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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康总猛猛地咳嗽两声,不再说话了,人家连博睿都不放在眼里,他还能说什么?反正他可以确定一点,陈区长绝对不是在吹牛——要知道,博睿就是丫引进恒北的。
想到博睿雄厚的资金和背景,康晓安越来越觉得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的区长了……
车到了区政府的时候,就是中午十二点了,针对诸多投标厂商,北崇宾馆把小餐厅开放了,能放四桌人,是接待正厅领导的标准。
康总和陈区长坐在最靠里的一桌,隋彪今天也来了——最近隋书记越来越主动接近区政府了,不管是政府宾馆,还是陈区长家。
跟他一起的,是一个胡姓中年人,大约就是王宁沪招呼的那位了,不过陈太忠对此人是一扫而过,连简单的客套都没有,他只是冲小林总微微点了点头。
但是就这个点头,林莹就挨着他坐下了,隋书记和胡总在桌子对面坐下,康总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上首,今天的这个架势,真的不同寻常,大家连座次都不说了。
到最后,一个黑胖的中年人坐到了康晓安旁边,大家这才知道,此人便是乌风山煤矿的王总,他虎视眈眈地看着林莹,似笑非笑地发话,“林总看起来气色不错。”
“哪儿啊,买卖不好做,这两天急得头发都白了,”林莹不动声色地还击,“倒是王总神通广大,看来会有不小的收获。”
“买卖做得要吐血,”王总斜睥她一眼,阴阳怪气地发话,“低价冲击市场,这可不是值得鼓励的事,林总你说呢?”
“难道你知道,我开价多少?”林莹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说个准数,说得对了,在再给你介绍一块市场,敢不敢赌一下?”
第3698章亏大了(下)
“有新的市场,那我肯定要舍命陪君子了,”王总两眼的眼角往下一耷拉,笑着回答。
“慢着,我是对北崇的保密制度有信心……所以跟你赌,”林莹又看一眼陈太忠,笑吟吟地发话,“你赢了我认账,但是你要是输了呢?不能光你占我便宜……把你的份额给我?”
招标场合鲜见这种事情,但是两家投标商都很硬气的话,也确实不用介意主家。
林莹敢赌,但是王总不敢赌,他终究是国企官员,投标成不成,那有种种的原因,他表示个不满就行了,没必要赌上身家,“别这么小气嘛。”
“不敢赌,你就不要说三道四的,伤和气啊,”林莹冷冷地一笑,她是海潮集团的公主,哪里怕这么个小小的副矿长?这话说得真是富贵逼人!
“超过六千一百大卡的煤,从来没有卖过这么低的价钱,”王总叹口气,脸色越发地不好看了,“林总家大业大不在乎……”
“王总,咱们还是喝酒吧,”康晓安心里这个火,真的没办法再说了,这不是喝多了,根本就是没喝就多了,没事你招惹林莹干什么?考虑到对方以后会对自己有帮助,他不得不强压怒火,笑嘻嘻地发话,“有争议可以慢慢地沟通,陈区长,隋书记,咱们开动吧?”
陈太忠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做生意做得吵起来很正常,打起来的都有呢。
下午一上班,白凤鸣和孟志新来到了区长办公室,经过筛选,招标办大致圈定了四家,这就是向招标组的各领导汇报来了。
不过招标虽然严谨,功夫在棋外,只看他们圈定的四家就知道了,王宁沪介绍的华亨实业当选了,这家提供的煤炭是五千二百大卡左右,含硫量适中,敞开供应,报价每吨两百零五元——这是进煤场的价格。
李简的煤是五千大卡以上,报价是每吨两百,数量只限在五万吨,胃口不是很大,他在投标的时候强调了,自己走的是汽运,车皮不好协调。
海潮的煤分好几款,大致可比的是,五千五百大卡的煤,林莹的报价是两百二,真正算薄利多销,事实上,煤炭的定价并不完全取决于燃烧值和含硫量,分不了那么细,采购煤炭时,只有下限没有上限。
也就是说,买煤方制定了标准,超过标准多少,那是你自己的事儿,五千五百大卡的煤,你愿意当成五千二百的卖,那我也买,但未必会给你多结账——有本事你卖给那些要五千五百大卡的去。
事实上,煤炭的定价是非常有意思的,这里不多做探讨了,主要还是看运输方式和距离的远近,以及煤矿主想赚多少。
林莹报的这个价格,真的很公道,五千五百大卡的煤,往下探这是好煤,往上探,也勉强够得上动力煤的标准,选一下还可以炼焦。
但是她报的六千大卡的煤,就不是很厚道了,居然是两百八十五一吨,不过她报的车板价不高,只有一百五十五,抛去税费基本上等于空忙一场——车板价是煤炭装进车皮时的价钱,也就是说铁路等费用要达到每吨一百三十元。
其实戏法儿人人会变,这个时候发家的商人,大多都是有原罪的,她报的车板价看似不高,然而海潮有一点优势,做为一个民营企业,合理避税的手段真的不要太多,小煤窑的煤炭收起来,成本也要低一些。
乌风山在这一点上是完败,不过他们也有自己的优势,国企的车皮可以走计划内,就算也要求人,随便意思一点就完了,根本不是海潮那种民企可以比的,只这一块就省老钱了。
所以他们没有报车板价,直接就是进站卸货的价格,六千一百大卡左右的煤,他们只要两百四十五一吨,每吨足足比海潮低了四十元——多一百大卡不是大问题,关键是每吨四十块,十万吨就是四百万!
“这个乌风山的诚意很足啊,”陈太忠看得就想笑,只能拿起一根烟来,掩饰自己的表情,“十五万吨不够,订他们二十万吨吧。”
“那其他的份额呢?”白凤鸣请示区长,“李简这个是五万吨,两家加起来就是二十五万吨,给华亨多少?”
“华亨这个价钱可是鸡肋得很,”陈区长琢磨一阵,眉头微微皱一下,“给五万到十万吨吧,你们商量,剩下的订了海潮五千五百大卡的货。”
“好的,”白凤鸣和孟志新闻言站起身,区长临时多给了乌风山五万吨,就搞得大家有点难做了,原本两人合计着,要给华亨十万吨的,再给海潮二十万吨,这是皆大欢喜的场面。
现在区长倒是说了,能给华亨五万到十万吨,但那是挤占了海潮的份额……真要傻不啦叽地直接去挤占,恐怕也是麻烦。
这种事儿,两人都不敢直接问区长,总算还好,招标组里还有敢问的主儿,他俩找到林桓,如此这般一说,林主席倒是不怕事,抬手就给陈太忠拨个电话,“太忠,这个华亨,到底给五万吨合适,还是十万吨合适?”
陈区长在那边说了一句,林主席放下电话,无奈地看一看面前的两个副区长,“陈区长说了,都让你们决定了……非要逼着他收回这话?”
“确定一下,我们就放心了,”孟志新笑着回答,倒也没有因为区长的话而着恼,本来嘛,多请示领导是应该的。
大约是下午五点,招标组相关领导的意见都争取过了,招标办将八个投标商请来,没中标的那四家,每家送两台“素凤”手机,感谢他们的参与——晚饭和住宿也会管的。
接着就是对四家中标的投资商通报了,本着公正、透平和公开原则,这四个家是同时坐在一起,听取这五十万吨的中标情况。
李简如愿获得了五万吨,华亨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垄断,十万吨是他们的预期,并没有多说什么,倒是乌风山对自己中标二十万吨有点奇怪。
待听到海潮集团只占十五万吨,而且全是五千五百大卡的煤,王总就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说不得举手问一下,“六千以上大卡的,就只有我一家?”
“海潮也报了,”白凤鸣不动声色地回答,他本来不想说,但却不能不说,一来这个消息早晚会传出去,二来就是,供货一旦是独家,供货商那里难免会生出点事端。
“挤占了林总五万吨,真不好意思,”王总歉意地笑一笑,然后又问一句,“海潮的报价是多少?”
“这个你没必要打听吧?”孟志新沉声反问一句,你知道是什么人以什么样的价格中了标就行了,打听别人没中标的价格——这是什么意思?
“没啥不能说的,每吨二百八十五,”林莹沉着脸回答,少了五万吨的货,她本来就恼火着呢,听到这厮又问得这么离谱,说不得狠狠地还击一句,“想一想你中午的话,也不知道是谁低价冲击市场。”
“你!”王总一听这话,脸色登时一变,下一刻,他就有意无意地瞪了王媛媛一眼,冷笑着发话,“真是……佩服啊!”
“海潮是进煤场的价格,”林莹有意刺激他,“你站台卸货就完了,我还多一道环节。”
“有办法,真的有办法,”王总气得笑了起来,从站台上拉到煤场才能花几个钱?可乌风山的价格比海潮足足低了四十元,二十万吨就是八百万啊。
“王总,你打算推翻自己的报价吗?”孟志新见他这副样子,就不紧不慢地问一句。
“我们考虑的是供货十五万吨,临时增加的这个五万吨,还得请示一下领导,”王总心里的愤怒,真的是无以言表,他站起身向外走去,“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一吨二百四十五也算赚钱,但是……真的没这么欺负人的!
“尽快吧,给你一天时间做决定,趁着其他人还在,”白区长也不挽留他。
他第一个电话,就是拨给了康晓安,康总接了电话之后,静静地听他说完,才问一句,“你的意思是……二百四十五就算不赚钱了?”
“是啊,就赚个跑腿费,”王总面对将来的客户,他也不会将真实情况合盘托出,“结果海潮报的是二百八十五,我这亏大了!”
“亏大了,你为什么还这么报?”康晓安表示不理解,你既然这么报,肯定有你这么报的理由不是?
“嗐,别提了,我本来打算报两百六十五,”王总叹口气,事实上他确实是打算报两百六,来的时候老总也指示了,说你可以现场降五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