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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尸体旁跪下了吗?”
“哦,我没跪下,长官。我当时只知道拼命地跑,钻进车里就直接开到了宪兵司令部大楼报案。”
“你确定她已经死了吗?”
“如果已经死了,我一看就知道。”
“你大约几点离开总部的?”
“大约4点。”
“你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辛西娅问。
“哦,大约是在离开总部20或30分钟之后吧。”
“你在别的哨所停留过吗?”
“稍有停留。但没有人见过她。所以我猜她肯定是先到最后一个哨所去了,越过其他的哨所直接开车到了出事地点。”
“你想没想过她开小差跑了?”
“没有。”
“再想想,中士。”
“哦……她不是那种人。不过也许我那样想过,记不清了。但我确实记得我曾想过她可能是迷路了,因为迷路在晚上是常有的事。”
“你想没想过她会出车祸?”
“想过,长官。”
“这就是说,当你发现她死了时并没感到太惊讶。对吗?”
“也许吧。”他开始到处摸索香烟,问我:“可以抽烟吗?”
“当然可以,只是别往外吐。”
他笑了笑,点着烟,吸了两口,便向森希尔小姐道歉,说他污染了空气。我对旧式部队唯一不怀念的东西就是这种2角5分钱一盒的香烟,因为除了炸药库和燃料库这些禁止抽烟的地方,到处都弥漫着这种廉价香烟燃出的烟雾。
我等他重新安顿下来,问他:“你开车找她的时候想没想过‘强奸’这个词?”
他点了点头。
“我不认识她。”我说,“她长得很漂亮吗?”
他看了看辛西娅又看了看我说:“非常漂亮。”
“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强奸的诱饵’?”
他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但却依旧说:“她虽容貌出众,但从不夸耀。她确实做得很得体,任何男人如果对她产生邪念都会很快消失。就我所知,她是一个很不错的女人。将军的女儿嘛!”
我问她:“你发现尸体后,为什么没到罗宾斯的哨所去打个电话?”
“没想到。”
“也没想到把罗宾斯带到犯罪现场?”
“没有,长官。我当时确实十分震惊。”
“你怎么想到出去找安·坎贝尔的?”
“因为她出去了好长时间,我不知道在她哪儿。”
“她”应该在那个介词的前边,但我听其自然、只问道:“你有调查长官去向的习惯吗?”
“没有,长官,我只是感觉到不对劲了。”
“啊哈,为什么?”
“啊……她有点……她一晚上都魂不守舍……”
辛西娅问道:“你能给我描述一下她那晚上的表现吗?”
“好的……哦,就像我刚才说的——她魂不守舍,也许比这更严重一些,可以说紧张吧。”
“在那晚上之前你认识她吗?”
“认识……不过不是太熟悉。也就像别的人对她的了解一样,知道她是将军的女儿,在电视上见过她做的征兵广告。”
我问他:“在那晚上之前你跟她说过话吗?”
“没有,长官。”
“你在基地见过她吗?”
“见过,长官。”
“在基地外边呢?”
“没有,长官。”
“这么说,你确实无法比较她那晚的举动和平时有什么不同了?”
“是的,长官。不过我知道人在忧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很难得地深思了一次又说:“我可以感觉到她确实是个头脑冷静的人,就说那晚她工作的样子吧,效率很高。但她不时地沉默下来,我敢说她肯定有什么心事。”
“你对她谈到过这一点吗?”
“啊,没有,我要是说了,她还不把我的脑袋敲掉。”他冲辛西娅讨好地笑了笑,露出了20颗部队牙医补过的很不整齐的牙齿,说:“对不起,长官。”
“没关系,随便说好了。”森希尔小姐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露出一口经地方牙医修整过的上等牙齿。
实际上,辛西娅的态度是对的,因为好多像圣·约翰这样的老兵都是一张口就是粗话、陈词滥调和外来语,而且不管是不是来自南方,说话都带有几分南方口音。
辛西娅又问:“那天晚上她打过或是接过电话吗?”
问得好。不过圣·约翰开口之前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他说:“我在屋里时她一个电话也没打过,但可能在我出去的时候打过。她倒是接到过一个电话。接电话时她让我出去了。”
“大约什么时候?”
“噢,大约……大约在她出去检查哨所前10分钟吧。”
我问他:“你偷听了吗?”
他肯定地摇了摇头,说:“没有,长官。”
“好吧,中士,请你告诉我,你当时离尸体有多远?”
“哦……有几英尺吧。”
“我不明白你怎么能断定她已经死了。”
“哦……我只是猜想她可能死了……因为她的眼睛睁着……而我喊她……”
“你带武器了吗?”
“没有,长官。”
“你值勤时不该带武器吗?”
“我想我是忘带了。”
“就是说你看到那里躺着一个人,猜想她已经死了,然后就溜之大吉?”
“是的,长官……我想我当时是应该走近看看。”
“中士,一个裸体女人就躺在你的脚下,而这个女人又是你的上司,是你认识的人,你竟然没有凑近去看看她是活着还是死了!”
辛西娅从桌子底下拍了我一下。
看来我已经成了一个坏警官了,还是知趣地走开,把证人留给那位好警官吧。我站了起来,说:“好了,你们继续谈。我一会儿回来。”我离开审讯室,到了一等兵罗宾斯被软禁的房间里,见她穿着军服,赤着脚,正躺在帆布床上看着基地发行的报纸。这份报纸是公共情报部发行的周报,报道的基本上都是好消息。我不知道他们会怎样报道将军女儿遭奸杀这个消息,也许会用这样的标题:《在射击场发现无名女尸》。
我打开锁走了进去。罗宾斯看了我一眼,放下报纸,倚着墙坐了起来。
我说:“早上好。我叫布伦纳,是犯罪调查处的。我想就昨晚发生的案子问你几个问题。”
我和她的谈话没有什么结果,因为我得到的回答都是一个字“是”或“不”。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罗宾斯。她大约20岁,一头褐色短发,虽然经常晚上不睡觉,但外表很整洁,眼睛也透着几分机警,总之不算丑。她说话带有很重的南方口音,估计她的家离这儿不远。她当兵以前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地位可能不是太高。而现在,她和部队里所有的一等兵都一样了,而且高于新兵,还可能再往上升呢。
“你到弹药库上岗大约是什么时间?”我问道。
“1点,5点半换班。”
“从你去放哨到宪兵找到你这段时间,有别人经过你的哨所吗?”
“没有。”
“你听到过什么不平常的声音吗?”
“听到过。”
“什么?”
“猫头鹰叫,在这个地区不太多。”
“我明白了。”这时我想起了辛西娅,忙改口问:“你看见过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吗?”
“见过车灯的光。”
“什么样的车灯?”
“很可能是她开的那辆吉普车。”
“什么时间?”
“凌晨2点17分。”
“请你描述一下你见到的情景。”
“我看见了灯光,车在一公里外的地方停了下来,后来灯就灭了。”
“车灯是一停车就灭了,还是过了一会儿?”
“车一停下就灭了。只见车灯闪了一下,车停了,车灯就灭了。”
“当时你是怎么想的?”
“可能有人开车正向这边来。”
“但他们停下了。”
“是的,当时也不知道该想什么。”
“你想过要去报告吗?”
“当然想过,我当即打了电话。”
“打给谁的?”
“海斯中士。他是警卫室的中士。”
“他说什么?”
“他说弹药库除了我所在的地方,别处都没有什么可偷的。他命令我不许走开。”
“你怎么说的?”
“我告诉他事情有些奇怪。”
“他说什么?”
“他说附近倒是有个厕所,可能有人正在上厕所,还说也可能是值勤官在巡逻,让大家警惕。”她顿了顿又说:“他还说好多人在美好的夏夜到那儿去做爱。这可是他说的。”
“那还用说。”
“我不喜欢说脏话。”
“我也不喜欢。”我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位年轻姑娘。她单纯、机灵,至少也可以这样评价她,她是个很合适的证人,她有很敏锐的观察力,这种观察力可能是生来就有的,也可能是后天练出来的。显然我还没完全掌握她所知道的线索,所以她不肯主动提供任何线索。我说:“一等兵,你知道坎贝尔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点了点头。
“我已经受命要抓获罪犯。”
“听说她不但被杀而且被强奸了。”
“可能是。所以我要和你谈谈,不一定非谈我问到的事。谈谈你的……你的感觉,你的印象。”
她的表情开始有了变化,紧咬着下唇,从右眼里滚出了一滴眼泪。她说:“当时我真该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我能阻止呢。可那个愚蠢的海斯中士……”她无声地哭了一两分钟,这段时间我一直低头看着脚上的靴子。最后我说:“你接到的命令是换岗前不得离开。你不过是执行命令而已。”
她努力平静下来,说:“是的,可是任何一个有点常识并且带着武器的士兵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去看看的。后来车灯再也没亮过,而我只是像个傻瓜一样地站在那儿,连个电话也没敢再打。直到后来我又看到另一辆车的灯光。车停下了,后来又飞快地转了个方向,飞快地开走了。我这才意识到出事了。”
“那是什么时间?”
“4点25分。”
时间和圣·约翰说的刚好吻合。我问她:“在2点17分到4点25分之间你没再看见车灯吗?”
“是的。不过,大约5点时我看见了,就是那个找到尸体的宪兵。大约15分钟后另一个宪兵跑来告诉我发生的事情。”
“离那么远你能听见卡车声吗?”
“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