撇除这个荒唐的选项……似乎也没有其他可能……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长年跟随你的助手,后来被你秘密收入门下的关门弟子?为了掩护你逃出,又替你抢回女儿,他牺牲了自己……真是可惜啊,多好的一个年轻人……我记得,他好像……姓……姓陆对吧?”
黑云孤寂提起过往,却正是吉尔菲哈特毕生恨事,若非脸部由木质构成,旁人定会看到他脸上抽搐。那天晚上,正是这个平素鲁钝耿直,拙于言辞,却一路忠心耿耿的弟子,拚上了性命,争取到机会,虽被黑云孤寂一杖破体,却抢回了已被种下血咒的女孩。
陆云儒,这是他的名字,谁都料想不到,这个多年来只会默默埋头做事的木讷男子,居然是个血性男儿,被黑云孤寂一杖破体,又连挨了旁人多重攻击后,他已受了致命伤害,却仍能鼓起余力,发动禁忌神器,自毁魂魄,引爆一身精血,化为满室血雾,既以毒攻毒,为师父与小师妹解咒,又挡下各路追兵,让师父得以逃出生天。
他竭力所救的那个女孩,因为体弱,即使解咒,中毒已深,三天之后仍是死了,但若然没有他的努力,连那三天也争取不到,就真的无法可想。
哪怕时间已过去十多年,每当回想起那一晚的情景,破碎扭曲的干瘪残躯、满天的鲜血、至死不能瞑目的眼神……都让吉尔菲哈特非常痛苦,如果不是有这些仇恨支持,或许他早就一蹶不振,自杀身亡了。
事隔多年,再听见忠心弟子的名字,吉尔菲哈特的情绪仍然激动,紧紧握着三叉戟,难以平静,但在愤恨之中,那股恐惧感也更强了……为什么仇人会在这种时候,重新提起那个已逝去多时的人名?
“……我真不知该替你高兴好,还是替你难过好,你如果知道故人仍然在生,想必会很高兴吧?你已经没剩下几个亲朋好友了……”
黑云孤寂乞怜的语调忽然一转,脸上浮现的嘲讽笑容,只能说是狞笑,“但有幸被自己的两个徒弟分别出卖一次,就不晓得你是什么样的深刻感受了?说说看如何?”
这话一出口,情况变得非常混乱,汤朱笛听见吉尔菲哈特的怒吼,脑里迅速整合资料,自己确实记得,吉尔菲哈特有一名助手,在吉尔菲哈特逃亡时,自我牺牲,以魔导器发动了类似“解体大法”一类的禁忌秘法,杀身成仁,掩护吉尔菲哈特逃走,但并没有任何资料显示他仍在生,更投身圣莲教,成为圣莲教的技术支援……如此大事,自己半点也接触不到,所谓的“教主亲信”会否言过其实了?
短短一下闪神,身旁风声响动,伤重的黑云孤寂居然冲了出去,这实在是很荒唐的事,不管他想做什么,哪怕是想偷袭,但堂堂的大魔法师,不放魔法,却直接冲上前去,难道想和人打肉搏战吗?他武术造诣明显不怎么样,扑冲的去势摇摇晃晃,速度更不能说是快,这样也想成功,那除非吉尔菲哈特白痴了……
“找死!”
奇迹并没有发生,吉尔菲哈特手腕一抖,三叉戟化作一道银虹,贯穿黑云孤寂的身体,三叉戟是重兵器,这样当面刺入,破开身体轰出,内脏破裂,脊椎折断,绝对是致命伤。
“云儒忠肝义胆,岂会叛我?更绝不可能与圣莲教同流合污,休想用谎言动摇我心志,老贼,你要说的话已经说完,这就老实去死吧。”
吉尔菲哈特怒极咆哮,因为是藤木之体,怒吼的声音异常古怪,像无数枝叶摩擦,但那沸腾的怒意,却是谁都感觉得出。
“你……炼金术浩瀚……医道……”
在吉尔菲哈特的怒吼声中,被三叉戟贯穿肉体的黑云孤寂,好像说了什么,但声音微弱,汤朱笛听不清楚,特别是最后几句,根本没有声音,汤朱笛只能从吉尔菲哈特的动作,判断出黑云孤寂说了某些话……
“畜生!”
吉尔菲哈特的怒吼声,如同闷雷轰炸,再次响彻周遭,这一次,无论黑云孤寂说的是什么,肯定非同小可,吉尔菲哈特的眼神之惨烈,如果是血肉之身,双眼绝对会裂眶脱出,吼出的惨嚎,仿佛要撕裂喉咙,整个身体摇摇晃晃,更险些连握着三叉戟的手都松开了。
勉强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