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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庭艳和吴庭儒①『注:参见《苏珊娜之歌》,这两人是越南革命领袖。这段话是苏珊娜在牢房中听到的新闻广播。』死了,她想起来了——那是个梦吗?还是幻景?一瞥窥进了她的塔?——那是她和米阿在一起时发生的事情。或者,是她在密西西比州牛津镇上的时光里发生的?还是共同出现于两个时段?爸爸医生杜瓦利埃②『注:参见《三张牌》,杜瓦利埃(Francois Duvalier,1907—1971),一九五七至一九七一年任海地总统,依恃名叫“恶魔”的私人卫队和将其神化的巫术实行独裁统治,一九六四年宣布为“终身总统”。其早年行医。有“爸爸医生”之称。』死了。克莉斯塔·麦考利夫③『注:参见《三张牌》,克莉斯塔·麦考利夫(Christa McAuliff,1949—1986),美国新罕布什尔州康科德中学女教师。一九八六年搭乘“挑战者号”航天飞机升空,本拟在太空向中学生授课,因航天飞机爆炸,与机组人员一同殒命。』死了。斯蒂芬·金也死了,著名作家在午后散步途中遭到谋杀,噢,迪斯寇迪亚,哦,都失去了!
等等,斯蒂芬·金是谁?谁又是克莉斯塔·麦考利夫?
途中,他们还走过了一个低等人身边,米阿产出怪物时他也在场。现在他歪歪扭扭地倒在尘土厚积的走道地板上,蜷成虾米状,手里拿着枪,脑袋上则有一个枪孔。苏珊娜猜想,他一定是把自己打死了。从某种角度去推想,苏珊娜认为这很说得通。因为所有事情都走了样,都大错特错,难道不是吗?除非米阿的宝宝已经找到了它真正的归宿,否则,红色大个儿爹爹就快要抓狂了。不过,就算莫俊德找得到回家的路,他也可能疯。
那是他另一个父亲。因为这是一个孪生的世界,互为镜像,而苏珊娜现在明白了更多她耳闻目睹之怪事,但她压根儿不想知道那么多。莫俊德也有一个孪生存在体,像“哲基尔和海德”④『注:哲基尔医生是英国小说《化身博士》的主人公,后来用他的两个典型人格为名,指代具有双重性格的人。』那样有善恶两种人格,而他——或者说,它——记得两个父亲的面孔。
他们一路上看到不少尸体;在苏珊娜看来,全都是举枪自尽的。她问奈杰儿,他能否凭借味觉、或是别的什么感应——确切说出他们的死因?可是他声称自己无法对此做出解释。
“这里还剩下多少人,你觉得呢?”她又问。刚才她曾热血沸腾,现在已经冷却了几分,而且,她还有点紧张。
“不太多了,夫人。我相信大多数人已经转移了。很有可能都去了德珐。”
“德珐是什么?”
奈杰儿说他万分抱歉,因为相关资讯都受到严格的保密管理,他需要正确的密码才能进入那个资料库。苏珊娜以“葜茨”为密码试了一次,可显示说无效。她改用“19”也无济于事,最后她甚至还试了试“99”,都没用。不过,知道大多数敌人都已离开此地,她觉得自己应该心满意足了。
奈杰儿左转了,来到一条新的走廊,两边摆列着一扇又一扇门。她命他停下,进入其中的一个房间,花好长时间研究了一番,但里面实在没什么特别的东西。那是间办公室,从厚厚的积灰上能看出已经很长时间没人使用了。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墙上的一幅海报,上面画着少男少女疯狂地跳着吉特巴舞。画面之下有一句标语,大号的蓝色字体,写着:
嗨,酷酷的小姐,时髦的小猫咪!
我和阿兰·弗里德在啤酒花里摇滚!
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市,一九五四年十月
苏珊娜几乎非常确定,这张海报说的表演者是理查德·潘尼曼⑤『注:理查德·潘尼曼,美国著名摇滚音乐人,人称“小理查德”,是五十年代美国摇滚的前驱传奇人物。文中所说的阿兰·弗里德曾是他的搭档。』。在乡村俱乐部里蹿来蹿去的乐迷们就像她以前一样,对任何一个比菲尔·奥克斯⑥『注:六十年代出色的民谣歌手菲尔·奥克斯一直是坚定的反种族主义者。他在一九六八年写了一首反越战歌曲《战争结束了》,影响深远。』摇滚得更火爆的乐手都会表示一致的蔑视,但苏希留有一点柔软的私心给“小理查德”,喜欢听他唱:好心的神呀,茉莉小姐,你肯定喜欢去跳舞吧。她猜想这一定是骨子里属于黛塔的那部分基因。
很久以前,这些人是不是随心所欲地使用这么多扇门呢?可以通往不同的地点、不同的年代。他们是否利用了光束的能量,把塔的某些层面改成了旅游胜地?
她这样问奈杰儿,他说自己能确定:对此一无所知。听起来奈杰儿还在为了他丧失了双眼而伤心。
终于,他们走入了一间圆形大厅,一扇又一扇门环列在颇有气派的圆周形墙壁上,空气中传来脚步的回音。地板上的大理石地砖排列成黑白相间的棋盘格,苏珊娜想起米阿怀孕时的噩梦里就有这样的场景。头顶上,天花板高之又高,无数小电灯闪烁着微光,汇成星云密布的景象,而作为蓝色天幕的天花板上已经有不少裂痕。这地方让苏珊娜想到了剌德的摇篮,她甚至还不可遏制地联想到了中央车站。环形墙壁里的某处,有类似空调、通风扇等的机械在运转,荒废而锈蚀已久的零件的摩擦声很粗糙。空气里的气味竟然很熟悉,这很诡异,经过一番挣扎的回忆,苏珊娜想起来了:彗星牌清洁剂。这个品牌赞助了“价格正确”节目,以前,要是她早上刚好在家,就会在电视上看到这个节目。“我是汤·帕杜,热烈欢迎你们的主持人,比尔·库伦先生!”苏珊娜只觉得一阵晕眩,不由得闭上双眼。
比尔·库伦已经死了。汤·帕杜也死了。马丁·路德·金死了,在孟菲斯被人开枪打死了。迪斯寇迪亚之法则啊!
哦,基督,那些声音,难道停不下来吗?
她睁开眼睛,看到门上标志着“上海/法蒂”,“孟买/法蒂”,还有一扇门上写着“达拉斯(一九六三年十一月)/法蒂”。其他的门上用北欧古文字写着什么,那对她来说就毫无意义了。最后,奈杰儿停在一扇门前,门上的标志她完全认得。
北方中央电子有限公司
纽约/法蒂
安全保密 最高级别
这些苏珊娜都明白,但那都不是最重要的,门上还有一行字:进入此门,务必需要口头密令,就在这句话下面,还有一行短短的红字,闪着不祥的红光:
#9终极默认
7
“夫人,您接下去想怎么办呢?”奈杰儿问。
“放我下来吧,小甜饼。”
她有时间思忖一下,如果奈杰儿拒绝这么做,她该做何反应,但他一点儿都没犹豫就将她平稳地放到地上。她还是用单足跳的老办法,蹦到了门边,双手搭在门上。触感既非木质、又非金属。她觉得能够听到里面轻微的嗡嗡声。她在想,要不要用“葜茨”做暗语——其实她心中的幻想类似于阿里巴巴念出了“芝麻开门!”——但最后还是放弃了。那绝不止是个门把手。单向出入口就意味着这是条单行道,她想到了这一点,那可不是开玩笑。
(杰克!)
她聚集精力,发送出了这条意念。
没有回答。甚至连微弱的
(嗡未恩)
都没有,哪怕那是个无意义的词儿。她又等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来,背靠着门,一屁股坐下来。她把备用弹匣放在两膝之间,又将沃尔特PPK紧紧握在右手里。她心里念叨着:当你背靠一扇上了锁的门时,最好手里有个厉害的武器;而且,她很喜爱这把枪的手感,沉甸甸的。曾几何时,她和其他人接受过“消极抵挡”的抗议技巧训练。躺在学校食堂的地板上,遮掩住柔软的腹部、以及更柔软的私部。对那些辱骂你、殴打你、诅咒你父母双亲的人,不要反击。在镣铐中歌唱,就像大海那样。要是她的那些老朋友看到她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是否能够理解呢?
苏珊娜说道:“你们知道吗?我才不管呢。消极反抗主义也死了。”
“夫人?”
“没什么,奈杰儿。”
“夫人,我可否问一句——”
“我在干什么?”
“正是这个问题,夫人。”
“等一个朋友,笨瓜。只是在等一个朋友。”
她突然想起,序列号DNK45932的机器人又要提醒她说:他的名字是奈杰儿,可他却没提这茬儿。他只是问,她要在这里等多久。苏珊娜回答说,等到地狱都结了冰。于是,两人之间开始一段相当长的沉默。终于,奈杰儿问:“那么,夫人,我可以退下吗?”
“你看不见,怎么办?”
“我已转换到了红外线引导装置。比起3X宏观仪,当然要差一点,但已经足够帮我去维修港了。”
“维修港里有人能帮你修眼睛吗?”苏珊娜略带好奇地问道。她将沃尔特手枪上了膛,听到金属撞击发出“啪嗒”一声响,不由感到一丝本能的满足感。
“我确定我不知道,夫人。”奈杰儿说,“虽然能修好我眼睛的可能性极低,确切地说,概率低于百分之一。如果没有人来修理,那么我,就和您一样,会等下去。”
她点了点头,突然间觉得累了,也非常肯定她所寻求的终极地点就在这里——靠在这扇门上。可是你还没有放弃。对不对?只有懦夫才放弃,枪侠不会。
“愿你一切如意,奈杰儿——谢谢你让我坐在你肩膀上。祝天长,夜爽。但愿你能换上新眼睛。很抱歉我把它们打坏了,但是当时我处于紧张戒备状态,也不知道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也同样衷心祝福您,夫人。”
苏珊娜又点点头。奈杰儿噔噔噔地走了,随后便是她独自一人,背靠在通往纽约的门上。等待杰克。聆听杰克的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