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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巧的是,这时辛西娅回来了,还冲我做了一个怪样。
埃尔比看上去很慌乱,好像被激怒了,但有些事在他脑子里吻合在一起了。他看了看表说:“坎贝尔夫人可以见你们了。”
我们跟着埃尔比走进门厅。他带我们走进一间朝南的维多利亚式宽敞客厅。
坎贝尔夫人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们朝她走过去。她穿了一套式样简单的黑衣服。我走近时,能看出她女儿同她的相象之处。坎贝尔夫人60岁左右,虽然已经过了漂亮的年龄,但却变得很迷人。至少再过10年,人们才会用一种平静冷漠的口气说:“她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女人。”
辛西娅先向坎贝尔夫人伸出了手,并说了些安慰的话,我也这样做了。坎贝尔夫人说:“你们请坐吧。”她走向窗边的双人沙发。我们落座后,她将沙发转了一下对着我们。我们中间有张小圆桌,桌上摆着几瓶酒,还有杯子。坎贝尔夫人在喝茶,却问我们:“你们喝雪利还是波特酒?”
实际上,我想喝酒,但不是雪利和波特酒所能满足的,因此我没要。辛西娅说她要雪利酒。坎贝尔夫人给她倒了一杯。
我惊奇地发现,坎贝尔夫人说话带南方口音。我一下想起海湾战争时曾在电视上看见过她。他们是多么完美的一对政治伉俪:一位来自中西部的坚如磐石的将军和一位来自南方的有教养的夫人。
辛西娅谈了些轻松的话题,坎贝尔夫人一直显得很悲伤,直到谈话结束。原来,坎贝尔夫人是南卡罗来纳州人,是一位军官的女儿,琼·坎贝尔,她的名字,象征着南方一切美好的东西。我想起了福勒上校对她的评价,文雅、迷人、高贵,我又加上忠实和坚强。
我意识到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但辛西娅好像并不急于问那些讨厌的问题。我猜想她一定是觉得时机未到,要么是还未消除紧张情绪,因此我没有责备她。这时辛西娅说:“我想福勒上校和夫人一定在我们到这儿之前给您打了电话。”
说得好,辛西娅。
坎贝尔夫人放下茶杯回答,语调同她先前谈话时一样平静:“对,是福勒夫人打来的。我非常高兴她有机会同你们谈,她原先是那么心烦意乱,现在好多了。”
“对,”辛西娅说,“通常是这样的。您知道,坎贝尔夫人,我接的案子大部分是强奸方面的。我可以告诉您,当我开始向那些知情人提问时,他们总感到紧张,好像人人都上满了发条,但一旦有一个人先开口,气氛就会开始轻松下来。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辛西娅总是说一旦打破沉默,人人都会争着当证人,录口供,拼命摆脱嫌疑犯的干系。
辛西娅对坎贝尔夫人说:“我和布伦纳先生从福勒夫人那儿,还从其他的渠道得知将军曾在午夜后接到过安的一个电话,让他去步枪射击场见她,或许有什么事情要谈。对吗?”
辛西娅,真是个绝妙的猜想。
坎贝尔夫人说:“1点45分左右,我们床边的红色电话机响了。将军立刻拿起了话筒。我也醒了。他听电话时,我一直看着他。他一句话也没说就挂断了,接着他下了床,开始穿衣服。对于半夜打来的电话我从来不问,但他总会告诉我他要去哪儿以及估计何时能回来。”她笑笑说,“自从我们来到哈德雷堡就很少接到这种午夜打来的电话了。在欧洲时,半夜电话一响,他就会飞快地下床,抓起公事包,到华盛顿、东德边境或其他什么地方去了。但他总会告诉我……这次他只说一小时左右回来。他穿上便服走了。我看着他把车开走,注意到他用的是我的车。”
“是种什么牌子的车,夫人?”
“别克车。”
辛西娅点点头说:“大约4点或4点半将军回来后告诉了你发生的一切。”
坎贝尔夫人凝视着空中。我第一次有机会去仔细端详这张疲惫、忧伤的母亲的脸,可以想象这些年来她所遭受的痛苦。当然,作为一个妻子和母亲,她不可能赞同一个丈夫和父亲以大局利益、事业的进步和创造积极的公众形象为名对他们的女儿所做的一切。但从某种程度上讲,她一定是已经接受了这一切,听之任之了。
辛西娅提示道:“您丈夫是4点半左右回的家。”
“对……我在等他……在前面的那个房间。他走进门以后,我知道我女儿死了。”她站了起来,“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了。现在我丈夫的事业完了。我们只有一线希望,那就是你们能找到凶手,那样我们的生活才能继续下去,我们才能言归于好。”
我们也站了起来,辛西娅说:“我们在尽最大努力查找凶手,非常感谢您能忍住悲痛同我们谈话。”
我们出了大门,朝我的车走去,我说:“将军的事业10年前在西点的凯勒军医院就结束了。只是那结局费了点儿时间才赶上并抓住了他。”
“对。他不仅背叛了他女儿,也背叛了自己和他妻子。”
我们坐进车里,离开了博蒙特庄园。
第27章
我驾着车,辛西娅问我:“你对埃尔比中尉谈了些什么?”
“爱情和婚姻。”
“是吗?我听说那可是门永久的学问。”
“这个……你知道,他太年轻,成家还早。他以前向坎贝尔求过婚。”
“与坎贝尔结婚不是我所说的成家。”
“是啊。”我向辛西娅扼要介绍了我和埃尔比的简短谈话,又补充道:“这家伙现在要被送到关岛去。现在这事有点像古希腊戏剧里的故事了,凡人竟然跟女神发生了性关系。结果他们终止了疯狂,变得像动物或非生物一样,被流放到关岛或是爱琴海的像关岛一类的岛上。”
“一派性别主义的胡言。”
“对。不管怎么说,我觉得坎贝尔全家情况很糟,根本不可能有爱情和幸福可言。不过,上帝是会帮助任何受苦受难的人们的。”
我驾着车驶向下一处目的地。辛西娅问道:“你认为坎贝尔在西点军校被奸污之前她的家庭状况好吗?”
“嗯……据穆尔上校说,很正常。我认为他像是描绘了一幅精确的图画。说到图画,我想起了在安的屋子里找到的那本影集,如果你回想一下她在不幸发生前后所拍的照片,你就会明白其中的差别。”
“是啊。”她又补充说,“强奸她的那伙人得到了一时快乐,并且逍遥法外,但他们从来也不会想到他们留给受害者的灾难。”
“这我知道。不过,通常人们是会得到公正对待的。这个案子发生后,却甚至没有人报警。”
“没有,当时没有。但是现在我们来办案了。”她问我:“你想怎样对待坎贝尔将军?”
“我想对他毫不客气。不过我觉得他已经为他的重大过失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不知道该……苦差使,走一步看一步吧。你是将军。”
“对。”
基地司令部的停车场上显得空空荡荡的,只剩下几辆小汽车,其中有坎贝尔将军的那辆草绿色汽车,此外还有一辆吉普车。
我和辛西娅站在司令部大楼右边的停车场上。我说:“安于午夜一点钟左右,从那个边门走出来,上了吉普车,开着去会昔日的幽灵。”
“结果幽灵赢了。”
我们从前门走进大楼,问讯处站着一名年轻的一等兵。我告诉他我们跟坎贝尔将军有个约会。他查看了一下他的约见登记单,然后叫我们沿着一条长廊一直向大楼后部走去。
我和辛西娅沿着寂寥无人的走廊走着,听着脚步发出的回声,看着地上擦得锃亮的油地毡。我对她说道:“我过去从没逮捕过一名将军。我现在可能比他还紧张。”
她瞥了我一眼,回答道:“这事不是他干的,保罗。”
“你怎么知道?”
“我想象不出会是他干的。如果我想象不出来,那就不可能发生。”
“我不记得工作手册上是这么写的。”
“哎,我认为无论如何是不会让你逮捕一名将军的。请查看一下工作手册。”
我们来到第二个像是门厅的地方。这儿空无一人,再往前走便是一扇关着的门,门上的铜牌写着“约瑟夫·伊·坎贝尔中将。”
我敲了敲门。一名女上尉走了出来,她胸前的名牌上写着“博林杰”。她说:“晚上好,我是坎贝尔将军的高级助手。”
我们一一握过手后,她将我们领进一间小小的秘书室。博林杰上尉大约35岁,身材矮胖,但看上去友好而有生气。
博林杰上尉领我们来到办公室的外间,这里空无一人。她说:“将军已经按你们的要求安排好时间与你们交谈,但是请你们谅解他……嗯,他真的非常悲伤。”
辛西娅答道:“我们理解。”
我们也清楚这次会见安排在下班以后,这样即便谈话搞得很僵,附近也不会有士兵看到或听见。
博林杰上尉在优质的栎木门上敲了一下,然后将门打开,通报说准尉布伦纳和森希尔求见。然后她站到一边,让我们进去。
将军正站着,看见我们便迎了过来。我们迅速地相互行礼,接着又握手。
坎贝尔将军指了指一排有软垫的椅子,于是我们都坐了下来。我和辛西娅所受到的礼遇远远超出了我们的级别,这想必是因为我们刚才已听过了两位夫人坦白的情况,不过,也可能只是他喜欢我们俩。
将军说道:“我知道你们已经找福勒夫人和坎贝尔夫人谈过话了,因此你们知道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我回答道:“是的,长官。不过坦白地说,我们和福勒夫人与坎贝尔夫人谈话前,就已经推测出了那天晚上发生的许多事情。”
“是吗?真令人感动。犯罪调查处人员的培训工作做得很出色。”
“是的,长官。我们还积累了许多实际工作经验,不过这个案子有几个独特的问题。”
“我认为事情就是这样。你们知道是谁杀害了我女儿吗?”
“不知道,长官。”
他仔细地看着我,问道:“不会是穆尔上校吗?”
“也可能是他。”
“我知道你们不是来这儿回答问题的。”
“不是,长官。我们不是来回答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