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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都住在这附近?”她忍不住也问了一句。
阿景也不回答,抬手一扬,凌厉的掌风熄了烛火,又没好气的甩了一句,“睡觉!老子可没功夫和你聊天!”
长恭额上的青筋微微一跳,明明是他自己先开始的……她扯了扯被子,转念一想,反正这药性只有三天,那么这些天就暂时装得老实一些,等药性一过,她非踹了这个贼窝不可!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又好了不少,由于又困又乏,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漏进窗子的时候,贼窝里的一天也开始了。长恭直起身子,只觉得浑身腰酸背疼,她揉了揉腰,抬眼望去,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阿景早已不知去向。
她叠好了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也走出了房间,正好趁着现在查看一下四周的环境。
秋季晴朗的天空,一碧如洗不见云的痕迹,剔透得好像一块宝石。这种透明的蓝向天边延伸,直至达到边缘变成灰白色的一线。山林里的树木被秋风染成了层次分明的颜色,缤纷的色调在蓝天的映照下格外的和谐。
长恭有些惊讶于这里的景致,不过她也没那个闲心欣赏,现在她比较关心该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美人哥哥,你要去哪里啊?”不远处的草堆里忽然钻出了一个小脑袋,笑咪咪的朝着她挥手。
长恭立刻扯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早啊,小铁。”
“过来啊,美人哥哥。”小铁冲她眨了眨眼。
长恭摸了摸唇边的笑容,慢吞吞地走了过去,现在总算明白其实恒迦也是很不容易的,虚伪的笑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走到草堆边的时候,她这才发现原来小铁的身边还有一个人,正是阿景。此时的他,正枕着双臂懒洋洋的闭目养神,明媚的阳光倾泻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似乎都闪闪发光。
“美人哥哥,昨晚睡得好吗?”小铁拉着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好……”长恭轻轻笑着,在心里说完了后半句话,好——个鬼!
“美人哥哥刚才东张西望的,小铁很担心你会想要逃走呢。”她笑得天真无邪。
长恭的心里微微一惊,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加光华眩目,语调温柔似水,“我已经是小铁的了呀,再说小铁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我怎么舍得跑呢,我可是要等你长大的哦。”
看到小铁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红晕,长恭不禁在心里暗笑,她高长恭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美人哥哥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然的话,小铁正在烦恼等药性过了该怎么办呢。”小铁嘻嘻笑道,“如果美人哥哥不乖的话,我只能在药性过了之前,挑断你的手筋脚筋了。”
长恭心里格登一下,这个看起来一派天真的小女孩比她想像的还要狠毒。
“他又不是什么武艺高强的人,老子看没这个必要吧。”正在闭目养神的阿景拔下一根草轻含在口中,若无其事的插嘴道。
“阿景哥哥说得也对。”小铁眨了眨眼,将小手放在了长恭的手腕上,“所以,美人哥哥要听话哦。”
长恭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暗暗庆幸,要是让这个小妖女知道自己的实力,难保不会做出那种恐怖的事情……
现在只有暂时忍耐了,等三天之后……
“大哥,大哥!”一阵叫喊声从不远处传来,阿景呸的一声吐掉了草根,“一大早瞎嚎什么,不让老子安生!”说着,他不大情愿的起了身,朝着那个声音的方向走去。
“你别看阿景哥哥平时凶巴巴的,其实他是个大好人。”小铁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道。
大好人?长恭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她怎么也不能把大好人这几个字和贼老大联系起来。
“我和哥哥的命,全是阿景哥哥救的。”她的眼眸中涌动着一丝和她年纪不符的深沉。“我爹爹是位救死扶伤的大夫,因为得罪了长安的一个狗官,结果被投入了大牢活活折磨死,可他们连我和哥哥都不放过,趁着我们去投靠亲戚的路上,想要斩草除根,要不是阿景哥哥在那时出现……”她顿了顿,“知道了我们的遭遇后,阿景哥哥不但收留了我们,还只身潜入了那个狗官的府里,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替我们报了大仇。”
“那他的胆子倒也不小。”长恭脱口道,心里略有些惊讶。
小铁点了点头,随手玩着一根小草,神采飞扬的脸上蓦的黯淡下来。冷不防,一件凉飕飕的东西贴着她的脸颊飞到了她的手里。
她低头一看,居然是个用草叶编出来的小狗,不由愣了愣,似乎有些惊讶,有些欢喜,抬头望去,正好撞见长恭波光流转的眼眸。
“是你编的?”她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样?很像你刚才的样子呢。”长恭弯起了嘴角。
她瞪了长恭一眼,毕竟是孩子心性,随即又爱不释手的玩起来,“原来这也能编出小狗,你教我好不好?”
长恭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对了,这样才像个孩子嘛,不要整天总是像个大人似的。”
小铁一愣,从小到大,她最不喜欢有人摸她的头,可是现在,真是奇怪,她好像并不反感他的触摸,相反,那温热的手指似乎为她来带了一丝暖意。
“美人哥哥,等我长大了,我要你做我的二相公。”她忽然眨了眨眼。
长恭的嘴角一抽,“二相公?”
“嗯,”她的眼眸内扬起了笑意,“因为,我要阿景哥哥做我的大相公,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诶?长恭轻咳了一声,“一女不能事二夫……”
她轻哼一声,“男子能有三妻四妾,凭什么女人不能!反正,你和阿景哥哥,我都要定了!”
长恭脸上的笑容开始发僵,完全被她这惊世骇俗的想法震到了……
此时的邺城。
齐国王宫内的桂子飘香,在空气里辗转着细细碎碎的温柔。一位眉目俊秀的男子匆匆往皇上的御书房走去,眉宇间全是掩饰不住的怒意。
“孝琬!”从他的身后快步赶上一位绿衣男子,拦在了他的面前,看容貌和他倒有几分相似,只是骨子里更多了一股华贵的气质。
“大哥,你别拦我!”孝琬伸手想要推开他,“我倒要去问问斛律恒迦,为什么没把四弟带回来!”
孝瑜摇了摇头,低声道,“我知道你担心长恭,我也担心他,但你也要知道,作为臣子万万不能擅闯皇上的御书房……”
“我不闯,我在门口等着他总可以吧!”孝琬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继续向前走。
一到御书房门口,孝琬正好看到斛律恒迦面带微笑地从那里走出来,不由更是怒上心头,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大声道,“斛律恒迦,你倒好,一个人先来皇上这儿邀功了,你把我四弟一个人撂在那儿,这算是怎么回事!还是怕抢你的功不成!”
恒迦的眼中浮现出一刹那的阴暗,不过很快又挽起了那抹不变的笑容,“河间王,他不愿意回来,难道还要我将他绑回来不成?”
“我四弟为什么不愿意回来?”孝琬一愣。
恒迦微微一笑,“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
“你!”孝琬目中火光一闪,猛的拽住了他的衣襟,咬牙切齿道,“斛律恒迦,我告诉你,要是长恭有个好歹,我高孝琬和你没完!”
“三弟,你太失态了!”孝瑜皱了皱眉,上前将孝琬拉开,冲着恒迦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三弟他是冲动了一些,不过也是因为担心长恭。”他的眼眸一转,“恒迦,你为人一向谨慎仔细,长恭这次不回来怕也是另有隐衷吧?”
恒迦刚要说话,忽然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压力隐隐约约袭来,他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不远处,九王爷高湛俊美的脸半掩在阳光的阴影里,朦胧中看不真切,可是那双茶色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冬日薄雪般的冰冷。
“九叔,你的病不是还没好吗,怎么今日进宫了?”孝瑜惊讶的问道。
高湛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恒迦,仿佛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长恭呢?”
这句话看似平常随意,但在高湛口中说出来偏偏就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压迫感,恒迦笑了笑道,“长恭有私事滞留长安,而从长安探听到的消息我要尽早秉告皇上,一点拖延不得,九王爷可以体谅在下吧。国事和朋友,自然是国事更重要。”
他的一番话倒是无懈可击,让高家几人一时也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就算他要办私事,你也该派个人跟着他!”孝琬一想起长恭在留在危险重重的长安,犹如五爪挠心,焦躁不安。
恒迦扬起了眉,嘴角一弯,“你怎知我没有派人跟着她?”
虽然当时是恼怒于她的擅自行动而一走了之,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万一出什么事和自己父亲也难以交代,于是走到了半路又让手下李丁回客栈去跟着她。
一听此话,高湛的脸色稍霁,孝琬似乎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恼怒的瞪了他一眼,“既然这样,怎么不早说!”
“河间王你一来就想动手,我哪有机会说。”恒迦唇边的虹弧更深。
“突厥果然有异动?”高湛忽然开口问道。
恒迦点了点头,“突厥和周国已经结了联盟,很快就会攻打齐国,突厥先从北方进攻,而周国会派杨忠将军带领两万大军从南路包抄,攻我们个个出其不意,两军到时在晋阳会师。”
高湛微微一诧,“这消息可属实?”
恒迦轻轻一笑,“这可是长恭在周国王宫里听宇文护亲口说的,自然是属实的。”
他的话音刚落,高家三人脸色瞬间大变。
“你说什么,我四弟去了王宫!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王宫!难道是我四弟出了意外?所以才没有回来?还是说他受了伤,动不了了?啊啊!”孝琬神情扭曲,很明显,此时他的思维已经完全扭曲变形,并且朝着奇怪的地方奔流而去了。
“放心吧。”恒迦往前走去,“他这么聪明,怎么可能被轻易捉住,恐怕连我也要自叹不如呢。”
想起那晚发现她潜入王宫的时候,他的确是很恼火,在宫门外打探了很久,一直到宫里传出找