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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笑容底下的东西,谁会关心?
寿命太短,生活太长,日夜太迅速。
所以人人都学会了只看外表,只看眼前。
至于内在,至于往后,因为说不清,所以谁在乎?
燕南飞玩味地打量着公子羽披着水珠的衣衫:“你不会又去那里了?”
“那里”。
“那里”没有名字,“那里”就是一棵树。
非常高,非常粗的树,轻功弱的人甚至未必能一跃到顶端。
据说那棵树已有几百年的历史,长长的枝条错综复杂。
故里传说,只要能在不触动那高高在上,层层叠叠的枝桠的情况下,一伸手就能摘下五片完好无损的叶子,就会心想事成。
多有趣的事情啊。
燕南飞突然真心想笑。
因为他突然想知道,如果江湖上的人知道他们崇拜至极的公子羽,居然无法达成他自己的愿望,居然希望能借助传说来实现,那些人会露出什么表情?
那个站在树下的青年,并不是用“公子羽”的名义,而是用一个很深情的名字。
“风满袖”。
当他遇见喜欢的女孩子,他便有了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名字,与她遥相呼应。
他曾娶了仇敌的女儿为妻,他曾被背叛至一无所亲,他一辈子注定守着那笔你从未见过的财富,他只能为一个承诺不死不休。
他被江湖中人传说,而他本身却永远无法成为传说。
燕南飞看见的他会在树下呆上一天,有时会有相信这个传说的痴情青年或天真孩子来试验一番。
他却从不敢伸出手,或者跳起来,试一试。
他像一个失去了梦的人,只能抓着俗气的希夷不放手。
风满袖没有回答,只是抖落了身上的水珠,然后坐下。
燕南飞。
少年英俊,少年多金,香花美酒,美人如玉。
江湖中人称他为“蔷薇公子”,盛传他剑法精妙,为人君子。
初听时他沾沾自喜,过几年他听了只是皱皱眉头。
因为那时燕南飞认识了傅红雪。
快刀无双,傅红雪。
对于旁观者而言,燕南飞败得不可思议。
对于风满袖而言,燕南飞败得非常可惜。
对于公子羽而言,燕南飞败得理所当然。
“公子羽”只能让最强者来继承,而有了名字的风满袖已经没有信心来承担这完美的盛名。
当然,燕南飞更不行,连“最强”都不是。
公子羽想让傅红雪代替他的位置,满心期待地制定了一个似乎完美无缺的计划,只等着一一执行,只等着取得成功。
只有燕南飞知道公子羽是妄图达到一件多么不可能的事情。
只有燕南飞才知晓这场骗局会面临怎样的失败。
原因无他,傅红雪,只想当个人。
一个人,若不为外物所诱惑,只想听任本心做事,懂得自我克制,懂得安排自己的生活,不为外物所触动,这么这个人该是多么可怕和无懈可击。
有的人喜欢高高在上,用尽一切方法只为将同类踩在脚下,目标帝王将相,至尊霸王。
有的人喜欢富甲天下,耗尽所有精力只为将金钱拢在手中,目标富商贵贾,金车银马。
有的人更是妄图两者俱得,一同并入掌中,流芳千古,或遗臭万年。
这些人都最好控制,因为他们想要的永远是拼尽一切都未必能得到的东西。
而傅红雪要的东西,他原本就有,便不存在给予或是恩惠。
雨细密着,在天幕中闪闪发光。
燕南飞又想起了刀光,傅红雪手中那把黑刀的刀光。
他有些头疼,这时他听见公子羽在问:“……舍得么?”
“什么?”燕南飞用愕然来表示没有听见。
公子羽看着他,叹了口气,道:“我是说卓姑娘。”
哦,她。
燕南飞见过的女孩子和女人都非常多。
妖娆的、野性的、清纯的、成熟的……她们都很漂亮,都很讨人喜欢,也都很擅长讨人喜欢。
卓玉贞,实在不是她们中出色的一个。
燕南飞接近她,也许只是为了计划,也许是因为除了计划外他想有一段附加的艳遇。
“你爱她吗?”
风满袖问,这时他已经不是那个存天理灭人欲的公子羽,他只是个求不得的忧郁青年。
“爱。”燕南飞低下头,用指尖触摸着酒杯,淡淡地道:“自然,爱。”
风满袖皱了皱眉头,道:“那就不要进行这个计划了。这计划会伤害卓姑娘。”
燕南飞懒洋洋地笑了:“伤伤感情死不了人。更何况,我还没有爱她爱到放弃一切的地步。”
燕南飞一直认为,感情是有先后高低薄厚的。他对卓玉贞的感情,还没有胜过他追求名利的心。
就好像风满袖再怎样爱林新月,但还是要杀了她。
后来卓玉贞怀孕了。
偏偏是最关键的时候。
“公子羽叫你不要进行这个计划了。”明月心说。
燕南飞怔怔地站在那里,突然说:“那孩子是傅红雪的。”
明月心看着他的眼神里,有愤然,有鄙夷,更多的是同情。
“我只听公子的命令。”她淡淡地道:“孩子是谁的跟我没关系。”
“这个计划不能终止,”燕南飞嘴角边的弧度非常残忍:“你应该知道他除了公子羽的名号外一无所有。夜紫,帮我。”
明月心微微错愕。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再这么叫她了,她似乎也想把曾经那段仇恨的回忆抹去。
“好。”
后来,燕南飞跳下悬崖时还能想起她的表情。
那般决然。
他终于承认她比他更加勇敢,明明看清这结果终归只是一场镜花水月,却依然能够义无反顾。
直至一同灭亡。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个同学,十七岁了。父母都是农民。家里很穷,年年拿的是奖学金。
他曾经是我们班上的团支部书记,成绩很好,也很稳定。
其实我对他的印象不深,因为我不怎么擅长交际,两年多了,连班上同学的名字都叫不全。
对他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时,高二时,男生们讨论政治,他曾经说过长大后要挣钱的第一件事带父母到北京玩,还说作为一个中国人怎么能不去看看首都是什么样子。
他请了一星期病假,没来上课,似乎没有人关注,没有人知道。
那天,老师来告诉我们,他得了白血病。
这段时间同学一直组织捐款,其实也凑不了多少,他不要。
有同学跟他聊天,他说反正治不好了,所以决定放弃治疗,家里的钱甚至不够做几次化疗,干脆都留下来给父母,也算是自己的歉意,生下来没孝敬过父母一天,还得了这么重的病拖累他们。
我不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心情难过。
有时候事情真的发生在身边,身上,就会明白,这和书上不同,不是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能看开的。
番外:甄老板【上】
雨。还在不停地下。
好像从那天起,它就没有停过一样。
雨打在房檐上,打在街道上,是不是也打在人的心里?
当然,这种诗意的话肯定不是我说出来的,谁知道我是从哪本线装小册子上看来的。
开文都要介绍一下我自己,小女子家姓甄,不巧有酒肆一座,所以人称“甄老板”。
其实我一直希望自己姓钱,再去个名叫“多多”,或者叫“俱来”,反正我不知道我爹是谁,这么取名也没有七大姑八大姨爷爷奶奶老祖宗来管着我。
但我娘以一个鞋底抽打破了我对姓名的宏观调控,所以我的改名计划胎死腹中。
我娘去世的早,但她老人家有先见之明,明白她一走没人照顾我,所以从小就让我学武功,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地将我塞进了华山。
各位,华山啊!那可是九五之尊啊……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这段先略过。
总之,我从华山学了一手武功后,顺理成章地从我故去的娘手中继承了这家小酒肆。
行文至此,大家可能就想了,甄老板好歹学了点武功,为什么不去江湖上行走一番,成为女侠搏个名号,顺便再拐个楚留香般能文能武,让万千少女倾倒的美男?
非也非也。
我的梦想就是把酒肆发扬光大,开成镇上第一家,然后揽钱成为第一富豪,到时候姑娘我要貌有貌,要钱有钱,要店有店,想跟谁来场轰轰烈烈荡气回肠的那什么,还不是钩钩手指头的事。
我娘从小就教导我,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前提就是:我根本就不需要那五斗米!
话说今天,因为下雨的缘故,酒肆里人不多。
我对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正幻想着某天我家财万贯,带着万千家丁去拐骗良家美男的情景,越想越美,越想越激动,就差没把邻居家的弟弟骗来做个现场表演时,有人进来了。
一看这人的面相,我压力就很大。
那面上的三道疤,那空荡荡的右臂袖子,那比我家砍肉刀还锐利的眼神,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体格。
我敢发誓,如果街头那算命的看见这人,肯定又要对我吹:这个人的命格就是“逢龙遇虎”和“无事生非”,谁沾谁死,谁碰谁倒霉。
但不管怎么样,他已经进门了,要把他轰出去可违背了我从商多年的原则。
我淡定地起身,优雅中带着奢华与严肃,迈着大家闺秀的碎步迎上去,努力让声音能甜的掐出水来:“客官,要点什么?”
其实我心里已经给了他一个外号:“冰山兄”。
冰山兄先打量一眼四周,带着一个非正常职业者特有的警惕。
我的酒肆并不大,有八张桌子,角落里坐着三个人,另一个角落里却单独坐着一个人,伏在桌上,似乎醉倒,等一会还要操心怎么把他扔出去,唉,麻烦。
冰山兄收起伞,坐下来,说:“一壶酒”
他也只是来等人而已。
我提着酒壶无比优雅地走过桌子时,那三个人中的一个突然抬起手。
做了一个迅速而奇怪的动作。
冰山兄的手也举起来,迅捷无伦,微不可察地一挥,那人一怔,放下了手。
那人脸上一片颓然,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我正把酒壶放在冰山兄面前,见那人出门,我赶紧追上去:“客官,钱!”
——想从姑娘手中逃单?哼哼。
那人已站在门口,听得我说话,回头惨笑道:“看来我,走不了了……”
废话,你连钱都没付,怎么可能走得了?
我刚想表达我的愤慨之情,他的眼神骤然迟钝,瞳孔骤然收缩,嘴角眼角的肌肉骤然僵硬干裂,脸色骤然变成死黑。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